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寒：版号解冻一年，为何还倒闭游戏公司近2万
文|张书乐
老话说，雪后寒。
化冻的时候，带走了更多的温度。
2019年，游戏版号解冻，游戏寒冬解冻。
2018年，全国注销、吊销的游戏公司数量为9705家；到了2019年，这个数字增长到了18710家。
与之相对应的是版号解冻之后的严控。
数据显示，2019年全年共下发各类游戏版号1571款，这一数字在2017年为9384，即便是只有4个月下发版号的2018年，仍有2087款游戏获批。
数据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逻辑链：
解冻的一年，比冻结的一年，少发了四分之一的版号量。
解冻的一年，比冻结的一年，多了近一倍倒闭的游戏公司。
但这个逻辑真的成立吗？
表面上成立。
大厂、小厂的裘皮大衣
即使版号解冻后的2019年，腾讯、网易等大厂的收获也并不太多。
据统计，腾讯2019年共获得游戏版号32款，而网易游戏则获得了31款，在1571款版号中占比均约2%。其余头部厂商巨人网络、三七互娱与完美世界则分别获得11款、7款和8款版号。
但大佬的资金链却能让他们有更好的裘皮大衣御寒。
可事实上，小厂也并非一无所获，毕竟1500多个版号，传统意义上的大厂拿走的，连零头都算不上。
而且小厂们也在取暖方式上，寻找着姿势，比如近期创梦天地和乐游之间的并购，看似市值小的鲸吞了大市值公司，却实际上是二三线游戏公司之间的一种抱团取暖。
到底是什么，让近2万家游戏公司最终在2019年，消失了呢？
精品化趋势其实只是两大主因之一，而且这主要是针对大厂而来。
大厂被逼着精品化
只占了2%的版号，对于产能凶猛的大厂来说，其实是一个噩耗。
比如网易，它家的《梦幻西游三维版》早就已经可以上线，可版号迟迟没有下来，以至于上线时间一推再推。
最终，这个年度大戏，硬是在2019年12月中旬，才得以正式上架。
结果就是上半年网易的生意不太好。网易Q2在线游戏业务收入114.33亿元，同比增长14%，游戏收入占总营收的61%。由于网易的新游戏比较疲软，营收有放缓趋势。
腾讯一样很憋屈，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吃鸡游戏获批，让它受益匪浅。
改名为《和平精英》开启国内商业化的腾讯吃鸡手游，自5月8日上线以来，首月流水即破10亿，连续数月高居各大研究机构流水测算榜单前列，测算总流水已突破40亿元，预计年化流水可达100亿元。
这让《王者荣耀》单爆款时代多年的腾讯，终于可以上了一个新保险。但这个版号，腾讯等了快2年，之前由于没版号，大热的《绝地求生》只能免费的让用户玩耍，看着金矿下不了手，也是悲催。
2%的版号状态，还会维持多年，对于大厂来说，过去用超级产能来广种薄收的方式来“养蛊”，已经不再现实。
唯有精品化，用有限的版号来达成款款高爆率，才能持久。
可对于小厂来说，精品化却是利刃，非不愿，实在不能也不敢押宝——万一版号迟迟不来，拖也拖死。
小厂正在传奇化
一个被有意忽视的事实是：《传奇》的潜伏和扩张。
作为传统爆款，《传奇》几乎印证了整个国内游戏产业发展十余年的历史，但它并没有凋零，反而在默默壮大。
据伽马数据报告显示，2018中国游戏产业的总产值为2144.4亿，而“传奇”的300亿规模，已经占到了其中的14%。
事实上，拥有《传奇》版权的盛趣游戏（前盛大游戏），在传奇类产品的总收入上，都是保持10亿元以上的体量。
换句话说，还有超过280亿，其实是被各种中小游戏公司所分割的。
由此，也就不难理解“有头有脸的明星都在代言传奇”这个趣闻了，而且那些明星都在告诉玩家，真传奇、好兄弟、快来玩……全程打着情怀牌去氪金，但其实情怀稀薄，而更多的是所谓的变态私服风。
