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观察︱公平版Airbnb，威尼斯对旅游业的新想象

威尼斯在下沉。

单从字面上看，人们不难联想到海平面上升，一旦上升50厘米，这座城市就会被海水淹没。还有专家给出预测，它“消失”的时间点会发生在2050年。

但眼下，更大的焦虑来自旅游业。据统计，每年有2500万游客到访威尼斯，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预计到2050年游客数量将增至3800万。过量的游客已经带来了愈发严重的问题，堵船、垃圾清运、环境问题、居住成本上升……人们担心，旅游业正在吞噬这座水城。

这不仅是威尼斯的问题，多个欧洲城市正在面临同一困境。根据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的数据，欧洲是全世界最大的旅游目的地，2018年到访欧洲的国际游客达到了7.13亿，比上一年度增长了6%。

但另一面则是本地生活被不断挤压。在巴塞罗那、阿姆斯特丹、杜布罗夫尼克等地，人们抱怨城市越来越像个博物馆，要么将老旧的、死去的东西陈列出来，要么售卖一些千篇一律的纪念品。

抗议和示威已经在一些城市爆发。2012年和2016年，威尼斯人曾组织了一场名为“No Grandi Navi”（“拒绝大船”）的行动。“大船”指的是那些运来了大批游客的游轮，当地人开出自家的小型钓鱼船，将河道堵起来，表达抗议。

也有的地方开始对旅游及其相关产业提出反思。

2016年，在克罗地亚城市杜布罗夫尼克，时任市长曾建议居民尽量留在家中，避开游客高峰期，这让市民们感到愤怒。新任市长上台后开始对旅游业提出要求，减少驳岸的游轮数量，减少纪念品商店的数量，甚至细节到限制餐厅占道经营的座位数。

还有我们曾报道过的马德里，人们开始控制Airbnb的过量蔓延，抬高长租公寓的准入门槛——在市中心区域，只有那些拥有独立出入口的房屋才有资格成为长租房源，否则每年对外出租的时间不得超过90天。

在威尼斯，Airbnb也是一个大问题。2015年以来，这座城市Airbnb的房源数量激增了三倍，从2441套增加到了8320套，其中80%都是整套出租。有机构曾调查这些Airbnb的“经营者”，发现这些房产的主人大多是投机客——拥有大量房产的超大房东，或是来自外国的投资者。

最近，几个创业者推出了一个名为“Fairbnb”的计划，试图打造一个更公平版本的“共享住宅”。

Emanuele dal Carlo是Fairbnb的创始人之一，他接受了《卫报》的采访，“我们并不是要反对Airbnb，我们希望能证明，一种不以牺牲本地社区利益为代价的旅游模式是可能的。”

“Airbnb最初的想法是将闲置的空间加以利用，但如今它已经背离了自己的初衷，造成了投机、超大房东和专门经营短租房的灰色产业链”，Carlo称。

相比Airbnb，Carlo们打造的Fairbnb最大的不同是对房源提供者提出了要求，每个房东只能提供一套房源，它可以是一整栋房屋、一间闲置的公寓，或是一整个农场，当然这必须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

Fairbnb并不对房东收费，房客通过线上系统订房时需要缴纳一笔服务费，服务费的一半将被捐助到社区项目中。值得注意的是，订房者可以看到并选择钱的去处，或是参与到特定的社区项目中，比如加入志愿者清理城市涂鸦，或是将一个有百年历史的造船厂改造为一处教育中心。

另一对威尼斯的创业者同样意识到被挤压的本地经济和社区，Valeria Duflot和Sebastian Fagarazzi设计了一个网站，呈现各种传统手工艺，从版画制作、镶嵌细工师到制作船桨的师傅。“这些有特色的本地经济很需要人们的关注，本地人或是游客”，Duflot告诉《卫报》。

“我们希望重建一种游客和本地人之间的联结”，Carlo称，如今旅游更像是一种虚幻的体验，“你看不到一个本地人，但通过这种方式你能加入他们，了解他们的真实需求，甚至能坐在一起喝点东西。”

Fairbnb的创始团队大多来自社会企业背景，这个公平版本的Airbnb能否真的如Carlo设想的那样获得市场的认可，仍需时间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