北师大｜企业所得税改革评估④还有哪些政策牌可以打

【编者按】

2019年，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针对企业所得税改革的减税政策。针对小微企业的普惠性减半再减半政策，以及提高研发费用税前加计扣除比例等政策，企业受益程度如何？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12月7日发布了《2019年企业所得税改革评估：基于微观模拟方法》，报告应用微观模拟技术评估了减税政策的效果。

我们依据企业所得税微观模拟模型的结果，进一步给出关于我国企业所得税及相关领域改革的若干建议。

一、进一步推进企业所得税适度改革，以降低税率为主要减税手段，适度优化税制结构，确保税负公平且税基稳定。

结合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以及未来数据驱动的新经济态势，直接税特别是以自然人和法人为课征对象的所得税，能够便于税源控制，简化征缴程序，降低课征成本，引导主体行为，促进税负公平；最为重要的是便于将知识经济和数据资产计入企业运营成本，从而鼓励和促进企业创新驱动的发展模式和数字化融合的业务实践，为整个国民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模式构建微观基础。

因此，未来在继续推进减税降费工作的同时，建议逐步加大直接税在国家财税中的比重。从企业所得税微观模拟的结果看，企业所得税的减免程度与其对经济社会发展的直接和间接效应之间存在“倒U”关系，并非单纯地加大减税比例和额度就能够实现最优税制。下一步改革举措建议仍以减税降费为目标，以降低（边际）税率为主要手段，适度推进结构性调整，保持政策性税基稳定，最终通过经济增长逐步扩大税基，提高税负份额。

二、要注重企业所得税的税率区间的平缓设置，兼顾并适度引导企业的行为反应。

虽然我国企业所得税的计税采取比例税率，但在实际征收环节中，由于减免优惠和加计扣除等原因，我国企业所得税事实上扔具有超额累进功能。而从微观模拟的结果看，当前的政策参数设定，特别是小微企业认定标准和计税办法的相关规定，使得企业所得税边际税率或实际税率出现跃迁，这不仅妨碍税负的公平性原则，也可能加剧企业应对性的避税和逃税行为，从而损害国家财政治理能力。考虑到平缓政策参数阈值出现的税率跃迁，是平抑经济主体消极应对行为的有效方法，未来企业所得税改革应更加关注政策设置的间接经济效应和微观行为导向，建议适当从特殊企业减免优惠的政策导向，逐步转移至普遍性减税降负的政策导向。

三、在严监管的背景下，企业经营可能面临短期冲击，政府要做好缓冲。

结合当前全球经济衍生危机持续发酵、我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和结构性改革持续深入的背景，特别是以“金税三期”为代表基于信息化工具的税务监管能力的提升，将使得前期税务遵从较低的企业，面临相对或绝对税负提高的压力，因此企业经营会出现更多困难。未来一方面要继续严格税务监管并做好正面宣传，提高税收遵从度和企业自觉纳税意识，而另一方面则更为重要，政府要考虑到既定的现实情况并理解企业现实困难，积极主动作为，加大扶植力度，给予企业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做好企业应对风险的第一道缓冲和最后一道防线。

四、在更加系统的视角审视企业所得税改革，关注各税种之间的关联协同。

在我国推进供给侧结构化改革的宏观背景下，减税降费是系统性改革进程，对于企业所得税的评价和设计不能单一化和片面化。应重点考察结构性改革措施之间的联动、改革措施与既有政策之间的协同、国内政策体系与外国政策体系和国际规则之间的协同，由此最大限度避免出现税务系统改革造成的结构性错配。特别是，要重点中国税制结构与部分国家企业所得税的可比性，避免因企业所得税与个人所得税之间的过度失衡而导致的低效收入转移。

五、建议将微观模拟模型作为推进政府治理现代化的有效工具。

在我国的公共政策研究领域，由于技术约束和数据限制，微观模拟模型的研制与应用尚属起步阶段。未来微观模拟模型将具有重大的学术价值和应用空间。首先，微观模拟模型以数据为驱动，以仿真模拟为方法，是社会科学创新型革命，促使人类思维方式和认识工具发生根本性变革；其次，微观模拟模型能从国家治理的发展需求出发，提高党和政府科学决策能力、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进程。基于此，我国亟需一套能够满足政府公共政策研究需求，整合各部门信息资源，形成高层次量化决策依据，并为决策层提供精准服务的微观模拟模型系统。建议以国家职能部委牵头（国家发改委，财政部，税务总局等），组织研究队伍和技术资源，迅速推进公共政策微观模拟模型的研发与应用工作。

(本报告系《2019年企业所得税改革评估：基于微观模拟方法》系列成果之四，来自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课题组，课题组成员：万相昱、万海远、李实、石雪梅、詹鹏、郑晓君、周广华、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