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光绍：金融科技是影响整个金融体系、金融行业最大的变量
11月27日，以“人工智能与金融创新”为主题的2019金融发展高峰论坛在上海举办。本次论坛由上海报业集团·澎湃新闻主办，由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上海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院、上海交大上海高级金融学院联合主办。
在论坛上，上海交大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执行理事，中投公司原副董事长、总经理屠光绍发表了主题为《金融科技促进金融创新的三个维度》演讲。屠光绍从三个方面讲述了金融科技在近几十年中国金融行业发展改革过程中起到的深远影响。他将历史与现状相比较，提出了大量的金融科技创造的便利和进步来作为佐证。同时对于未来，屠光绍相信，在监管沙盒的监管理念下，金融科技可以更健康地发展，更好地为金融发展服务。
今天非常高兴来参加澎湃举办的这样一个论坛。今天我想讲一讲金融科技。我初步地观察了一下，今年的金融业和金融市场最流行的一个词，我估计可能“金融科技”不是第一就是并列第一。因为这个词今年用的最频繁，也是用的最多，充分反映了大家对于金融科技的重视。而且金融科技确实对整个金融体系，从大的体系到具体的金融业务，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前不久我专门谈到了金融科技是当前无论从中国来看还是全球来看，这是影响我们整个金融体系、金融行业最大的变量。
我刚才在路上，想了几句顺口溜：
金融科技如此热，
这里谈了那里说，
澎湃今天办论坛，
心血来潮扯一扯。
因为它是澎湃办的，本来金融科技是目前的一股潮流，澎湃办，再澎湃一下。
第一，金融科技与金融机构的创新。
第二，金融科技与金融市场的创新。
第三，金融科技与金融监管的创新。
这三个方面不一定很全面，但这三个方面对于金融整个体系来看，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有的已经发生了，有的正在发生，将来还会进一步有更多的发生。
在分别讲三个层面之前，这是一张图，它细分到每一年，这是一个大概的科技赋能金融业发展的历程，实际上就是科技怎么样为金融的发展注入了大量资源，注入了活力。我们分为三个阶段，IT+金融阶段，互联网+金融阶段、人工智能+金融阶段。实际上在这几个不同的阶段里面，大概勾勒出了这样一个历史进程，对未来我们还赋予期待，他还在进一步演化，这是科技赋予金融发展的活力和力量。 具体来讲分三个方面：
一，金融科技与金融机构的创新。金融机构直接面对金融消费者，这是一个最直接的层面。金融科技对于金融机构的创新，我们把它分为几个方面：
第一，产品创新。因为有了金融科技，我们在产品工具创新方面，提高了产品的多样性。很多金融产品的创新要依靠科技的力量，所以第一个产品多样化就增加了，这也应对了随着社会的发展，金融消费产品和服务的多样化需求，这是历史的进步，这也是金融机构服务能力的提升。因为大家知道，回到三十、四十年前，我们的金融服务非常简单，老百姓就是存款、取款，服务非常单一。现在随着社会的进步，经济的，消费者对于金融产品多样化的需求必然要提升，有了金融科技，提升了产品的多样化，产品的多样化必然要依据需求多样化，但是需求多样化怎么判断，怎么分析，怎么掌握？掌握这个需求的多样化需要有科技手段。多样化的需求没有科技，我们可以用人工做，但是有了科技手段之后，我们在掌握多样化需求更精准方面，更针对性方面，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我在这里举了几个例子，比如说传感技术、智能投顾，保险、贷款、风险等级，供应链金融，这些方面都使产品的多样化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随着金融科技在金融行业的应用，科技和金融的结合，金融科技的驱动，多样化的变化会越来越多，多样化的需求也会变化越来越快，这是产品创新方面。
第二，业务流程的创新。在金融体系里面，无论是银行还是保险、证券和其他行业，业务流程在金融机构的经营包括风险管理，业务拓展方面，业务流程是实现它服务功能必要的载体。但是我们因为有了金融科技的支撑，业务流程就有了极大的改善，业务流程有很多创新，更好地提高业务处理的效率。
刚才姜董事长也谈到了，他在这方面最权威，结合工商银行的业务，对各个方面做了非常详细的阐述，包括信贷的风控，所以业务流程的创新是依靠了金融科技的手段，这使得我们的业务流程和过去相比效率就会更高。我们刚才举了银行，也举了保险、智能理赔的流程，理赔是保险业非常核心的业务，过去在理赔和业务流程方面可能比较繁琐，保险客户反映最多的，我在市政府工作的时候，当时经常会有消费者保护日，市政府总是要有接待日。大家对于金融服务纠纷反映比较多的一个是信用卡，另外一个就是保险业的理赔，认为理赔时间太长，理赔太繁琐，理赔效率太低。有了金融科技，保险行业智能理赔极大的方便了我们的投保人，这个方面非常显著。
我再举一个证券行业的例子，证券行业这几年有一些变化，其中有一个方面就是交易方式，在交易方式里面有一个量化交易，我把它作为当前全球投资，包括金融市场的投资，包括整个资产配置，我把它作为一个具有趋势性，非常显著的标志性的投资方式。大家知道量化交易的前提，无论是最开始数据的收集，包括数据的识别，一直到交易信号风险的分析，这个过程，包括建立模型，没有金融科技支撑是不可能的。
