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油罐艺术中心：从废弃机场储油罐到公共艺术公园

时代变迁及城市发展，给一组被废弃的航油油罐带来了新生的契机。位于上海市徐汇滨江原龙华机场旧址内的废弃储油罐、消防水池及相关配套设施，在经过工业遗产至艺术空间的转变后，如今以上海油罐艺术中心（TANKShanghai）的身份重新出现于公众的视野中。

近日，随着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即将在3月23日正式对外开放的消息传出后，引起了多方关注。澎湃新闻前不久专访了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创始人、收藏家乔志兵先生，并对艺术中心内部一探究竟。

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占地超过60000平方米，其旧址是拥有百年历史的上海龙华机场。该项目由建筑师李虎及其团队“OPEN”建筑事务所设计，将废弃的五个机场储油罐改造为美术馆及多功能的展览，并以一个“超级表面 （super-surface）”，即覆土绿化的一个新地面，将五个独立的油罐“连接”起来。在“超级表面”之上是一个开阔的公共艺术公园，之下互相连通成为灵活开敞的室内展览及服务空间。

油罐艺术中心是集各式各样的展览空间、广场、花园、绿地、书店、教育中心和餐厅等于一体的文化场所。此前，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建筑设计师李虎就表示，“我们设计的西岸油罐艺术中心，就是个公园，美术馆在公园里边，也是融在一起的。你可以一边跑步一边去逛美术馆。”

据了解，该改建项目被《纽约时报》列入其重磅发布的2018秋季艺术预览，并被全球多家有影响力的建筑与艺术媒体评为2019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美术馆之一。此前，在项目室内施工还未全部完成之前，油罐艺术中心就已经承办了一些重要的展览活动，包括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海双年展城市项目等。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在现场了解到，在五个航空油罐中，1号、2号油罐为独立的展示空间，3、4、5号罐被打通、由封闭的美术馆大厅相连接，它们既彼此相连，也相互独立。从建筑外部观看，相连的3个罐的连接部分，包括大厅入口均由长条形落地窗户组成。艺术衍生品商店和咖啡馆将被安置在艺术中心的大厅内。

五个油罐中，5号罐的空间面积最大，其内部空间被分隔为上下两层，每层面积超过600平方米，巨大的空间内见不到一根立柱。3月23日，大受欢迎的艺术团体team Lab的上海首秀“油罐中的水粒子世界”就将在这里开幕。届时，通过电脑模拟的无数水粒子从天而降，并会相互影响，点变成线，线变成面，最终将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

5号罐旁的4号罐则被分隔3层，也是整个艺术中心中唯一的三层式展示厅。3月下旬，集合了中国十几位优秀艺术家的群展“建立中”将在此展出。再往边上走去，便是3号罐。与密闭的5号罐不同，3号罐的穹顶上开了扇天窗，可以将自然光引入展厅内。阿根廷艺术家阿德里安·比亚尔·罗哈斯（Adrián Villar Rojas）的个展就将在此展出。乔志兵告诉澎湃新闻，艺术家此次为这个空间创作了体量非常大的装置作品。

此外，油罐艺术中心的相关负责人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空间独立的1号罐和2号罐则具有更多的可能性，其中，1号罐更适用于展现声音艺术、表演艺术。

值得一提的是，“圆形”可以说是油罐独特的艺术符号，在艺术空间里随处可见，展厅门口的小标记是圆的，独立的1号罐和2号罐的入口处及窗户是圆的，4号罐顶层大露台上的两排排水系统也被设计成了一个个圆形的“装置作品”。这一切，都与油罐本身的形状暗暗相合。

再来看看艺术空间以外的部分。在“超级表面”之上种植着许多绿色植物，它们将油罐包围在绿色世界中，使得艺术空间和自然景观相融。艺术空间的基地南侧是“都市森林”，呈现出大片自然景观。

介于油罐“超级表面”与“都市森林”之间为两个开阔的广场：其一为适宜大型活动、 由石材铺装的55米见方的“城市广场”，另一个是面积较小、绿草如茵的“草坪广场”，适合举办多种主题活动。 在“草坪广场”东侧，“OPEN”还将黄浦江边一座废弃的水泵房改造为用于独立展览及活动的“项目空间”，可用于举办艺术活动和小型展览。

乔志兵告诉记者，目前油罐艺术中心正处于探索阶段，还不是一个完成时。同时，他也谈及了愿景，“希望油罐艺术中心成为一个有活力的地方，我们的想法是希望当代艺术影响到更多的人。油罐未来会和很多艺术家一起创造作品，一些艺术家看到这个（油罐）空间，会很兴奋。”

对话乔志兵

澎湃新闻：可否介绍下油罐艺术中心自身特点？

乔志兵：目前，油罐艺术中心正在探索，建立中。我们的想法是希望当代艺术影响到更多的人。所以很多事情还是在探索阶段，目前还不是一个完成时。

3月，我们将会有首展（3月23日，将会有3个展览同时开幕）。这并非是一个大型开幕式，只是说油罐打开了，对外开放了。其中，主要的一个展览是我们自己团队策划的，展览主题叫做“建立中”，集合了中国十几位优秀的艺术家，他们都是目前标杆性的人物。但展览将呈现他们的非典型性作品。在这里，你可能不会看见一件作品，就能指出它出自谁的手。这些作品也跟我们（油罐）一样，都处在探索阶段。而展览主题也符合我们自己的心态。

3号罐将呈现阿根廷艺术家阿德里安·比亚尔·罗哈斯（Adrián Villar Rojas）的一个项目。艺术家特地为这个空间创作了体量非常大的装置作品。5号罐将展现日本艺术团体“Team lab”作品，是一个沉浸式的展览，也是为这个特殊的空间专门创造的作品。

