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议事厅｜长三角出口首位产业如何应对全球疫情冲击
中国2020年出口贸易形势严峻，1-2月份全国累计出口额同比下降15.9%，其中机电产品出口同比下降-16.2%。在主要出口产品类别中，只有成品油和集成电路分别实现了23.5%、8.9%的正增长。随着全球新冠病毒疫情的日益严重，中国的外贸出口面临着国际订单急剧下降、国际市场大幅度萎缩的困境，全球贸易格局也将在疫情冲击中加速洗牌。
长三角地区作为国内经济开放度最高、参与全球化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出口对该地区产业和经济社会发展影响巨大，为此需要进行系统谋划应对，以更高质量一体化缓解出口危机，并着力促进产业的升级，打开出口贸易的新格局。
全球疫情冲击下的长三角出口首位产业艰难前行
长三角地区在全国出口贸易格局中具有重要地位，根据沪苏浙皖及全国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9年占全国出口总额的比重高达40.7%。出口对于长三角地区自身发展尤为重要，2019年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的出口依存度分别高达36.0%、27.3%、37.0%、7.6%，区域平均出口依存度比全国高出8.7个百分点。
再来看看2020年1-2月长三角地区的出口数据。根据中国海关总署及上海、南京、杭州、合肥海关统计数据，长三角地区累计出口8199.1亿元人民币，上海、江苏、浙江、安徽分别同比增长-7.9%、-18.5%、-17.6%和-14.6%，与-15.9%的全国增长速度相比，出口大省江苏和浙江出现了大幅度下降，出口形势尤为严峻。
从作为出口产品主体类别的机电产品来看，2020年1-2月，沪苏浙皖机电产品出口比重分别为70.9%、67.3%、43.2%和58.4%，出口额同比增长-5.5%、-17.7%、-16.8%和-12.9%，出现较大幅度下降，但相对与整体出口水平而言，其下降的速度相对要小一些，说明这些产品的国际市场具有相对较高的需求韧性和发展环境稳定性。
在沪苏浙皖机电产品出口中，上海三个首位产品分别为电子元件、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其零部件、手机，出口额分别达270.4亿元、190.4亿元和180.4亿元（人民币，下同），分别同比增长17.3%、-28.2%和13.8%。电子元件、手机出口实现了较快速度的增长。
江苏出口前三位的分别是电器及电子产品、机械及设备、运输工具，分别出口980.4亿元、711.5亿元、182.29亿元，分别同比增长-16.1%、-16.8%、-25.6%。
浙江机电产品出口前三位的通用机械设备、电工器材、汽车零配件，分别出口98.0亿元、97.8亿元、76.53亿元，同比增长-10.29%、-18.78%、-17.84%。
安徽机电产品出口大户笔记本电脑、家电出口受到严重冲击，分别同比下降28.3%、19.8%。
从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来看，2020年1-2月沪苏浙皖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比重分别为42.8%、37.8%、7.4%和23.9%，出口额分别同比增长-5.9%、-17.7%、-2.9%和-19.1%。沪、苏、浙的出口增长速度要好于整体出口水平，尤其是浙江表现突出。而安徽出口规模最小且增长速度比整体出口低4.5个百分点。
上海出口前三甲产品分别为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电子技术、生命科学技术，分别出口429.3亿元、277.4亿元和36.8亿元，尤其是前两类产品占全市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总额的89.3%，三类产品分别同比增长-15.5%、17.3%和-9.8%。
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电子技术、生命科学技术位居江苏前3甲，占全省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总额的90.7%，分别出口616.3亿元、408.2亿元和75.2亿元，分别同比增长-26.3%、-0.2%、-13.5%。
计算机与通信技术、生命科学技术、电子技术占浙江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77.4%，分别出口59.18亿元、53.5亿元和49.5亿元，同比增长-11.2%、-6.8%、5.8%。
在国内疫情严重的头两个月内，长三角出口能取得如此成绩实属难能可贵，总出口、机电产品出口、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情况均明显好于全国整体水平。1-2月份出口增长速度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归结为“有订单、难生产”。从3月初笔者调研的情况来看，长三角地区的一些重点、骨干企业在2019年接到的海外订单本已排满2020年第三季度的产能，但随着近期疫情在欧美等地的大暴发，大量企业面临着“国内完全复工复产、海外撤单、延期甚至无订单”的窘境。
全球疫情重构长三角出口首位产业国际市场格局
根据2019年上海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9年，上海前五大出口市场分别是美国（占比20.5%）、欧盟（占比17.3%）、东盟（占比13.2%）、中国香港（占比10.3%）、日本（占比9.9%），上述五大出口市场份额占上海总出口额的71.2%。上述五大出口市场份额分别同比增长-10.9%、-2.6%、6.7%、6.8%、-4.2%。
