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丨李晓峰：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制造业和服务业深度融合
日前，记者就“一带一路”背景下粤港澳大湾区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等问题专访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博导李晓峰教授。
本刊记者：“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旨在促进经济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和市场深度融合，推动沿线各国实现经济政策协调，开展更大范围、更高水平、更深层次的区域合作，共同打造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经济合作架构。它带给沿线各国无限发展机遇的同时也有挑战，它需要发展助力和龙头。那么您认为粤港澳大湾区可以从哪些主要方面看它可以承担中央政府赋予它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支撑这一历史与现实使命？
李晓峰：粤港澳大湾区地处珠三角，除拥有香港、澳门、广州、深圳四大中心城市外，又有珠海、佛山、中山、东莞、惠州、江门、肇庆等内地工业性城市作为其发展的“引擎”与后方基地，它既是全国对外开放性程度很高的示范城市群，从改革开放40年来经济发展的现状及对国家贡献的具体数据来看，它又完全有能力成为对接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龙头基地。随着粤港澳大湾区规划纲要的实施，粤、港、澳三地技术、金融、贸易、人才交流等融合的步伐在不断加速，湾区对外开放平台优势也在不断彰显，并有望成为世界级开放型经济区。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有着强大的产业优势、区位优势和制度优势，伴随着该湾区内公共服务体系的不断建立与完善，它一定会成为“一带一路”最重要的巨型门户枢纽。
本刊记者：东京湾区、纽约湾区和旧金山湾区被公认为国际一流湾区，那么您认为粤港澳大湾区有望能成为世界经济总量第一的湾区吗？
李晓峰：从全球湾区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看，湾区经济的发展一般经历港口经济、工业经济向服务经济、创新经济演化的四个阶段。粤港澳大湾区目前总体上仍处于港口经济和工业经济阶段。研究结果得知，粤港澳第三产业比重在四大湾区中最低，不到60%，常住人口最多，已达到7000多万，土地面积最大，约5.65万平方公里，是纽约湾区的约2.3倍、东京湾区的1.5倍、旧金山湾区的3.1倍。港口集装箱吞吐量最多，约为其他三大湾区总量的4.5倍。人均GDP约为纽约湾区的32%，东京湾区的42%，旧金山湾区的19%。
粤港澳大湾区内部形成差异化发展态势，2016年，粤港澳大湾区GDP总值为9.35万亿元，占全国12%。其中：香港2.21万亿元，广州1.96万亿元，深圳1.95万亿元，为第一梯队。佛山0.86万亿元，东莞0.68万亿元，为第二梯队，惠州0.34万亿元，中山0.32万亿元，澳门0.31万亿元，江门0.24万亿元，珠海0.22万亿元，肇庆0.21万亿元，为第三梯队。其中，广州和深圳服务业占比最高，其次为东莞、珠海，占比均超过50%，大部分城市正处于在工业经济向服务业经济转型阶段。香港是中国联系世界的“超级联系人”，它是世界第三大金融中心、贸易中心、航运中心和全球物流中心，具有明显的金融服务、专业服务和人文交流的优势。深圳在金融领域、电子通信、科技创新、人工智能、互联网、生态环境等方面具有超强竞争力，广州作为国际产业服务中心和全球性物流枢纽中心，也是岭南文化中心及华南重工业中心，具有科研资源丰富、交通便利和完整的产业链优势。
从以上大量研究数据所表明的结果来看，2000年至2018年，粤港澳大湾区同比经济增速虽然有升有降，但经济总量逐年增加，于2018年超过10万亿元，已超过旧金山湾区，接近纽约湾区水平。近年来，纽约、旧金山湾区经济增速基本稳定在低速水平，粤港澳大湾区总体经济增速略有回调，但仍然保持在7%或以上，按照这种趋势发展，粤港澳大湾区有望在几年内超越东京成为全球经济总量最大的湾区。
本刊记者：请您概括性地谈谈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融合的重大意义。
李晓峰：好的，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推动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坚定不移地建设制造强国”，并将“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列为2019年重点工作任务的第一位。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了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历史判断并指出，“要支持传统产业优化升级，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瞄准国际标准提高水平。促进我国产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培育若干世界级先进制造业集群”。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将粤港澳大湾区建成世界新兴产业、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基地，加强产业分工协作，着力培育发展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大力推进制造业转型升级和优化发展。