量化交易有三个重要的之支撑：
1，金融模型，首先有量化交易的金融模型。
2，数据的准确和数据的完整，当然这是一个基础设施的问题。
3，金融科技的处理。
所以量化交易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取代了传统投资的流程，而且已经成为了越来越普及的交易方式和交易模式。和全球的情况相比，中国在量化交易方面也在追赶，量化交易已经作为一种投资的手段，我认为随着金融科技的支撑和发展，量化交易会有非常广阔的前景。我们现在谈公开市场操作的时候，一般都会谈到主动投资和被动投资。量化交易的方式实际上是把主动投资和被动投资结合起来，我认为具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金融科技在机构创新方面提供了一种重要的支撑。
第三，服务方式的创新。我们前面谈到了产品和工具，另外谈到了业务流程，当然还有服务方式的创新。这种服务使得用户端的服务更加自动化，主要落实到了便捷化。我们举了一个例子，包括人脸识别，包括服务方式过去依靠的资源，现在移动客户端逐步取代了物理网点，过去网点是衡量一个企业实力、影响力、竞争能力重要的标志，你服务的范围有多大，服务能力有多强，主要看网点、网点，网点，所以金融科技改变了这个状况，将来网点还会有，但是这种服务方式可能会调整。
第四，管理方式的创新，金融机构依靠金融科技，具体到内部的管理，内部的架构，内部的资源配置方面，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已经在金融机构里面发生了。我们在管理的方式上面，下一步会有金融科技的发展来支持，管理方式的变化还在过程当中，可能不适应金融科技发展的金融机构，如果在管理上不能做出调整，不能做出改变，可能就会面临被动，甚至有可能金融会被淘汰，所以管理方式的创新是金融科技带来的，这是第一个层面，对于金融机构而言。
二，金融科技与金融市场的创新。机构是一个一个的金融机构，不同行业的金融机构，金融市场又不一样，它是市场的一种形态。金融科技的发展对于金融市场的创新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第一，金融市场交易方式改变。我们都经历过了，大家知道过去的金融市场吗？我讲一讲个人的体会，和现在已经无法相比了。我1997年到上海证券交易所担任总经理，很多老外来参观，那个时候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还不到十年，那个时候正好从浦西搬到浦东，我到交易所打交道比较多的也是姜董事长。因为支持交易所的结算系统，当时工行发挥了非常重要的支撑作用。当时很多老外评价你们还不到十年，走完了发达国家两三百年的历程。这一句话没有错，因为科技的支撑，我们已经变成了无纸化的交易，我当时说上海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大厅是全亚洲最大的交易大厅，有1600位交易员，那个时候已经完全实现了交易的自动化，得益于科技的进步，我们使用科技的手段。到现在，纽约交易所还存在有形的交易方式，他们更多是因为法律，因为传统，并不代表现在纽约交易所不先进，不是这个概念。
我是说金融科技的发展对于金融交易的方式，金融市场的交易方式都做出很大的改变。当然说这一句话，我一定要补充一句，如果说我们十年走完了别人两三百年的道路，我越来越体会到，这只是从交易方式，科技支撑，我们采用了科技的方式。但是从金融的本质来说，从证券市场的本质来讲，我们不能轻易的提超越，不能轻易的提跨越，不能轻易的提弯道超车。我们可以在某些方面，在交易的方式方面采用更现代化的金融科技手段，但是我们要记住金融的本质，有些东西是不能超越的，是不能跨越的，必须要走过它必然的阶段，这是两句话。回到金融市场的交易方式，金融科技确实对交易方式的改变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第二，金融科技的发展使得金融市场的流动性得到了提升。大家知道，流动性是金融市场的生命，因为没有流动性就没有金融市场。流动性不够，金融市场的功能就会缺乏，所以金融市场要有流动性的提升。金融科技在促进金融市场流动性提升方面，当然会带来很多新的资源和新的改变。比如说有了金融科技，新的交易需求就会出来，本质就增加了市场的流动性。另外我们创设一些新的交易工具，我们知道新交易工具的产生，既有需求方面的原因，还有科技的支撑使它能够实现。我们现在越来越多的交易产品和工具在金融市场上，这本身也会给市场的流动性带来更多的积极影响。好多流动性并不是简单的，最底层的需求，还有很多管理风险的需求，还有很多配置方面的需求，这都需要金融科技的支撑，就会增加它的流动性。另外增加流动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减少了成本，使得我们交易成本降低，这也会反过来对于交易市场的流动性产生积极的影响。
