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艺节|这部“流动的敦煌”,让千年壁画活了起来

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2019-05-16 07:59
来源:澎湃新闻

为了保护敦煌壁画,为了让更多人欣赏到敦煌灿烂的艺术,一代代敦煌人在荒凉大漠里献出青春甚至献出了生命。

5月15日,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第十六届“文华大奖”参评剧目《敦煌》在上海保利大剧院上演,一幕幕流动的飞天舞,让千年壁画活了起来,也让敦煌背后的守护者再现人前。

此番到访上海,中央芭蕾舞团派出了180多人的豪华阵容,除了芭蕾舞团,还带来了舞美技术团队,以及指挥刘炬执棒的中芭交响乐团。不管走到世界哪个角落演出,中芭人都希望这部“流动的敦煌”,能燃起人了解敦煌、保护敦煌的愿望。

男女主角双人舞。 何雯亚 图

挖掘敦煌背后的人

舞剧《敦煌》分两幕七场,将故事背景放在1940年代:留法小提琴家念予与壁画保护者吴铭一见钟情,二人徜徉在千年艺术圣殿,将壁画化作跳跃的音符,吴铭本有机会随念予赴法深造,但他毅然守护国之瑰宝,最终积劳成疾,将生命献给了敦煌艺术。

中央芭蕾舞团团长冯英介绍,早在1970年代,中芭就排过一部《敦煌梦》,希望让千年壁画活起来,走向世界。2012年,中芭前往敦煌采风,得到一大批敦煌人支持,为了修复壁画、保护文物,敦煌人不辞辛劳四处奔走,这种奉献精神打动了中芭人,“我们希望挖掘敦煌人背后默默无闻的故事,让更多人知道,敦煌的守候者们是怎样付出的。”

费波是《敦煌》的导演、编剧、编舞。为了排演舞剧,他前后去了敦煌近10次,剧本更是改了28稿,“每去一次感受都不一样。李云鹤、樊锦诗、付华林……这些敦煌人都太鲜活了。有人说敦煌特别像沙漏,敦煌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从小煤油灯到数字化技术,一代代敦煌人在付出、在面临抉择,最打动我们的是他们的单纯、坚持和执着。”

2017年9月,《敦煌》在北京首演。费波将敦煌人的精神浓缩在2小时的舞剧里,吴铭和念予是好几代敦煌人的缩影,而剧中不少桥段都是以真实故事作为原型的。

比如第二幕,吴铭站在椅子上临摹壁画,后从椅上跌落地面,历史上,真有画家躺着画画,突然从上面飘落,直接摔在地上。又比如下雨和塌方,敦煌人喜欢雨也怕雨,因为雨会对壁画造成巨大破坏,所以每当夏季来临,敦煌人都非常紧张,如果雨连着下三四天,他们就要做好各种防护措施,防止雨水渗透到洞窟里。

“破损是不可挽回的。有人说,敦煌终将是一个逝去的博物馆,每个敦煌人都在陪一个即将走向消亡的艺术,但他们还是在坚持守护。就像吴铭,不是他留下,敦煌艺术就会为他留下,爱情离开他了,敦煌艺术最终也会离开他,但他仍然坚持在画画。”费波说。

“有一次到敦煌采风,我们下了飞机又转大巴,长途跋涉才到了大漠。当地环境非常艰苦,但敦煌人的状态很单纯,很多游客在周围穿梭,但他们做修复的时候心无旁骛,这种状态很打动我们。”

饰演念予的曹舒慈因为在《敦煌》中的出色表演,从主要演员晋升为首席演员。曹舒慈解读,“吴铭面临的是选择,念予面临的是理解。一开始我希望把他带走,实现个人的艺术梦,后来,我渐渐明白吴铭为什么选择留在大漠,坚守和传承才是大爱。”

与曹舒慈搭档的马晓东补充,敦煌人对艺术的执着,让他联想到自己天天跳的芭蕾,“芭蕾也很残酷、很孤独,有时候也会无聊,因为要不断重复基本功,才能在舞台上发光,所以我们对敦煌人很有共鸣,就像舞剧英文名‘心灯’所示的,没有心上的执着,干不了艺术。”

飞天舞。  何雯亚 图

怎么让飞天飞起来

在敦煌采风时,费波在数万平方米壁画、2000多身彩塑前捕捉灵感,胡旋舞、飞天舞、反弹琵琶、古代乐舞……壁画上的艺术给他带来了最直接的启发。

台上最吸睛的莫过于飞天舞,“飞天是敦煌艺术最典型的形象,但又不是敦煌艺术的主体,是镶边的,但它恰恰经历了每个时代的变化,西魏、北魏的飞天非常有力量,有点像男的,到了隋朝、唐朝,飞天又非常丰满、华贵,形象一直在演变。”

费波说,《敦煌》里的飞天没有特指某个时期,而是所有飞天艺术的结晶和集大成。来自香港的张叔平为飞天做了独特的造型和设计,女舞者们乌发上拢,轻纱飘落,飘带如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都是仙气飘飘。

“老祖宗非常有艺术想象力,飞天的飞不是靠翅膀,只要轻轻一根飘带,就让人感觉她在空中飞。”在舞台上,女舞者也没有借助威亚,而是通过纤细轻巧的身体语言,制造飞的错觉。男舞者们托举飞天时,亦穿着缀有拖尾的大长袍,观众看不到脚,便仿佛感受不到下面有人,他们就像飘带一样浮动在飞天身旁。

费波说,飞天舞最大的特点在于曲线性,它的手部动作是先延伸、再曲折、再旋拧,观众看到的是一个个线条在空中变化万千,而芭蕾最大的特点是直线性。舞者下半身的足尖要开绷直,但上半身又要弯曲婉转,如何将芭蕾的直立和飞天的s形曲线三道弯结合,是难度最大的地方。

另外,飞天的裙裾还加了一道长长的拖尾,舞者们又不断在流动,稍不注意踩到前面的人就会摔倒,又给舞者加了一层难度,因此每个动作都要精心设计。

虽然难,但冯英认为,这对中芭舞者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难,“为什么这么自信?她们从小就学各种民族民间舞,中芭一年要跳13-14台戏,有中国的外国的,有古典的现代的,她们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和我们合作的国外编舞大师都说,中芭舞者很懂得如何运用身体去表达。”

在此之前,中芭排演过约翰·诺伊梅尔的《小美人鱼》,美人鱼的裙摆也是既宽又大,舞蹈动作里还吸收了中国古典舞的神韵,中芭舞者早就锻炼出来了。

    责任编辑:梁佳
    校对: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