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上海首次大展和“非常毕加索”

澎湃新闻记者 黄松
2025-12-05 08:15
来源:澎湃新闻
先睹 “卢浮宫大展”,看中国文化对世界的影响(01:45)

卢浮宫博物馆首度来沪大展“图案的奇迹: 卢浮宫印度、伊朗与奥斯曼的艺术杰作”将于12月中旬亮相上海浦东美术馆,随后展出的还有另一个重量级大展——“非常毕加索:保罗·史密斯的新视角”。

12月4日,《艺术澎湃》走入浦东美术馆正在布展的展厅发现,“卢浮宫大展”后半部分的展厅叙事由一件耐人寻味的纸本作品《中国酒罐上打盹的醉汉》展开;“非常毕加索”特展部分则呈现了展墙艺术共创,毕加索1953年作品《与玩具卡车玩耍的孩子》画中背景在展厅中得到有意味地重现。

浦东美术馆,即将于12月13日对公众开放的“图案的奇迹:卢浮宫印度、伊朗与奥斯曼的艺术杰作”展览现场

从古代文化的神秘与交流,到现代视觉革新,这个冬季,浦东美术馆以“卢浮宫大展”和“非常毕加索”回望艺术史、延展当代表达。

其中,“卢浮宫大展”作为卢浮宫博物馆在中国所举办规模最大的一次展览,将于12月13日对公众开放,这开启的是一场自16世纪延展至19世纪的宏观视域。

“图案的奇迹:卢浮宫印度、伊朗与奥斯曼的艺术杰作”展览现场

“非常毕加索”则是继2011年在上海世博园中国馆(后改建为上海美术馆)举办“毕加索中国大展”后,在上海举行的又一次毕加索大展,两次展览展品均来自巴黎毕加索博物馆,此次展品囊括毕加索所有标志性创作阶段,包括油画、炭笔画、铅笔画、雕塑、水彩、浮雕、版画、陶瓷等数十种创作材料,全面呈现这位艺术家的多面性。

毕加索 《阅读》1932,布面油画

从中国瓷到波斯花鸟:流动中的纹样如何改变世界审美

据悉,“卢浮宫大展”汇聚约300件卢浮宫馆藏,囊括陶瓷、珠宝、玉石、玻璃、金属、地毯、书法、绘画、雕塑、木质雕刻等多种重要媒介,沉浸式呈现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文化交汇与审美变革。

据卢浮宫伊斯兰部副主任、策展人朱迪思·赫农(Judith Henon)介绍,本次展览所展现的不仅是图案美学的繁盛,更见证了文化艺术在流动中彼此吸纳、碰撞与重组的动态过程,多件展品更是入藏卢浮宫后首次对外公开展示。

媒体探班开放展厅中的首件作品,《在中国酒罐上打盹的醉汉》,乌兹别克斯坦,1585—1600年,墨、金、纸、卡纸

“卢浮宫大展”后半部分的展厅在现场对媒体开放。这一部分的展厅叙事由一件耐人寻味的纸本作品《中国酒罐上打盹的醉汉》展开。一个来自中国的日常意象,在跨越欧亚大陆的时间与贸易网络中,成为打开故事的钥匙。作品来自乌兹别克斯坦,却指向了16至17世纪的文化景观,那是一个因全球贸易的加速流动而迅速改变的时代。

媒体探班开放的“卢浮宫大展”部分展厅

17 世纪,传统陆路商道依然畅通,海上航线则由不断扩张的欧洲势力所主导。波斯萨法维王朝(又译萨非王朝)阿巴斯一世终结了葡萄牙的垄断地位,并推动英国、荷兰的东印度公司的设立。伴随瓷器、纺织品、金属器等大量输入的,是审美与技艺的变迁——萨法维工匠面对中国青花瓷的强大吸引力,努力以本地资源仿制这一来自东方的瓷器。

展览中,有着中国纹样的瓷瓶。

在展厅的陶器序列中,能够清晰看见这一仿制过程的复杂性:某些器物在造型、釉色、纹样上与中国纹样相似;而另一些则刻意在色调、笔触乃至构图上偏离原型,试图在模仿与创造之间找到新的表达。

展览中的瓷盘

在下一个部分,时间推进至18世纪末,卡扎尔王朝建立。统治者定都德黑兰,试图在欧洲列强的挤压中重构国家秩序。19世纪的伊朗成为“被迫现代化”的典型:一方面面临奥斯曼、英国、俄国的侵吞;另一方面又在法特赫-阿里·沙阿与纳赛尔丁·沙阿的统治下,不断尝试汲取欧洲的制度与思想,推进军事改革、建设教育体系、模仿欧洲官僚结构。

展品

这些冲突与改革无可避免地在艺术上留下深刻烙印。展厅里的卡扎尔时期大幅肖像、装饰品等呈现出一种鲜明的混融姿态:透视、明暗处理、体积塑造等欧洲绘画技法开始大规模进入绘画系统,而宫廷艺术家则在其中保持波斯艺术特有的装饰性与叙事传统。伊朗艺术第一次如此系统地处理“大尺幅”“大人物”“大场景”——这既是帝国权力的视觉建构,也是世界体系中的新审美要求。

