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岸城市为什么是“外防输入”的关键节点

陆路口岸城市绥芬河告急，引发了疫情期间全国舆论对口岸管控的新一轮关注。加之分布在各重要国际机场的出入境防控压力，口岸城市现在已然成为“外防输入”的关键节点。（相关图集）

现代化国家都拥有自身的口岸体系，从旅客角度而言，人们更为熟悉有客运功能的口岸形式；从跨国贸易企业或口岸城市管理角度而言，则是客货运功能并重，甚至更为看重口岸的货运功能。中国有漫长的陆上边境线和海岸线，同时布局了大量空港口岸和内河航运口岸。这个口岸体系是国家对外开放的重要环节，也是改革开放后不少中国城市跨越式发展的秘诀。

国家口岸体系

符合中国政治“统一、垂直、向心”的规律，中国的全国口岸管理有一个“终端机构”——国家口岸办。目前国家口岸办的设立依据是1998年3月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2006年5月，根据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批复，进一步明确国家口岸管理办公室主管中华人民共和国口岸事务，主要负责研究提出各类对外开放口岸的整体规划及口岸规范的具体措施并组织实施；根据国务院的总体需求，组织协调口岸通关中各有关部门的工作关系，指导和协调地方政府口岸工作。

不过，到了地方和城市层面，“口岸”的样貌就因为因地制宜而鲜活和多元了起来。国家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现实，通过《国务院关于口岸开放的若干规定》（国发1985[113]号），将中国的口岸分为一类口岸和二类口岸。其不同之处在于，一类口岸（通常称为国家级口岸），由有关部门协同口岸所在地的省级政府，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方面会商后上报国务院，经国务院批准后开放；二类口岸则由口岸所在地政府征得中国人民解放军方面同意，会商口岸检查检验单位后，报请省级政府批准，建设资金由地方筹措即可。

显然，在这样的制度安排下，一类口岸的意义和重要性得以凸显。按照《中国口岸年鉴2017》的统计规则，至2016年，中国共有正式对外开放的国家级口岸305个，在全国各省皆有分布，其中水运口岸137个（沿海82个、内河55个）、空运口岸73个、铁路口岸20个、公路口岸75个。到2019年底，国家级口岸增加至307个，最新的一类口岸家族成员为中国甘肃（武威）国际陆港口岸。

4月12日，绥芬河市区里的抗疫标语。

综合口岸城市

从城市研究的角度，我们将同时拥有水运、空运、铁路、公路四种一类口岸形式中的两种及以上的城市称为“综合口岸城市”。可以想见，在这个序列中，我们会碰到一系列的中国超大城市或特大城市。

例如，以“卓越全球城市”为目标定位的上海市，在口岸的角度上同时拥有水运口岸“上海港”、上海铁路口岸和上海空运口岸。

其中，“上海港”又具体由罗泾港区、吴淞港区、外高桥港区、洋山深水港区、化工区港区五个部分组成。上海铁路口岸则由上海站（客运）、杨浦站和芦潮港站（皆为中欧班列）组合而成。上海空运口岸则由虹桥国际机场和浦东国际机场组建。

同时拥有水运、铁路和空运三种一类口岸的中国城市还有广州市，北京市、天津市、重庆市等直辖市和哈尔滨、大连、青岛、宁波、厦门等副省级城市则同时拥有两种一类口岸。目前疫情压力巨大的绥芬河市虽小，但也同时有铁路和公路两种一类口岸，根据新闻报导，此次绥芬河市的防控压力主要来自公路口岸。根据绥芬河市人民政府发布的公告，4月3日，黑龙江省口岸办公室与俄罗斯联邦国家政府机构项目建设和使用管理局符拉迪沃斯托克分局举行紧急会晤。双方商定：鉴于目前绥芬河公路口岸入境人员骤增，口岸检验检疫能力和市区隔离检测能力已超过极限的情况，绥芬河-波格拉尼奇内公路口岸旅检通道4月5日临时关闭，4月6日正常开关，4月7日至4月13日继续临时关闭，恢复开关日期另行商定。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内蒙古满洲里市，4月8日起，满洲里-后贝加尔斯克公路口岸客运通道临时关闭。

2018年，绥芬河市街景，不远处的青云市场依稀可见。新华社记者李建平摄

单一陆路口岸城市

单独的陆路口岸城市可以是绥芬河、满洲里这样的铁路、公路复合型的口岸城市，但更多的是仅有公路一类口岸的沿边城市。这里仅以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的东兴口岸为例，该口岸位于中国广西东兴市，是与越南广宁省芒街市相连接的口岸。口岸位于北仑河与哥龙河交汇处，与越南芒街口岸相距100米，通过口岸可前往中越大桥出境。

在平时状态下，边境游的游客团组需办理《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入境通行证（边境旅游）》在一天内往返。边民则会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越边境地区出入境通行证》（俗称《边民证》）。办证的前提是提供身份证或户口簿及其复印件，相关规定可查《中华人民共和国普通护照和出入境通行证签发管理办法》。

当然，更多的陆路口岸城市以货运出入境为特色，特别是依托铁路货运的内蒙古二连浩特市、新疆霍尔果斯市等。

特色内河口岸城市

在诸多海港一类口岸城市之外，全国还拥有44个一类河港口岸。以江苏省张家港市为例，如果到该市港区实地勘察，可以发现长江黄金航道恰到好处地在这里绕了一个横躺下来的“L”型，给了这片原属圩田区的江南乡土以无限可能。自1965年勘测、1968年作为上海港的“战备港”正式建港以来，半个世纪的光景，作为国家一类口岸城市的张家港，在全国口岸城市的序列有着远高于其行政级别的“江湖地位”。如常年作为全国进出口货运量最多的内河河港口岸城市等。在当地，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以“保税区金港镇”这样的“区镇”概念作为县级市行政区划的定位，作为一级政权形式的“镇”倒有些虚化，在全国的县级市序列中，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算多见。

内河口岸城市中客运出入境比较突出的是广东省中山市、顺德市和黑龙江省黑河市，不过黑河水运口岸严格意义上已属于界河口岸。中国的界河口岸全部位于黑龙江、吉林两省，共计11个（黑龙江10个、吉林1个）。

保卫口岸

据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4月8日消息：“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从中俄两国有关主管部门获悉，中俄陆路边境口岸人员通道目前已全部临时关闭”。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态，我们真正是每天都在见证历史。同期，中国西北、西南边境上也不断传来口岸暂停客运功能等消息。

谁都没有想到，2020年的今天，因为一款被称为COVID-19的病毒，世界各国只得相继或暂时封闭边境，或出台严格的边境管制措施限制人员流动。在现在的情形下，最大的压力都在这些守着国门的口岸城市身上。我想，读者们如果能多想一想我们的海关、边检、海事；我们的铁路、水运、航空；我们的街道、城市、国家，也许时下网络空间里一些争议话题，还真就没有那么重要。

（作者张鹏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副教授、国际关系博士）

参考资料：

http://www.npc.gov.cn/wxzl/gongbao/1998-03/06/content_1480093.htm

https://m.gmw.cn/baijia/2019-10/31/1300717379.html

http://kouanxiehui.langye.net/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6849190

http://www.alsk.gov.cn/info/1012/28589.htm

https://www.fmprc.gov.cn/ce/cgkhb/chn/zytz/t1768524.htm

https://zh.wikipedia.org/wiki/中华人民共和国口岸

https://zh.wikipedia.org/wiki/海关总署办公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