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观察︱《怪奇物语》,80年代美国购物中心的生与死

澎湃新闻记者 李麑 综合
2019-07-16 17:48
来源:澎湃新闻

星城购物中心内景,图为《怪奇物语》剧照。

7月4日,Netflix热播剧集《怪奇物语》第三季正式上线,新一季最重要的取景地是一座名为“星城”(Starcourt)的购物中心。

第三季的时间线设置在1985年,商场刚刚开幕,服装店、电影院、冰淇淋店、快照亭……在这里,年轻人们能找到他们想要的几乎一切。明快的色彩和霓虹灯店招牌所定义的80年代,这正是美国城郊购物中心的黄金时代。

对于制作组而言,从无到有搭建一座商场,代价太过昂贵。实际上,“星城”是个改造项目,被改造的对象是亚特兰大城郊的Gwinnett Place Mall,1984年开幕,如今惨淡经营。商场的大半已经空置,内部设施年久失修。

Chris Trujillo是“星城”的设计者,他在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表示,在拍摄前,为了找寻合适的改造对象,自己用了几周时间在亚特兰大城郊游荡,Gwinnett Place Mall并非个例。“看到那么多破败的商场,任何人都会震惊。”

摄制组租下了商场空置的那一半零售区。“想象一下一个没有店铺也没有装饰的商场,我们只能重建一切,从立面、店招牌,到门前的展示品。”大约有80人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搭建出了星城,重建了约40间商店和餐厅。

80年代美国城郊的购物中心,这并不只是剧中印第安纳州霍金斯小镇几个年轻人的青春,一代美国人都在这样的地方折过T恤、当过服务生。

Trujillo本人的童年在佛罗里达州的坦帕市度过,十几岁时他曾在这样的商场里打过零工,他也将个人记忆加进了星城里。“从建筑上看,这些购物中心都很相似,它们有标准化的空间设置”,Trujillo称,商场一度是看得见的社交空间,而如今,人们更愿意漫无目的地在社交媒体上闲逛。

 
Michael Galinsky拍摄的80年代美国商场    Kickstarter  资料图

近些年,随着网购对实体零售的打击,星城们逐渐式微。

2011年,摄影师Michael Galinsky拿出了一组拍摄于80年代晚期的商场照片,在众筹网站Kickstarter上成功募集到资金出版,如今已经停印。他拍摄的并非商场的建筑细节,而是其中驻足的人们。《洛杉矶时报》称,这本适合在咖啡店里轻松翻阅的书被迅速炒高,最高竞价一度达到了1000美元。

与之类似,Facebook上也开始出现探访“废墟商场”的群组,有人好奇黄金时代的零售业,有人怀念80年代的小镇青春,也有人疑惑它们发生了什么。

埃塞克斯大学历史系讲师Vicki Howard研究美国购物中心的历史,她也是From Main Street to Mall: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American Department Store(《从沿街到商场:美国百货商店的生与死》)的作者。她在一次采访中谈及,实际上从1970年代开始,百货商场已经逐渐超过了开在社区沿街的夫妻店,《怪奇物语》也稍稍谈及了这一条暗线。

剧中,本地小商户向市长抗议士绅化,认为星城这样的大商场“偷走”了他们的顾客。Howard补充,现实中市中心夫妻店的没落更为复杂。“七八十年代,购物中心的选址往往位于城郊,远离衰败落后的市中心,这还涉及种族问题。市中心往往居住了大量工人阶级,或是黑人社区,不少都市更新政策都对黑人社区造成了伤害。”

:Howard称,1980年代是购物中心的黄金时期,这还与地方政府的态度有关。“不少购物中心与地方政府达成协议,获得包括税收、基建等方面的优惠特权。”

但三十多年后,城郊的购物中心不断关停。金融服务咨询公司Credit Suisses曾在2018年作出预测,美国将有20%至25%的商场倒闭,最大原因在于实体零售业的整体下滑。2017年,美国就有6400间门店收铺,2018年则是3600家。

为了生存,一些商场试图转型,传统的盈利模式依赖几家重要的租户,靠它们来吸引人流量。但近些年,一些商场试图加入更多元的功能。

去年,在《怪奇物语》结束拍摄后,曾有人讨论将被改造的Gwinnett Place Mall作为剧集的主题店对游客开放,但提案未能通过。

    责任编辑:吴英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