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出国考研教学不同往常,这届大学师生都遭遇了什么

2020-04-04 13:32
江苏

原创 新潮 新潮

离开校园前,没有人知道,这将成为一段无比悠长的滞留时光;这个冬天将读更多的书见更少的人与父母共处更长时间;没有人知道,这个冬天如此难度,春天的脚步如此迟滞。

延期开学后,安逸居家的人都是相似的,受到影响的人则各有各的烦恼。

学生篇

01

实习:“一切的不确定都让人困扰和头疼”

新闻传播学院的绒绒一直是个挺有规划的女生。2021年毕业后打算出国的她,站在大三这个通常写满选择与焦虑的岔路口,每一步都力求计划再计划,“一点都不能有偏差。”

原本设想大三上学期一结束就去广告公司实习,以强化自己的专业,丰富自己的履历,因为小小的偷懒,她把这一步拖到了年后。终日宅家加剧了焦虑,她决定拾起自己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学院还没有发布有关实习的具体文件,也暂时没有提供任何渠道和帮助。1月25日,17级的辅导员老师曾在年级大群里发布公告:由于疫情越来越严峻,学校希望同学们尽量不要在2月16日之前返校。那时大家尚未预料到,国内疫情逐步走高,国际疫情初露端倪,返校时间还会一延再延,直到三月底都没有正式确定。学校封闭,计划假期开始南京实习并住在学校宿舍的同学们,也被迫要另做打算。

对于6个学分的实习,大家不免担忧。有人曾在群里匿名提议,受疫情影响的这届同学能够免实习或延长实习的期限,陆续收到不少附议。教务员老师回应称,已将同学们的问题反馈给院学工及教学相关的领导,有相关调整会及时通知。

揣着明确的计划和时间线,绒绒自己通过实习僧APP投了两家广告公司:阳狮和麦肯。投简历的时候已经过了正月十五,年内人们对于疫情的恐慌和担忧已逐渐有所缓解。隔了一两天,HR就打来电话。线上面试后,她顺利收到了阳狮的offer,算是基本解决了实习的问题。

但各种各样的担忧随之而来。疫情不断发展,政策“一天一变”,按绒绒的话来说,就是一切的不确定都让人困扰和头疼,“那段时间,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很纠结,非常烦。”

实习公司在上海,首次通知绒绒的到岗时间是在三月初。在那之前,她于安徽的家里考虑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入沪需要隔离14天,那我应该什么时候从家出发?爸妈送我去,那车子可以进上海吗?他们都是高中教师,开学时间未定,如果他们回家也被要求隔离14天,会不会影响上班?我还没有确定在上海租住的房子,外地租客现在能进小区看房吗?”她还听说进上海需要办各种手续,拿各种证明,比如居住证、工作证明等等,绒绒去向公司要,只收到HR的一句回复,“实习生外地入沪一般不由公司开证明,而是学校来开。”

焦头烂额。好在家乡小城不大,对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人比较清楚,打了几个电话就弄明白了许多。长三角三省一市(沪苏浙皖)抗疫采取联防联控的模式,并建立有长三角“健康码”互认通用机制。“随申码”是上海疫情期间发布的健康服务电子码,依托上海市大数据资源平台汇聚的国家及上海公共管理机构数据,经过数据建模、分析评估后,测算用户当前风险状态,显示红、黄、绿三种颜色。其中,只有持代表未见异常或已解除医学管理措施人员的绿码才能自由通行公共场所。

绒绒一家在申请后顺利拿到了绿码,为入沪增加了保障。据绒绒说,他们在进上海的高速路上使用了健康码,入沪后的公共场所无需出示,仅需要测量体温。父母早上送她下午回家,也无需另外隔离。租房问题似乎也并没有想得那么复杂。绒绒提前在网上看了几家房子,托父亲在上海的朋友前往实地进行简单考察,最后敲定了一家,又从中介那里了解到租户可以进入小区。

