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晚期征服海拔六千米高山,她只想传递体育精神

澎湃新闻记者 马作宇 实习生 戴智渊
2019-05-30 20:13
来源:澎湃新闻

当珠峰“大拥堵”的照片在社交网络上发酵,那些真正热衷于挑战极限的精英登山者,似乎就这样被一大群“花钱买罪受”的登山新人拖下了水。

但至少对于今年1月登顶阿空加瓜山的伊莎贝拉·德拉乌赛来说,她之所以拖着癌症晚期的虚弱身体,陪同自己的女儿坚持登上“美洲屋脊”,为的只是在她离世之前给孩子送上“最后一份礼物”。

就像她告诉在5月中旬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的,“带着他们挑战自然,只是希望给他们上一堂关于勇气、坚持和决心的课。”

伊莎贝拉在登山途中。

带女儿征服美洲之巅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今年一月的一天,22岁的贝拉对着55岁的母亲伊莎贝拉发出这样的质问,伊莎贝拉看着女儿,没有立刻作答,只是温柔地笑了。

这段对话发生的地点,是在通往阿空加瓜山顶的一条崎岖小路上。阿空加瓜山是全世界除了珠峰之外最高的山峰之一,海拔高达6962米,被誉为“美洲屋脊”。

尽管它不像珠峰那般气候恶劣、凶险异常,登顶这座山不需要绳索和登山斧,也不用过多的攀岩技巧,但是高原反应和大约两个星期的路途,对于大多数身体素质普通的登山者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更不要说因为癌症治疗而身体虚弱的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和女儿互相依靠。

不过,伊莎贝拉坚持住了。最显眼的是她头顶帽子上印着的那句话,“乖女人创造不了历史”。

她的女儿贝拉在出发4个小时之后就“崩溃”了,她穿着和母亲几乎一样的装备,唯独少的是那份坚持下来的决心。她依靠在大石头上,向伊莎贝拉发出质问,无心去欣赏两旁的美景。

伊莎贝拉自然可以立刻说出她的理由,但她没有马上开口,因为在决定这次“终极”冒险计划的时候,她心理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她想给自己身边16岁到25岁的孩子们上最后一堂关于勇气、坚持和决心的课。

所以她从去年4月开始,就和儿子奥利弗一起徒步走了超过805公里的“圣地亚哥朝圣之路”,那是一条在西班牙的中世纪朝圣路线;然后在6月,她和儿子卡森在阿拉斯加跑完了一场马拉松。

在9月,她和丈夫带着三个孩子在哈萨克斯坦完成了一次接近130公里的超马挑战;一周之后,她又和儿子大卫在韩国完成了一场3.8公里游泳、180公里骑行和42.195公里长跑的“大铁”。

伊莎贝拉接受简单治疗。

把运动精神传给孩子

“喜悦和苦难是相似的”,伊莎贝拉告诉了贝拉这句话。然后,她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告诉了女儿在运动中能够感悟出的道理——不是每一次挑战都会成功,所以要学会接受生活的悲痛。

伊莎贝拉的人生,其实就是这个道理最好的诠释。

出生在路易斯安那州乡下一个保守家庭的伊莎贝拉,曾在普林斯顿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就读。在有了孩子之后,她辞去了在雷曼兄弟公司的律师工作,专注全力抚养她的孩子。

除了贤妻良母的角色,伊莎贝拉最重要的身份就是“狂热的户外运动爱好者”——登山、马拉松和铁人三项,是她必不可少的比赛项目。

过去20多年里,她和丈夫带着五个孩子一起参加各种比赛和冒险,然后,成功培养出了五位热爱运动的孩子。

伊莎贝拉和女儿在登山途中休息。

她的长子卡森在20岁时就征服了“七大顶峰”(每个洲的最高峰);她的二儿子大卫在19岁时从开罗骑行到开普敦;唯一的女儿贝拉在19岁时,完成了长达4265公里的“太平洋山脊国家步道”的徒步线路,这是一条从内华达山脉蜿蜒至喀斯喀特山脉,从墨西哥延伸至加拿大的极限挑战。

而在去年,伊莎贝拉的第四个孩子奥利弗在19岁时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大西洋单人划船横渡者;至于她的小儿子,16岁的克里斯托弗则是整个新泽西州高中长跑选手中的佼佼者。

然而,就当伊莎贝拉决定“功成身退”开始享受全新生活的时候,她却在2018年1月被诊断出罹患肺癌,而且已经到了四期的晚期。

按照医生的诊断结果,伊莎贝拉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个月或者只有几周能活”。那段时间,她只能卧床不起,骨盆、脊柱和大脑中的肿瘤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

伊莎贝拉在坚持试验性治疗之后,阻止了癌细胞的扩散,她在感恩医疗手段帮助她减轻痛苦的同时,她也开始重新运动。但她并不奢望运动能给她带来身体的变化,只是她希望在陪着孩子一起运动的时候,能够传达更多的运动精神。

而阿空加瓜山就是伊莎贝拉计划中的最后一段冒险和征途,当她陪着女儿成功登顶之后,她宣布,“这是我征服的最后一座山峰。”

登山,并不是为了去攀比和炫耀,而是为了给下一代传达人生道理。伊莎贝拉这样的精神,或许才是值得倡导的运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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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对:张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