第三，金融市场的交易效率，因为有了金融科技也会得到提高。最重要的就是关于金融科技能够消除信息不对称，应该说有助于市场的效率。当然，我们说这个问题的时候，从正面来讲有利于消除信息不对称，另一方面，金融科技的发展给我们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现在信息量太多，恰恰我们要使用金融科技处理它，市场交易的效率会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我在别的场合讲过，今天顺便说一下。金融科技的运用可能有三个方面我们需要考虑：
1、金融科技要用能。为什么不用？因为你不用，就不可能使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整个影响力得到提升，竞争力和效率得到提升，但是我们不能简简单单的说你就是要用。
2、金融科技要用对。金融行业比较多，金融机构，包括定位，包括整个金融的差异性，很多不同的金融，大的划分，我们有政策性金融，商业性金融，普惠性金融，
3、金融的科技，在不同的金融业态，不同的金融机构里面，你要用对，用的不对不行。金融机构要用好，要会用金融机构。金融机构对于金融创新会有积极的作用，但是另一方面， 因为金融科技的发展，使得我们的交易行为发生了改变。比如说量化交易、投资模型、程序化交易，使得我们现在金融市场面临共振的情况比较多。相同的金融机构在程序化交易里面，可能在法值的设定方面是相同的，金融市场变化到某一个点位的时候，大量的买盘会同时出来，如果反过来，大量的卖盘会同时出现，因为大家运用了金融科技，做了一些金融模型，很多金融模型没有差别，导致我们市场会有更多的波动，有了共振的行为。这个时候我们就要看到，可能金融机构对于金融市场的信息，金融市场的效率带来积极影响的同时，金融科技也会带来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总的来讲，我们如果用对用好，会有利于提高金融市场的效率。
金融机构市场的定价机制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改进，因为金融市场的核心就是定价，我们过去定价的方式很多程度上靠经验，这些经验应是我们从长期发展过程当中总结出来的，有的依然有效，但是随着金融产品的丰富，特别是金融功能的深化，我们在市场的定价方面可以以来金融科技，在定价机制方面，在定价的准确方法对金融市场是有帮助的，而且能够提高。
三，金融科技与金融监管的创新。金融监管怎么适应金融市场，金融机构业务的需要。这是一个老话题，但是因为有了金融科技之后，又有了新因素。因为现在金融科技已经如火如荼，金融机构对于金融机构的运用又是如此的热衷。这个热衷当然不是坏事，这表明了大家都想通过金融科技更好的服务于金融服务功能的提升，这是好事。但是因为有了金融科技和金融服务的融合，必然会金融的行为，金融交易的方式，服务的方式产生很多的变化，这对于金融监管来讲，他过去没有覆盖，之前没有发生。现在这个东西发生了之后，我们金融机构的形态和金融行业的业态都发生了改变，所以必须要调整我们的金融生产，金融生态之一就是监管，我们的法制和监管，怎么适应金融科技对于金融行业带来的影响，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我首先要说一下金融监管面临的挑战，这个方面不用具体多讲，市场在系统性监管方面，信息安全的监管方面，合规风险的监管方面，有了金融科技之后，必然会推动促进金融监管的完善，适应金融科技发展对于金融体系所带来的新变化，这是它面临的挑战。
金融监管面对着金融科技带来的挑战，他本身也要借助于金融科技提升它自身的监管效率和监管能力，我举了一个大数据的监管，我们的监管部门怎么样利用好金融科技，实现自身监管能力的提升和效率的提升，这既是一个当前非常重要的课题，同时将来更需要加快在监管方面，利用金融科技完善金融监管，这是将来更为迫切的需要。
从全球来看，有了金融科技的发展，全球的监管部门都在做出回应，都在做出安排，怎么更好的运用金融科技提升它的监管能力，提升它的监管效率。这里面，我们举了一下国际的例子，国内自身的例子，充分利用金融科技提升监管能力。
另外还要提一下监管方式，监管路径可能会改变，我们提到了监管沙盒，这是一个新词，2015年由英国金融行为管理局提出来的，但是现在已经在全球得到了回应。因为监管沙盒概念的提出本身就是金融科技出来之后，这对于过去监管的路径提出了挑战。为什么？因为金融科技进来之后，金融监管很难适应过去的路径。但是不能因为你不能纳入我的监管机制，监管方式，监管的功能，我就不让你发展，这是不可以的。所以金融科技到底怎么监管，又没有经验，所以提出了监管沙盒，这就是金融科技促进金融监管创新最直接、最生动的例子，这就是监管沙盒。我不能限制金融科技的发展，但是我又没有办法金融科技带来的风险，所以我们通过这种方式，找到防范风险和鼓励创新的平衡。它为什么可以得到全球的呼应？中国在监管沙盒方面做了一些措施，找了一些地方进行试点，这都是积极的现象，所以它是由金融科技而生，反过来监管沙盒将来也会更多利用金融科技进行好监管沙盒这个监管路径的探索。
第四，平衡行业发展与风险监管间的关系，建设多层次、全方位监管的治理体系。环境、方式、层次方面，都需要在监管方面做出调整，更好地适应金融科技发展的需要。
今天利用这样一个机会，从三个层面谈一谈金融科技和金融创新之间的关系。说的不一定对，我相信有了大家共同的探讨，澎湃是一家很有影响力的媒体，经过大家共同的努力，一定会用好、用对金融科技，同时为支持中国的金融改革发展，中国金融体系能力和效率的提升，发挥更多积极的作用，感谢大家！
（以上内容未经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