3月4日,绒绒顺利抵达上海的租住地,开始了14天的居家隔离。公司因为疫情迟迟不能最终确定到岗的时间,绒绒没想到,这一住,就在租处闷了近一个月。上海房子租金不低,与在家里不花一分钱相比,她觉得这个月自己的开销着实有些浪费。但与到岗实习相比,又算是省了交通费、外卖费等一大笔钱。

(在超市购买居家做饭的食材,受访者提供)

她在阳狮做实习AE(Account Executive,客户经理),远程办公的生活让她“既享受又担忧”:享受相较于到岗工作的清闲,又担忧自己这段时间的“荒废”,“远程很容易变成和直管的单线联络,又因为只能线上沟通,很多东西他没法教,我没法学,也少认识了很多人。”

三月快走向尾声,绒绒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四月初或许能够到岗,而江苏省也对高校复学进行了一些部署和安排。她很快又有了新的担忧:学校政策不确定,偶尔回学校上课的话,会被禁止出校门吗?就算可以从南大回到上海,还会再次被要求隔离14天吗?

“我们都很头疼,但还是希望,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海租房远程办公,受访者提供)

广播电视专业的陈右生同样也打算在大三的第二学期进行一次实习,因为专业的核心课已经基本修完,大量的空余时间用来实习是锻炼专业技能的好机会。陈右生早在去年11月份便确定了这学期的实习项目,是在南京的汉武文化传媒公司参与视频拍摄项目,平时可以选择性地跟着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拍一些政府、商业或是个人的片子。

这个实习需要大量的线下拍摄活动,并且活动地点有时不限于江苏省本地。但是受到延期开学的影响,陈右生目前还在浙江的家中,无法参与南京的实习。“本来是可以线上剪辑的,但是一个片子下来可能要几百个G,他(公司老板)不好传给我,所以老板联系了我,觉得线上不太能实习,还是回学校以后才能继续实习。”

实习的暂停对于陈右生来说最大的影响就是接下来的学习规划被打乱。原本陈右生是希望能够依靠这个南京实习项目补充一下自己的简历,暑假能够再找到一个更加正式的实习。因为陈右生所在的新闻传播学院要求学生在大三的暑假到大四的第一学期之间进行一段实习,而且学院对实习也会布置一些特定的作业,所以暑假的实习挑战更大,而此次南京的实习是重要的铺路石。

3月的实习计划暂停后可能需要暑假的部分时间来弥补,而暑假的另一个实习也要紧接其后,并且需要占用大四第一学期的时间来达到实习时间的要求。而陈右生今年的学习规划是能够预留10到12月的时间来充分准备考研的复习。但是现在实习延后就势必会压缩考研复习的时间,所以实习取消的消息一下子触发了陈右生对于考研的焦虑感。

“怕很多准备很久的同学超过我,还有很多复试的人。买了英语考研的书,找了专业的资料,在家一直没有开始复习起来。一边焦虑实习,一边焦虑考研。”

但是闲居在家也同样给了陈右生更多喘息与休息的时间。“我本人是一个精神比较容易紧张的人,然后一点小事都可以给我造成很大的压力。之前就一直抓自己抓得很紧,所以真的精神也挺崩溃的。”

实习暂停,课程又不多的情况下,陈右生把大量的时间都放在了自己感兴趣的摄影、小说上,也有了更多与家人亲近的时间。“和家人关系缓和了很多,我会去我阿姨家看她家新出生的龙凤胎,每天和孩子一起玩。后来心静下来以后对考研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着急,也跟家人商量好了,他们为我开导考研这件事情。整个人开始变得不是那么浮躁,觉得结果不是那么重要,过程更加重要。”