大厂靠精品化活着，一部分中小游戏厂商靠销售各式各样的传奇活着，其他的游戏厂商呢？
其实，近2万家游戏公司里，其实有许多仅仅是连入门级都谈不上的小公司。
阿东对此有自己的看法，他所在的公司在年中关张了，原因不是没版号，也不是没人气，而是在买量的路上最终成为了牺牲品。
“买量就是把双刃剑，一买就会有人玩，不买就冷冰冰。”阿东认为，自家公司其实也是类传奇游戏，开发成本低，上线快来钱也快，可当买量这个领域有太多玩家、水涨船高的时候，就入不敷出了。
至于又不精品化，又不传奇化，只是换皮跟风一些热点的，在版号严控下，跟不上风，也就自然陨落了。
离场的虽多，留下的更多
近2万家游戏公司消散在2019年，并不会带来太多的遗憾。
阿东选择了去另一家游戏公司打拼，“游戏行业增速放缓，但速度依然是在增加，这就是利好，为何要离开。”
这样的循环，在游戏圈十多年的风云变幻中早就成了常态。更多的时候，倒闭的游戏公司都是掉队的，或当初只是看到某个风口起来，进来蹭热点的。
主流的游戏产业阵营和研运人员并没有位移。反之，由于过度年轻化，而导致游戏公司上升空间有限的问题，却在2020年进一步缓解，这使得整个游戏业界有了更多的激励可能。
据猎聘网数据，游戏行业中高端人才主要集中在20-35岁，比例高达86.97%。其中25-30岁的中高端人才占比最高，为44.73%。
1月2日，巨人网络宣布任命《球球大作战》制作人吴萌出任公司联席CEO，这也是巨人网络首位85后高管。巨人网络表示，此次任命意味着公司完成了对管理层的年轻化调整。
对于巨人来说，持续多年的并购案的最终失败，以及自身游戏越来越式微的状态下，用人才激励来推动研发冲击天花板，成为了一个解决方案。
吴萌于2012年加入巨人网络，其负责制作的《球球大作战》是一款现象级休闲竞技手游，累积用户数超过5亿、最高日活2000万、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超过300万，成为巨人继《征途》之后又一爆款精品、移动端业务收入支柱。
类似的激励模式，在其他游戏厂商中，也多有发生。较之过去重营销而轻研发的游戏产业格局，版号严控带来的精品化趋势，更多的还是让游戏公司开始把人才激励当做了重点。
2020年，还将逼退一批游戏公司
人留下了，游戏公司却未必需要留下。可以预期的是，2020年，还会有大量游戏公司走向凋零。
游戏公司开始在版权上修建护城河的模式，也可以看作是面对山寨游戏、换皮游戏稀释流量的一种对抗。过去那种拿来主义，已经很难持续。
2019年末，盛趣游戏在2个月3地法院接连胜诉，明确《传奇》在华权益归属。其目的就是让传奇类游戏，最终统一在自己的大旗下，尤其是许多靠《传奇》吃饭的中小游戏公司，也最终自觉不自觉的加入到盛趣的阵营里，以“版权”凝结，抱团取暖。
2019年初起，网易游戏针对广州四九游等数家公司发起了“梦幻西游”IP的专项维权行动，案件数量达87个，索赔金额累计1.4亿元。截止12月末，上诉案件已全部审理完毕，网易游戏取得全胜，获赔金额达590余万元。
网易所谋更大，不仅是游戏不能山寨，就是直播或其他，也需要授权。这将成为网易游戏衍生的前奏。
这都将进一步完成对游戏产业重度研发精神的养成，进而淘汰更多简单模仿、专注氪金的小公司。
只是，版权大旗下，诉讼并非关键，震慑才是最重要的。让小公司不敢越雷池，久而久之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
张书乐 人民网、人民邮电报专栏作者，互联网和游戏产业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