法特赫·阿里·沙阿(1797—1834年在位)肖像 传画家米尔·阿里作

然而,卡扎尔王朝并未完全被欧洲范式吞没。19世纪中叶,伊朗本土出现了一股强烈的传统复兴浪潮——德黑兰大巴扎成立“工艺美术联盟”,萨法维等时期的造型语言重新获得青睐。“仿古风格”被艺术家视作回应现实危机、更为主动地探寻文化根源的方式。

展览现场陈列的各类瓷器制品

在这一部分的展品中,“玫瑰与夜莺”的图案反复出现,在策展人朱迪思·赫农看来,“玫瑰与夜莺”的图案最初源自中国宋代花鸟画,演化为伊朗文化中的“玫瑰与夜莺”。

“卢浮宫大展”中,被认为学习自宋代花鸟画风格的作品。

展览中,一件“玫瑰与夜莺"图案的书籍装帧尤为精致。其中央饰有一组清晰可辨的花卉植物纹样(包括有鸢尾、风信子、康乃馨、玫瑰等)。边框为绿底,间以团花。

内刻萨迪《果园》诗句:“无香无色的玫瑰实属异类。夜莺自不会为之倾心。读书人啊,我所爱慕的乃是此花的精魂,而非美色娇姿。”

“玫瑰与夜莺”图案的书籍装帧

与此同时,欧洲也在热情地“发现波斯”。伦敦南肯辛顿博物馆、巴黎附近的塞夫尔陶瓷制造局等机构在这一时期大量收藏伊朗工艺品,使波斯艺术在全球范围内获得新定位。展览中的釉下彩陶砖,正来自这一波“再发现”的背景:其图案或取自民族史诗,或延续萨法维时期受中国影响的经典纹样,既面向本国市场,也在流向欧洲买家的运输中不断变化。

据悉,这一展览的展陈设计由曾打造奥赛大展“缔造现代”的法国设计师塞西尔·德戈(Cécile Degos)再度操刀,将宏阔空间化为不断展开的空间叙事。玉器、陶瓷、手稿等精巧展品被重新置入具有亲密感的陈列节奏。并将特别展出的两间复原陈列室更以接近原貌的方式再现奥斯曼贵族宫廷与民居空间,为观众带来近乎踏入历史深处的现场体验。

21世纪重现毕加索,布展变成一场开放的创作

如果说卢浮宫大展带来了文化艺术在符号与图案中的不断延续,那么将于12月22日对公众开放的“非常毕加索:保罗·史密斯的新视角”则以另一重纬度揭示现代艺术的创始人之一、立体主义的先驱、超现实主义的核心人物毕加索(Pablo Picasso,1881–1973),如何在21世纪被重新呈现。

毕加索《男人肖像》1902-1903,布面油画

据悉,“非常毕加索”将以当代视角展现巴黎毕加索博物馆馆藏中跨越艺术家整个职业生涯的经典作品,构成国内迄今最完整、创作类型覆盖最全面的毕加索艺术巡礼。作为国际巡展的首站、也是中国唯一站,展览囊括艺术家一生中所有标志性创作阶段。

据浦东美术馆馆长李旻坤介绍,展览由英国设计师保罗·史密斯受邀担任艺术总监,他延续了摒弃“白盒子”的展示模式结合浦东美术馆开放而灵动的建筑结构,呈现出相较于2023年巴黎毕加索博物馆版本更具在地特色的展陈面貌。

展墙图案源于毕加索作品《与玩具卡车玩耍的孩子》

在媒体探班日,李旻坤带领团队以将要展出毕加索作品《与玩具卡车玩耍的孩子》为灵感,共同绘制相应的展墙图案。“保罗·史密斯的设计,希望是一个轻松、愉快、自由的呈现,我画的时候,也有着这样的心情。”正如李旻坤在现场所言,“展墙不仅是背景,更是观众参与毕加索艺术的一次现场。”当色彩与线条在墙面汇聚,展览空间瞬间被激活,艺术不再是一种被动观看,也是毕加索始终渴望“像孩子一样”创作的体现。

浦东美术馆工作人员正在绘制展墙

毕加索,《与玩具卡车玩耍的幼儿》1953,布面油画

据悉,浦东美术馆将首次面向6—15岁青少年招募“小小语音导览员”。在专业指导下,孩子们将深入了解毕加索及其艺术作品,并参与展览幕后录音工作,近距离感受展览制作与艺术呈现的过程,从而体验创作协作的乐趣与艺术表达的魅力。

毕加索《装扮成丑角的保罗》1924,布面油画

“非常毕加索”展墙来自多件毕加索作品中的元素。

浦东美术馆当天也同步官宣双展全新限定文创系列,以超过300件的产品规模呈现本年度最丰富的文化衍生创作。此次文创系列将围绕卢浮宫精致繁复的纹样体系与毕加索大胆自由的视觉语言展开延展,将图案美学与先锋艺术转化为具有现代生活气息的日常物件。

浦东美术馆双展全新限定文创系列

产品涵盖金属旋转冰箱贴、方形陶瓷隔热垫、《夜莺与玫瑰》主题随身镜等卢浮宫展系列,从材质到纹样均忠实呈现原作的细腻之美;“非常毕加索”系列则推出水桶包、小型收纳包及多款趣味随身小物,以更加轻盈、富有张力的方式将大师的视觉符号融入日常。

“卢浮宫大展”展品“带马首柄的匕首”

    责任编辑:何涛
    图片编辑:张颖
    校对:丁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