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战疫｜伊朗以色列土耳其：抗疫路漫漫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对战乱频仍的中东地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中东各国在经济下行和确诊病例上升的压力下，纷纷启动复工复产“新常态”措施。以色列、土耳其、伊朗三国已于5、6月份为经济按下“重启键”，打算“翻开新的一页”，然而近期各国正面临疫情反弹挑战，经济复苏前景难料，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给疫情防控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也使中东多国本已严峻的形势更趋恶化，在控制疫情和寻求经济恢复间艰难平衡。
以、伊、土三国重启后疫情反弹
5月初，得益于政府及时采取隔离措施并迅速关闭边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宣称抗疫已取得胜利，此后逐步放宽疫情限制措施。然而两个月后的当下，以色列单日新增确诊病例近千例，病例数在一周内翻了一番。该国疫情曲线呈急速上升趋势，新冠死亡率首次接近欧洲国家水平。截至7月13日，以色列累计确诊38670例，死亡362例，治愈19008例。
伊朗是中东地区最早集中暴发新冠疫情的国家，同时也是遭受疫情打击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自2月19日在库姆发现首例确诊病例以来，经过集中抗疫，到4、5月份，新冠疫情的发展开始趋缓。然而自5月中下旬重启经济活动以来，疫情开始反弹，自5月28日起，伊朗已连续一个多月单日新增病例超2000例，卫生系统再度被推向崩溃边缘。专家表示，伊朗出现第二波疫情可能与过早解封及民众放弃遵守社交距离有关。伴随民众对疫情逐渐放松警惕，该国或将进入抗疫“持久战”。截至7月13日，伊朗累计确诊257307例，死亡12829例，治愈219993例。
自6月初以来，土耳其各地全面复工复产，取消各省市间旅行禁令；国内航班复飞；餐厅、咖啡馆、幼儿园等均恢复开放。然而在民众防范意识松懈后，近期各地疫情出现反弹迹象，防疫防控面临多重挑战。尽管该国为中东地区首屈一指的经济强国，然而在平衡抗疫与发展经济方面，仍面临十分棘手的局面。截至7月13日，土耳其累计确诊212993例，死亡5363例，治愈194515例。
疫情在威胁民众生命安全、摧毁国家经济的同时，也使三国在就业、旅游业及社会矛盾方面的问题日益凸显。
经济下行、就业形势严峻
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预测，今年以色列经济将负增长6.2%。6月初的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疫情期间，40%的民众难以维持基本生活开支；42.6%的民众无法从家人或朋友处获得经济帮助；24.7%的民众无带薪假期或被解雇；超21%的民众表示家庭收入减少一半以上；仅24.7%的民众表示收入未受影响。严格的入境政策几乎关闭了入境游市场，以色列旅游业也迎来寒冬。预计年经济损失42亿新谢克尔（约1.2亿美元）。
旅游业的萎靡也影响到其他行业，以旅游业为重要支撑的城市形势更为严峻，如经济高度依赖旅游业的城市埃拉特，失业率超70%，成为全国失业率最高的城市。而以色列《新消息报》5月14日刊发的一份报告显示，以色列面临史上最大失业危机。据最新统计数据，疫情暴发后，该国失业者由16万飙升至100万，失业比例高达25%以上。经济专家表示，短期内失业人数很难减少，预计今年年底至明年年初，失业率仍将在10％以上。此外，由于政府于6月末采取紧急措施，因疫情失业的民众恐无法在7月1日前拿到失业救济金。
图为等待领取失业救济金的以色列民众
政府正试图在恢复经济运转与确保公共卫生安全间寻求平衡点。虽然总理内塔尼亚胡此前明确提出“新一届政府将制定摆脱严重经济危机的计划”，但短时间内使经济恢复到疫前水平恐较为困难。
据世界银行预测，今年伊朗经济将负增长5.3%。伊朗经济事务与财政部长德吉帕萨德表示，疫情导致本国GDP下降15%。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是国内需求减少及疫情对旅游业和服务业的冲击。需求减少导致伊朗51%的企业面临危机，尤其是航空和旅游服务类企业；32%的企业因资金链问题面临困境；37%的企业因员工无法或不愿上岗难以维持。
伊朗文化遗产和旅游部长表示，自疫情暴发后，旅游业停滞，手工艺品行业受到冲击，目前伊朗超200多万人从事手工艺品行业，占GDP的3％。而国家旅游组织秘书哈姆泽扎迪表示，疫情已导致伊旅游业在两个月内损失53万亿里亚尔（约12.5亿美元），从事该行业的24万人受到直接影响，另有55万人受到间接影响。据官方估计，疫情导致伊朗旅游业收入几乎归零。
伊朗手工艺品店
疫情暴发以来，伊朗不少工厂停产，失业率进一步上升，大多数伊朗工人无失业保险，某些工作甚至无最低工资标准。3月26日，伊朗库姆省建筑工人协会表示，疫情暴发后，全国50%的季节性工人与服务业人员失业。通信部长在5月31日的一份报告中称, 疫情对IT行业影响巨大，分析显示，72%的IT企业受疫情影响明显，大部分企业已调整公司发展战略。
此外，受疫情和美国制裁的双重压迫，伊朗石油产量已降至近10年来最低水平，2020-2021年通胀率恐将达29%，比此前预测高出8%。总统鲁哈尼发表电视讲话称，“由于敌人和疫情带来的经济压力，今年是最艰难的一年。”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土耳其经济将萎缩5％。土耳其财政部6月15日公布数据，中央政府1-5月预算收入为3891亿土耳其里拉（约567亿美元），同比增长12%；预算支出为4792亿土耳其里拉（约698亿美元），同比增长15.7%，预算赤字为901亿土耳其里拉（约131亿美元）。国家统计局表示，6月份通胀率为12.62%，较上月上升1.23%。