5个油罐中，有2个油罐是相对独立的。我们未来会和很多艺术家一起创造作品。一些艺术家看到这个（油罐）空间，会很兴奋。

澎湃新闻：西岸有很多艺术生态，有许多美术馆、画廊、艺术中心。油罐艺术中心处在这个区域中，其定位是什么？

乔志兵：这里有很多机构，使得这里的艺术生态很丰富，这是好事。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只是想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存在竞争关系。当然，我们希望油罐艺术中心是有活力的地方。

澎湃新闻：3月只是刚刚开始，未来，艺术中心在展览、文献、艺术研究等方面的规划是什么？

乔志兵：长期而言，我们希望油罐中心越来越好。我们处在西岸这个核心的地方，也一直在关注当代艺术，所以有着自己的资源，也有自己对艺术的判断力。但是，目前并没有规划得很远。我们希望尽力做到专业。目前正在筹备成立研究中心。

在展览规划上，我们会在好的时间段，例如3月、5月、11月等旺季举办展览。

澎湃新闻：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OCAT等馆有许多研究型的展览，而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则承办了更多的艺术家个展，有时也有一些网红展，这些艺术场馆的定位多为美术馆，而油罐艺术中心则以艺术中心定位。你觉得艺术中心的定位是否更自由，选择的角度更多？

乔志兵：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相对的，那么多的艺术机构也会不一样。有些时候未必是开始不一样，但做了一段时间，大家就能看到你的方法，你的走向。我们是希望做的有活力的。具体要怎么做，其方向如何，可能要几年之后才能看出来。澎湃新闻：可否聊一下油罐艺术中心的团队，人员架构是怎么样的？

乔志兵：我此前并没有做过美术馆，所以团队特色这一块无从谈起。当然，我们希望是做到专业，引进优秀的人员。团队在建立中。

但值得一说的是，每个艺术场馆还是会有所不同的。艺术团队的构造跟每个藏家或策展人的背景不同有关，因此每个团队所运用的方法也会有一定的区别。例如，金融背景的负责人可能会注重投资。

澎湃新闻：您是以藏家的身份做艺术中心的，您觉得藏家的角度是什么？

乔志兵：如果一个藏家想做展览，艺术空间，那他应该对艺术会非常热爱，投入（金钱和精力）的程度可能更多。

澎湃新闻：油罐艺术中心的建筑本身很特殊，由5个油罐圆筒组成。可否谈一下您一开始接收这个建筑的契机是什么？因为您一开始并不是拥有这几个油罐空间的场地，只是有做艺术中心的想法。

乔志兵：油罐艺术中心和西岸的整体发展是息息相关的。西岸这边希望依靠艺术来带动区域的发展，例如早期的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当然，西岸的负责人也邀请了我来选择场地。2014年的时候，我看到了油罐的建筑，很喜欢。当然，那个时候这一地区还是很荒凉的。

在建筑改建上，我们为了保留油罐是花了很多精力的。原先政府希望拆除油罐，但后来我跟西岸集团一起呼吁，希望保留油罐。我们请了建筑师李虎和其团队“OPEN”一起改建，改建方案也是逐步优化，并非一开始就是现在的这套方案。

澎湃新闻：主要改建了哪些部分？是外观还是功能？

乔志兵：我们希望这个艺术中心能适合各种各样的展览，所以每个油罐的空间都不一样。同时，又需要将这些空间链接起来，因此，链接的部分是后来整体搭建起来的。现在看起来，链接的部分，包括表面的广场改造都很精彩。

澎湃新闻：除了展览空间，艺术中心里会不会配置图书馆、艺术品商店等公共空间?

乔志兵：咖啡店，艺术品商店等，被称为艺术综合体，是美术馆的配套，因此我们也会一应俱全。同时，我们也有自然。艺术中心外有花园，里面种了36种植物。还有一侧是黄浦江。因此，油罐艺术中心是艺术与自然，艺术与城市的结合。

澎湃新闻：西岸周末的人潮很多，很多人喜欢来滨江休闲，跑步、散步。现在，这一地点也成了很受欢迎的打卡点。

乔志兵：对，的确是这样。

澎湃新闻：那么，油罐艺术中心到时会对外收费吗？门票价格定位是怎么样的？

乔志兵：我们会对外收费。如果不收门票，艺术中心将会难以管理。当然，每个展览的门票价格可能会不一样。

澎湃新闻：现在，工业厂房改造成艺术空间已成为一种趋势，同时，在政府的引导下，整个区块形成了功能的转变。您是如何看待这一现象的？这样的状态是你所希望的理想状态吗？

乔志兵：我觉得如果政府支持艺术，那么这就是理想的状态。对于我们来说，政府的支持是最重要的。因为政府不可能拿成本很贵的场地来给你做艺术空间。在国外，例如威尼斯的皮诺（威尼斯皮诺现代美术馆），其场地是免费的。所以一旦政府支持，厂房租金收得不高，厂房还是可以被改建成很好的空间的。

澎湃新闻：艺术空间是一项长期战略，运营成本很高。从资金上说，油罐艺术中心的运营渠道是怎么样的，如何支持艺术中心的运作？

乔志兵：目前是自己支持。现在打算把展览做好，先扩大影响力。

澎湃新闻：你希望观众了解到油罐的哪些方面？

乔志兵：一，希望大家了解到油罐艺术中心是有无限的可能性。随后，光看网络上的照片是不够的，需要亲自来艺术空间体验下。为了做到有活力的艺术中心，我们的开幕展有三个，而这三个展览的类型也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