本刊记者：生产性服务业是指为保持工业生产过程的连续性，促进工业技术进步、产业升级和提高生产效率提供保障服务的服务行业。它依附于制造业企业而存在，贯穿于企业生产的上游、中游和下游诸环节中，以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作为主要投入品，把日益专业化的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引进制造业，是二、三产业加速融合的关键环节。那么请您谈谈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区别。
李晓峰：好的，生产性服务业主要指研发设计与其他技术服务，货物运输、仓储和邮政快递服务，信息服务，金融服务，节能与环保服务，生产性租赁服务，商务服务，人力资源管理与培训服务，批发经纪代理服务，生产性支持服务这几类服务行业。而制造业则指机械工业时代对制造资源，根据市场要求，经过制造过程，转化为可供人们使用和利用的工业品与生活消费产品的行业。其具体含除采掘业、公用业后的其他行业：如食品、烟草、家具、纺织、石油加工、医药与生物、化学纤维、通用与专用设备、汽车、电器机械、仪器与仪表、计算机与通讯和其他相关电子设备、金属与非金属矿物制品等30种以上的制造业。
本刊记者：从您以上所分析来看，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紧密相连，两者互为依存互相促进。那么能否具体讲讲两者的相互依存和相互促进的关系？
李晓峰：制造业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需求来源”。较强的制造业是生产性服务业发展壮大的基础。生产性服务业是制造业竞争力提升的“供给支撑”，是制造型企业专业化升级和企业实现技术创新的一种有效途径，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相辅相成”，制造业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具有拉动作用，生产性服务业可反哺于制造业。两者关系由松散到紧密，融合互动是必然趋势。
再具体来讲，一个地区经济越发达，生产性服务业所占比重就越高，这是全球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主要特征。当前，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均呈现由“工业型经济”向“服务型经济”转型的总趋势。日本学者并木信义指出，国际竞争的舞台中相互角逐的是制造业产品，而服务业则在制造业的背后，间接地决定着制造业的产业竞争能力。一国生产性服务业的竞争力取决于制造业的内部结构，以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为主的国家，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形成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
大湾区的装备制造业主要位于广州北部、南部，佛山，中山，珠海等地区，行业有新材料、新能源、农业产品、生物医药、电子加工、制造外包等。先进制造业主要集中于惠州、深圳、珠海、江门等地区，主要行业有石油化工、石油开采、医疗设备等。香港的区域定位是国际金融中心、对外开放渠道、贸易中心、航运中心，它为湾区的制造业提供外销平台，它的高端生产性服务业，例如会计师事务所、咨询行业、金融保险业、运输行业等为制造业提供高端服务，承担企业功能，降低企业运营成本。珠三角地区深耕于制造业多年，具备强大实体经济实力，又依靠香港、澳门两大“世界超级联系人”，传统制造将大步迈向先进“智造”，朝“工业4.0”目标前进。在湾区经济驱动下，珠三角城市群之间的物流、信息流、资金流将以更快速度流通，促进湾区整体工业人工智能发展。同时，珠三角强大实体经济实力有助于弥补港澳“工业空心化”的缺陷，港澳则以强大的对外平台反哺珠三角制造业对外贸易。
本刊记者：以上您所谈使我更加强烈地感受到为了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必须加强先进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的深度融合，就这个问题请您给我们谈些对策建议以便各级政府决策参考。
李晓峰：好的。首先，加强港、澳地区外部生产性服务业与佛山、东莞、惠州等地区制造业的对接和联通。可以通过宣传、降税、补贴经济手段帮助湾区制造业产品通过港、澳增大外贸销量，提高制造业水平和企业家营销管理能力。
其次，加快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融合。扩大生产性服务业总量，支撑制造业的升级。主要从三方面推进：一是大力发展现代物流业。
二是积极培育新兴和知识密集型生产性服务业，丰富商务服务业、信息服务业和科技服务业各行业的种类和数量，促使生产性服务业内部结构向体系化、高级化发展，以提升生产性服务业质量水平和内部结构层次，增加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衔接点，实现与制造业的更紧密融合。加强金融业对制造业资金融通和生产扩张的作用以及资本运营技术在制造业扩张中的作用。
第三，充分利用自由贸易区，大力发展生产性服务业。作为国家重点开发的广州南沙、深圳前海、珠海横琴三大自由贸易区，对促进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而生产性服务业对大湾区制造业城市有引领和联动效应，大力发展“互联网+”模式，深化制造业链条，延长产业链，向“微笑曲线”的两端迈进，谋取高价值产业。
文丨本刊记者
本文摘自《广东经济》2019年第10期
原标题：《积极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专访知名国际经济专家李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