2020年1-2月，作为上海第一、第二大出口市场的美国和欧盟分别同比下降10.8%、10.6%；第三大市场东盟增长0.2%，其总量与欧盟仅相差22.6亿元人民币。但是，中国香港和日本市场分别同比增长9.7%、31.1%。
2019年，江苏的三大出口市场分别是美国（占比20%）、欧盟（占比19.4%）和东盟（占比13.0%），对三大市场出口分别同比增长-11.5%、6.2%、17.7%。排名第四、五、六位的日本（占比7.5%）、中国香港（占比6.7%）、韩国（占比6.6%），其中对日本、韩国出口分别增长4.1%、20.5%，而对中国香港出口同比下降了23.8%。
2020年1-2月，江苏对美国、欧盟、东盟出口分别同比下降了26.1%、20.5%、9.4%，对日本、中国香港、韩国的出口分别同比下降了27.5%、23.7%、15.6%。
2019年，作为浙江三大出口市场的欧盟、美国、东盟的市场份额分别达21.7%、17.1%、11.0%，同比增长速度分别为7.5%、-4.9%、24.7%。日本、俄罗斯、韩国分居第四、五、六大出口市场，分别同比增长4.2%、10.5%、
10.3%。到2020年1-2月，对欧盟、美国出口同比大幅下降，东盟超过美国成为第二大贸易市场，其中，对东盟的出口同比下降12.7%。
2020年1-2月，安徽省主要贸易市场呈下降态势，其中对前3位出口市场的美国、日本、印度的出口分别同比下降20.7%、8.45%、16.8%，对第五大出口市场的墨西哥同比下降9.2%，只有对第四大出口市场的德国同比增长了7.1%。
由此可见，长三角地区各地的出口市场总体上具有高度的同质性，美国、欧盟、东盟对长三角三省一市的出口尤其是机电产品、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至关重要。对美国、欧盟的出口市场自近几年尤其是2019年以来即已出现持续下降态势，随着美国、欧盟及英国等地疫情恶化，无疑进一步冲击长三角地区的出口。外贸订单减少、暂缓乃至取消的现象开始普遍出现。在着力稳住欧美传统首位出口市场基本盘的基础上着力开拓新兴市场，成为长三角地区化危为机的必需。
三大结构性调整与优化对策建议
笔者认为，长三角地区首位出口产业应对全球疫情冲击、实现稳定发展切实需要推进以下三大结构性调整与优化。
一是以加大创新驱动力度，着力实现产品结构升级。电子信息产业作为沪苏皖三地出口的首位产业，外部需求刚性约束要求企业内部加大研发投入力度，着力提升产品的技术能级和价值增值能力。例如，2020年1-2月，上海电子元件中的集成电路出口217.59亿元，同比增长28.61%，出口数量11599856个，同比增长8.28%，表明上海集成电路的价值增值能力得到了显著提高。江苏、安徽的集成电路出口均有较大幅度增长。而电子技术作为上海、江苏第二大、浙江第三大出口高新技术产品，2020年1-2月同比增长17.3%、-0.2%、5.8%。
为此建议实施“精准创新”战略，用好产业基金、科技金融、海内外人才延揽等政策组合拳。精准聚焦出口形势较好的首位产业、产品，加大面向中高端市场需求创新开发，以技
术突破加快其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的提升；精准聚焦这些首位产业、产品面向新兴市场的应用创新，提高产品的技术经济性，以经济实用性开拓新兴市场；聚焦产学研合作，夯实基础研究，着力解决在核心算法、核心工业软件、半导体材料、传感器、手机射频器件等方面的瓶颈制约。。
二是加大深化改革力度，着力实现所有制结构优化。结合外贸主体状况来看，近年来尤其是2019年以来，长三角地区民营企业的出口活力日益明显，并在当前的全球疫情危机下进一步凸显。2020年1-2月，上海私营企业出口同比增长1.8%，分别高出国有企业、外商投资企业、集体企业19.3个、5.3个、19个百分点；江苏私营企业出口同比增长速度分别比国有企业、外商投资企业、集体企业高出11.1个、9.9个、10.9个百分点；浙江私营企业出口同比增长速度，分别比国有企业、外商投资企业、集体企业高出2.0个、5.6个、12.1个百分点。
因此，深化国有企业改革、优化外商投资企业不同类型所有制结构、鼓励支持私营企业的发展，已经成为长三角地区更高质量出口发展的内在要求。对此，需要进一步推进国有企业治理制度优化、增强积极性；降低中外合作、合资企业比重；以“新基建”为契机扩大民营经济的参与度，为新一代信息技术、生命科学技术等领域的民营经济发展提供新动能。
三是利用市场动能，着力实现出口市场结构的多元化。在努力稳定美国、欧盟首位出口市场的同时，积极开拓新兴市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尤其是东盟）占长三角地区的出口份额持续增长的势头显著，对出口增长的贡献率不断提高。“一带一路”倡议对长三角地区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意义凸显。对新兴市场的开拓，需要充分利用长三角地区跨境电商、市场采购出口、自贸试验区平台、海关特殊监管区等区域优势；从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的高度充分利用沪苏浙皖相关产业全产业链竞争优势，通过区域内相关企业的协同联手开拓出口市场，为客户提供从设计、施工、设备供应到安装交付的总承包“交钥匙”服务，提高相关产品的附加值。
（作者滕堂伟系华东师范大学城市与区域科学学院副院长、国土开发与区域经济研究所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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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三角议事厅”专栏由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上海市创新基地长三角区域一体化研究中心和澎湃研究所共同发起。解读长三角一体化最新政策，提供一线调研报告，呈现务实政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