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像科学家一样思考?

2019-08-19 22:25
北京

在英国,一项博士研究生课程的最后一关,就是‘viva voce’(口头考试)。它基本上是一项跟你的研究领域中的顶尖学者进行的开放式讨论。在美国,等同于此的论文答辩,更常见的是先进行一个公开讲座,接着由一个委员会进行一次非公开的口头考试。两者都是严峻的考验。几年来的研究都概括在你的论文中。围绕着它进行讨论与答辩,可能要花上几个小时。成功的话,你就有了一个博士学位。失败的话,要么就要多多努力再来尝试,要么就是空手而归。

        

这可能会是一种可怕的经历。我的一位同事,如今是某个顶尖大学的教授。他在论文中的某处很不明智地在两个方程式之间留下了一句“我们能简单地证明……”将两者挂钩,结果被要求兑现他的承诺,使得他崩溃泪流。但是,假设论文真是你写的,而你也真的明白你在写什么,那么你就会在某个时候——可能甚至是在考试的时候——有所领悟。

这个领悟就是:你是专家。不是那两位严肃地在页面上圈出字眼来讨论的可怕的考官,而是你。

你已经做了原创性的研究。你已经发现或衍生出了新的知识。你已经发现了一些没有人知道的事——尽管你在那黑暗的时刻觉得它们有多么渺小,多么不起眼。考官在你的论文中圈出一个字眼,很可能是因为他们还不理解它,而他们要你解释。一股信心就在答辩的高潮中诞生了。

这种信心,至少从研究者的角度来看,就是研究的一个主要好处。这种经历,可能不只让博士生受益;它也可能有利于范围更广的人。我在上个月的一项新计划推出的时候,看到这一点非常精彩地表现了出来。

        

校园研究学院(Institute for Research In Schools,简称 IRIS)计划在伦敦科学博物馆拉开序幕。当晚进行演讲的杰出人物,包括英国皇家学会前主席马丁·里斯爵士(Sir Martin Rees),还有激励人心的物理老师贝基·帕克(Becky Parker);没了帕克,IRIS 根本不会成功启动。不过,更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学生们的演讲。

这些演讲在科学博物馆的 IMAX 影院中的几百个人面前进行。进行演讲的学生大多是17岁左右,并且来自不同的背景和学校。这样的多元化,特别是在他们非常不同的演讲风格中表现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又有自信,并且很明显的都是他们所介绍的话题的专家。

所有的 IRIS 参与者都进行了原创性的研究。有些学生来自帕克的学校——肯特郡的西蒙兰顿男子文法学校。这间学校长久以来与 CERN (欧洲核子研究组织)有联系,而我正是在 CERN 这间靠近日内瓦的粒子物理实验室进行自己的研究。(我第一次与帕克见面,就在 CERN 外面的一辆电车里。电车那时挤满了来自帕克的学校前来参观的学生。)

这些年轻的研究人员一直在使用 CERN 的探测技术来测量地球表面的放射性活度,以及地球持续从太空接到的放射性轰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使用一架叫做“兰顿终极宇宙射线强度检测器”(Langton Ultimate Cosmic ray Intensity Detector,简称 LUCID)的设备。这架仪器由学生设计,由萨里卫星技术有限公司建造,并已经装在卫星上往太空发射。它如今正绕着地球飞行,同时向学校传输数据。

        

科学博物馆还有其它的来自不同的学校和计划的研究项目讲座。来自位于伦敦东部的圣保罗路信托学校的学生呈献了关于他们当地社区的糖尿病患者的研究。这项研究由威康信托基金会的“正宗生物学”计划赞助。有一个关于阿尔茨海默氏病的早期诊断的得奖项目,还有一个关于模拟宇宙暗物质的项目。许多 IRIS 与学生合作的项目已经在科学刊物中发表,而它们全都取得了突破。在所有的例子当中,学生就是专家,而他们也似乎乐于向任何人讲解他们的成果,不管对方有多么杰出。

除了学生明显地表现出的成就感与自信之外,那天晚上的另一个美妙的事,就是他们知识性的作法。那里所展示的研究,都是无所畏俱地跨学科。随着科学家在事业中前进,他们变得专业化是无可避免的。这也没关系;专业化有助于将知识往专一的方向推动。但要若要解决研究上的问题,从各种专业吸取技术与知识,很多时候是有利的。学生们仍处于求学生涯,还没达到能训练成为生物学家、物理学家、工程师等的地步,因此他们管不着哪一个学科会“拥有”他们解决问题所需要的知识。他们只是会去寻找它。他们同样无视基础研究与应用研究之间的界限。

        

当然,高中学生不可能拥有一位资深研究者所能带来的广泛知识。这些学生由经验丰富的指导者协助,而这些指导者都认识他们领域中前人研究的背景与“文献”。IRIS 的其中一个目标,就是让更多人得到这样的支持。不过,该计划到目前为止所取得的成果,证明了一个新来的人只要将他或她的努力专注在某一个重点上,就能立即作出重要、独特的贡献。

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你得到的自信心会更有适应力,胜过一群人的喝彩,一位老师发出的“A”等级,或是某学术团体的奖项(尽管这些都是非常受欢迎的)。你也会真正理解一个人成就大事——以及继续成就大事——所需要的努力,运气和灵感。

兰顿的一名学生,同时也是 LUCID 队长的卡尔·休伊特(Cal Hewitt)用很真实的研究者风格说道:“未来的展望更伟大,更美好。”简直像极了一位正在鼓励同行加入他的项目的教授。

活动进行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最后的想法。获取新知识,除了让学生有信心,也应该是让一个社会有信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要知道得比我们的前辈多,又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这些重要吗?对我来说,它的确重要。这就是进步,以证据为基础的进步,而这比任何一种意识形态更让人深深的满足。像 IRIS 这样的投资,能让社会更广泛更深入地拥有这样的进步——同时拥有获得这种进步所需的知识。这些项目所促成的个人转变,最终可能就是它们最重要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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