02

留学申请:与时间赛跑,你永远不知道考试与取消考试哪一个先到

韩莹很早之前就计划大三申请出国留学。她在这艘通往大洋彼岸知名高校的船上不断加码,无论是精力还是金钱:成千块的语言考试报名费、上万元的辅导班课程费,还有每次都能将她从放弃边缘拉回来的高昂中介费。可是突如其来的肺炎疫情,就像一杆长矛,在船底凿了个不大不小的洞,焦虑如水一样漫出来,时间变得更加紧迫,她不得不抓紧一切机会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之前考过的托福(TOEFL)已经过了两年的成绩有效期,而GRE还需要继续刷分,这意味着韩莹必须在今年申请季之前,拿下这两门至关重要的语言考试。

她在1月短期实习的时候就报了3月8日的GRE和4月、5月的两场托福考试,2月中下旬定了3月7日在南京鼓楼的酒店,还买了车票,结果第二天就被通知准备了两个月之久的GRE考试因疫情原因遭到取消,而其后两个月的考位均已满额。

面对不可抗力因素,她只能自认倒霉,转而紧急备考托福。彼时学校已经下发不能提前返校的通知,为了取回留在学校宿舍的所有托福资料,韩莹尝试向辅导员提出返校申请,“但老师怎么都不让我回去。”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没想到的是,相隔一个月,4月份的托福考试也遭取消,并且大陆学生无法参加网考。

(4月考试取消的公众号通知)

“前段时间真的超焦虑,每天都睡不着。”虽然GRE一年能考五次,ETS官方对托福考试次数也没有限制,但有限的考位常常需要提前抢才有可能获得。韩莹又报名了7月的GRE,也抢到了官方再次放出来的一些6月的托福考位,才多少安了些心,“现在全国5-8月的托福考位基本上都没了,南京考场最早也排到了9月,还只是个别考场零零散散的几个位置。很难抢。”

海外高校的第一轮申请大概在9月中下旬到11月初,其后第二轮申请的学生会和第一轮被淘汰掉的人放在一起比较,而第三轮还会将前两轮被淘汰的学生都纳入比较范围内,所以,大家都抢着参加第一轮的申请。将语言考试拖到八九月份企图“临时抱佛脚”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感觉要出国的话,很多人10月前东西就都准备好了。这次被考试取消耽搁申请最严重的人,基本都是决定做得晚的人。”而那些希望通过三四月考试再提一下成绩、赶上第三轮申请末班车的学生,则有可能直接失去机会,gap一年等待下一个申请季。

“所以明年申请的人一定会非常多。”分析形势后,韩莹觉得自己只剩两次考出成绩的机会了。尽管托福分数6天以内可以出完,GRE当场就能拿到结果,但考试了也不能确保可以取得好成绩,“很多人托福考了一年都没考出来。”取不回学校里的备考资料,韩莹只能通过网上找的资料自学,再在专门的网站上做题,抓紧最后的备考时间,“必须争取一次出成绩,否则就会很麻烦。”

03

考研:备考比以往更像是一场孤军奋战

政府管理学院17级的林若轩想考本校劳动与社会保障专业的研究生,但是本校的研究生考试真题一向不对外公开,以往的真题都需要依靠上一届的学长学姐去回忆总结。然而今年的研究生复试推延,还无法完全确定下一年考试的重点,复习起来有些迷茫。“本来想到学校以后,可以约学长学姐出来咨询一下真题的情况,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家里,也不太好意思线上去问别人。”

林若轩加了一个2021年南大考研互助群,里面是来自各个院系的同学,大家会在群里互相分享考研资料,互相鼓励。然而林若轩却表示,不能多看群里的消息,越看越焦虑,最怕大家在群里比进度。林若轩目前只是零零碎碎地买了几本英语单词书和专业参考书,打算四月份再正式复习起来。

“在家复习的话其实自己也拖沓,感觉不到学习的氛围。”以往在学校,有合适的学习场所,有自己固定的学习时间,但是在家里一切安排都变得随心所欲,学习便不由得松懈下来。林若轩本来上学期和舍友约定好这学期一起备考,但是开学一延迟,网络联系代替不了共同生活,互相监督也便变得难以实施。