作为土耳其经济支柱行业之一的旅游业因疫情暴发几乎陷入停顿状态。土耳其文化和旅游部表示，今年前5个月接待外国游客同比下降99.2%。疫情也使土耳其国内就业形势严峻。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该国失业率将上升至17.2%。今年3月，服务业失业人口达69.4万，而建筑业和工业失业人口分别为20.2万和8.5万。受疫情冲击最大的职业集中在服务业，另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年轻人无法找到工作。
此前土耳其已发布“禁止解雇令”，并为企业提供短期工作津贴，同时拟推“就业盾”计划，支持年轻人就业。专家直言，无论是延长经济补贴，还是寻求经济转型，在当前疫情形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土耳其经济恢复之路仍面临诸多挑战。
社会问题频频发生
除了经济、就业等问题外，以色列、伊朗、土耳其三国的其他社会问题也随之浮现。
就以色列而言，首先，家暴案数量激增。4、5月期间，家庭暴力求助事件从3月初的平均每日8例飙升至平均每日73例，5月13日至20日的一周内，以色列劳工和社会服务部就收到了512条家庭暴力控诉。最近几周内，已有3名女性死于家庭暴力。
其次，民众利益受损，引发对政府的强烈不满。以色列《新消息报》4月27日报道，尽管政府放宽限制，数百家企业仍坚持停业，抗议政府未提供经济援助。各企业要求政府补偿因疫情停业造成的经济损失，并表示若企业复工得不到安全保障，重新营业只会加剧经济损失。7月5日，数百名社工高举标语走上街头，抗议疫情期间工作量过大且薪资过低。政府过早放宽防疫措施也引发民众担忧，6月份民主研究所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民众对第二波疫情担忧增加；对总理的满意度由57.7%下降至44%，对卫生部的信任度也下降了6个百分点。7月8日，卫生部公共卫生主任宣布辞职并表示对政府过早解禁的做法感到失望，同时指出以色列正走向危险境地。
最后，疫情对民众的生理及心理产生不良影响。6月28日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民众在疫情封锁期间饮食习惯、睡眠质量、运动频率等生活方式有所改变。43％的民众食量有所增加，30%的民众表示睡眠质量下降，61％的民众运动量有所减少。7月7日，非营利组织Elem发布的一份报告称，疫情期间青少年遭受言语、身体及性虐待情况激增；在接受该机构援助的4800名青年中，251人无家可归，232人试图自残，152人饮食失调；约5%的人自杀，43％的人患有抑郁症、焦虑症和其他心理健康疾病， 7％的人遭受语言和身体虐待，4％的人遭受性虐待。
在街头抗议的以色列女性 “守望中东”微信公号 图
伊朗家庭健康协会表示，随着疫情期间居家时间变长，妇女遭受家庭暴力的机率也随之增长。为此政府推出一款APP应用程序，为伊朗妇女提供紧急呼救、法律建议、教育资源，用户可在受到威胁时，传送示警讯息给选择的联络人，还可查询伊朗境内无偿提供咨询服务的诊所资料。目前该APP下载数量已超65000次，3月增加847个用户，比1、2月份总和210人增长4倍。
在疫情反弹之下，总体来看，严峻的经济形势将更加恶化，政府能力和信任度将再受考验，社交媒体上的抗议声浪正在积聚。最后，伊朗高官感染新冠病毒加剧政局不稳，此局面势必将进一步冲击民众对政府能力的信心，即便在政府内部也已出现一定的恐慌情绪。
家暴也成为土耳其疫情中的问题。在伊斯坦布尔，今年3月家庭暴力案例同比增加38.2%。土耳其妇女协会主席Canan Güllü于3月24日接受《自由报》专访时表示，土耳其家暴问题因疫情期间居家隔离而有所加重，已有不少女性拨打紧急求助热线，纷纷表示在家中遭到不同程度殴打。土耳其妇女保护网也发表声明呼吁女性团结起来共同反对家庭暴力。
此外，在土耳其境内，难民这一个特殊群体的处境尤其令人担忧。叙利亚冲突爆发至今，约有360万叙利亚难民进入土耳其，他们分散居住，流动性大，生活条件比较恶劣，新冠疫情将使原本就未能得到妥善解决的难民潮问题更加复杂。
土耳其境内的叙利亚难民
目前，各国正在控制疫情与发展经济间寻求平衡，力求缓解疫情对社会各方面的冲击。以色列自6月25起重启限制措施，包括关闭部分学校和教堂、禁止10人以上聚会、限制公共场所人数等，并逐步封锁个别疫情严重城市等。同时利用科技优势，研发高抑菌率口罩和新型病毒检测套件助力抗疫。
伊朗自6月9日起部分城市关闭市场、酒店等人流密集场所，同时实施交通管制，控制城际人员流动；自7月5日起实行“强制佩戴口罩令”；自7月8日起禁止举办婚葬礼；建议各单位远程办公，尽量减少到岗工作人数；部分企业停工停产等。此外，政府已采取措施改善资本市场和汇率波动，力求保持正常运转并保持稳定。
6月20日，土耳其81省中已有45个省发布“强制佩戴口罩令”，在全国范围内对未佩戴口罩者处900里拉（约130美元）罚款；在疫情严重地区发布出行禁令并禁止集会活动等。下一阶段政府工作重点为吸引投资、促进生产和提高就业率，以弥补疫情造成的经济损失。
“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场“战疫”仍未结束，以色列、伊朗、土耳其三国在平衡疫情防控和重振经济的抗疫之路上仍任重道远。
（作者系中阿改革发展研究中心实习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