一个人在家的备考,让复习变得比以往更像一场孤军奋战,其中充斥的担忧、焦灼、迷惘都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而且因为家里还有弟弟需要照顾,林若轩每天还要花部分时间在家务上,“每天中午要烧两个菜,晚上要是我妈加班,我爸在外地,我还要做晚饭。我基本每隔两三天就要出去买一次菜,去掉上课的时间,所以算下来复习的时间又变少了。”在学校或许可以远离生活琐碎,在家却难以回避,林若轩调侃道,“好在厨艺倒是大有长进。”

法学院17级的傅沐晓也同样一边面对着家里的琐事,一边准备着9月份的司法考试与12月份的研究生考试。傅沐晓坦言自己的焦虑,觉得自己的专业知识本来学得不扎实,但又一直在逃避着复习。“每天的安排就是刷手机,看微博,看微信,电脑刷剧,刷综艺,连上核心课都听不下去,经常情绪突然失落。”而她身边的考研朋友,更多也同样还没有准备起来。

04

毕业:“影响不大,应该都能正常毕业”

因为在校外可以利用VPN查阅图书馆的数字资源,推迟开学对文科应届毕业生来说,影响似乎并不大。

16级新闻传播学院的司钰在年前实习时就基本完成了毕设的采访部分。在北京,有人民公社时期建的三栋样板楼,如今拆了一栋,搬了一栋,还剩下最后一栋。她的作品就是关于这座“共产主义大厦”的故事。对这栋楼里的居民进行深度访谈后,她还需要搜集大量史料,包括建筑史的相关论文研究。

也不是没有苦恼。受访居民人均90岁以上,很难对其进行线上补充采访。尽管大多数资料有电子版,但还有一些资料需要去档案馆查阅,“如果我想看上世纪的报纸,还挺需要回学校的,因为没有网络资源。比较遗憾。”

据她介绍,身边同专业的同学大多在自己家乡拍片或采访,还算方便。但有些社科同学就相对“艰难”,“一个心理学朋友的课题需要找100个人在实验室里做测试。因为找不到被试者,她已经在考虑换题了。”

“感觉理工科的同学恐怕会更艰难?”

电子系的应届毕业生天祺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的毕业设计是做图片处理:跑代码学习几万张带雾气的图片里面的模式,优化已有代码对图片进行去雾处理,使其更加清晰。深度学习意味着大量的计算,想要提高效率,就需要学校才有的高性能GPU(Graphics Processing Unit),在家远程连接学校的服务器就可以实现。

毕设有着基本固定的流程:前期选题、开题报告、中期考核以及最后的答辩。每个院系对各阶段时间的规定不同,但中期考核基本都在四月中上旬,“大家的进度差不多都停留在开题报告阶段,离考核还有时间。”据天祺观察,身边同学好像并没有因为推迟开学而深感焦虑。

另一名同系的应届毕业生则称,需要做实验的课题一般会被导师提前换掉,方便学生们疫情期间在家可以完成,“影响不大,应该都能正常毕业。”

教师篇

05

教学:与工作条件和媒介环境的缠斗

新闻传播学院的马志浩老师,本学期负责两门本科生课程“社会研究方法”与“广告策略与创意”,由于延期返校,两门课程只得转为在线课程。

在马老师看来,在线授课对知识的摄取有着毁灭性的打击,特别是对特定课程影响很大。在“社会研究方法”的课程设计中,马老师原来预想可以让同学们利用所学,分组完成一个小项目,“这样就可以让学生操作一下程序,过一遍流程,学生也可以有自己的构想”。

因为疫情宣布延期开学后,马老师重新规划课程,做了两套计划。3月21日,江苏省要求高校以4月13日为开学起始时间做好开学准备。“社会研究方法”的课程考察办法自动切换为Plan B,课程考察以平时作业为主,马老师直言:“现在我们没办法再让学生自己做项目,只能写一个研究设计,说白了就是‘自己骗自己’”。

(社会研究方法课程的考察计划 图源·课件截图)

在线课程绝不只是线下课程的简单复刻,而是深度的调整和改动,马老师说:“备课所花费的时间几何倍地增长,我必须去思考在线授课如何让同学愿意来上课”。

线上课程的首要问题在于如何保证学生的听课效率和注意力,为此马老师选择了教学立方+钉钉直播的形式,每次课前马老师还会现身微信群,为了提醒大家按时上课,他进行了一个持续的“设置”——发红包提醒大家上课,他希望借此形成一种稳定的刺激,让大家能够养成按时上课的习惯。

1月20日,马老师回到老家,而彼时疫情的阴影逐渐显现。滞留在家意味着更艰苦的办公条件。为了上好在线课程,马老师购入了话筒和耳机,直播上课效果明显改善。但马老师也很后悔当时没有购入显示器,长时间盯着十几寸的笔记本电脑显示器:“眼睛视力损失了很多”。在学院办公室,马老师通常用一个27寸的主屏和一个21寸的副屏,可以方便进行分屏工作,提高效率,也不会特别伤眼。

(马老师在学院办公室的工作场景 图源·马老师提供)

(马老师在家中的工作场景 图源·马老师提供)

而硬件还不是最大障碍,对马老师影响最大的是教学参考书都在办公室,没有带回家。作为一名青年教师,没有很多授课经验,只能在工作中对之前的工作做不断的否定,再慢慢积累出自己的授课风格和节奏。在办公室,资料都在手边,便于随时查阅;而滞留在家,参考资料不在身边对备课影响很大。同时,留在办公室的还有打印机和各种笔记,这都造成了很多不便。马老师坦言:“在家里的工作环境总归不方便,困难多,身体也需要慢慢适应。”

尽管因为疫情做出了很多妥协,马老师仍有他的坚持,“广告策略与创意”的线下工作坊,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妥协,只能等到返校再进行。

新闻传播学院的袁光锋老师,本学期有两门课程,本科生课程“媒介与情感研究”和研究生课程“政治传播研究”。与马老师的观点相同,袁老师认为,在线课程绝不是简单地把线下课程搬到网上,而是必须重新设计,以更好地适应网络这种“媒介环境”。而疫情汹汹,在线课程的推出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总归还是有很多细节未经充分打磨,老师们也缺乏在线授课的经验,因此课程效果还是会受到影响。

与马老师不同,袁老师的授课形式为:录制PPT音频并上传教学立方,同学们自行收看视频,然后大家在留言区交流答疑。袁老师的课程理论性比较强,以往授课的时候,他很喜欢与大家即时交流,而不是停留在“讲授理论点”的层面。

而线上授课就无法插入大量即时、充分的讨论和案例讲解,互动效果受到很大影响。教学立方留言区的答疑互动算是一种补救方法,但不同于线下互动,线上答疑需要打很多字,效率较低,即时性也不够强。袁老师说:“线下课堂方便互动,可以随时提问和答疑;但(在线授课)更多变成了知识点的讲授,不太符合大学的教学。“

以前袁老师私下里也会在网上听一些在线的公开课,但“必须很有兴趣”,才有可能主动地去听。自发选择在线课程,他通常很明确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但他认为,大学教育不一样,有些课程是专业必须修的,同学们对课程不一定有那么明确的学习目标,这样的情况线下授课就会更适合。如果转为在线课程,对学生自律的要求就会很高。袁老师坦言:“别说是学生了,我听在线课程都有可能走神,这是‘媒介环境’影响的结果。”

为了适应线上课程的“媒介环境”,袁老师缩短了在线视频的长度,每次课讲一个多小时,讲得更精炼一些,“砍去了很多旁枝末节”。他会注意更加围绕理论脉络进行梳理,以及拎出理论背后的逻辑,课程就显得更加“干货”了。但他不确定的是,这样的话,课程是否枯燥了些。

尽管线上授课有很多困难和不适应的地方,袁老师还是希望,这次线上课程的经历可以成为一个思考的契机——老师拥有的知识是有限的、专业方向是相对稳定的,应该考虑如何让知识在不同的媒介环境下被不同的人群所接受。未来在线教育也会发展,当我们再次需要在线教育的时候,我们的课程如何更好地适应新的媒介环境。

等到疫情过后、师生回到学校,袁老师希望本科生的课程恢复到教室上课,毕竟“上课并不只是上课,并不只是接受知识,而是一种社会交往,是一种大家‘在一起’的感觉。而在线课程没有这样的特点,所以我也会想,如果我学生时代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会不太适应”,袁老师补充说。他希望疫情过后,学校可以组织专业人员对在线课程进行系统调研,“因为未来在线教育也会发展,我们应该有所反思,而不是等疫情过去,大家就像没事人一样正常恢复上课,这相当于没有从这一段经历中吸取到什么经验。”

对于马志浩老师来说,推迟返校对科研的影响更大。他说,“对同学们来说,我们是大学老师。但其实,我们首先是大学的科研人员。一个优秀的大学,它的教员一定要走在科研的前沿。我们只有不断做研究,才能积累研究经验。我给同学们讲理论课程、方法课程,只有自己实践过的方法,才可能更好地回答同学们的疑问,讲没有用过的研究方法本身就是‘纸上谈兵’”。

现在马老师在做的几个科研项目几乎都处于暂停状态,主要问题是缺少设备。由于合作者在外地,从前双方视频交流的时候,办公室的双屏可以支撑更多的信息展示,而墙上的玻璃板可以方便地写写画画,现在这些条件缺失了,而他在家也不可能改动太多,“毕竟这是父母住的地方”。

(马老师和合作者协同办公的场景 图源·马老师提供)

由于马老师放假回家没有带硬盘,在网上抓取的研究数据没法存储,他租了一个云服务器,然后等待返校处理,马老师坦言:“很多工作基本上都处于中断状态”。

而袁光锋老师的研究方法更多偏向质化的研究方法,因此除了一些访谈没法做以外,总体来说,疫情对袁老师的研究影响不大。

过年前夕,袁老师准备回老家过年,他订好了高铁票,也叫好了出租车。出发的前夜,他纠结良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家过年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南京的家中。

袁老师一直在做情感研究,去年年底他刚刚写完一篇关于“愤怒”的文章,修改的过程中遇到了疫情。除此之外,袁老师也在关注“恐惧”这一情感。“疫情中的诸多愤怒表达和恐惧、恐慌的情感,为我的两个研究提供了直观的经验材料”。

虽然袁老师很关注疫情,但他并没有立刻将疫情作为研究对象,而只是作为经验材料来看待,“我觉得事情完全过去之后,才有可能看得更清楚”。

疫情爆发初期,对袁老师的研究节奏有一些影响,心情有时无法集中。之前使用微信不是很频繁,但疫情期间,会刷微信关注疫情的状况。过了大概半个月,他逐渐回到了研究的节奏中。意外的收获是——读书时间明显多了。从前各种事务堆在一起,袁老师感觉自己的阅读时间在减少,但这次疫情期间,他找到了不错的读书节奏。

除了研究,袁老师也有一些其它的思考,“老师同学都不在身边,同学们可能孤独、心情波动,在这个过程中更重要的是,如何通过适合自己的方式调整自己的状态”。袁老师说,“遇到这么大的一场灾难,多数人的生活都受到很大影响。但我觉得,当人生节奏被打乱的时候,人要自己学会如何寻找到自己的节奏感”。

(应受访者要求,陈右生、林若轩、傅沐晓、绒绒、韩莹均为化名)

采写 | 刘若雨 新闻传播学院2017级本科生

林 鑫 新闻传播学院2018级本科生

黄雨婕 政府管理学院2017级本科生

美编 | 黄雨婕 政府管理学院2017级本科生

责编 | 陈丽敏 新闻传播学院2017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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