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陈忠实的第八年

2024-04-29 12:55
江苏

陈忠实,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白鹿原》是其成名著作,其他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乡村》《到老白杨树背后去》,以及文论集《创作感受谈》。中篇小说集《初夏》《四妹子》《陈忠实小说自选集》《陈忠实文集》,散文集《告别白鸽》等。

1997年获茅盾文学奖,其中《白鹿原》被教育部列入“大学生必读”系列,被改编成秦腔、话剧、舞剧、电影等多种艺术形式。

2016年4月29日,陈忠实先生在西安去世,享年74岁。今年,是陈忠实先生离开我们的第八年。

当时,陈忠实去世引起强烈反响。自次日上午8时始,有数千位各界人士前往设在陕西省作家协会大院内的吊唁场所悼念,其中有陈忠实的生前好友,也有很多与先生素未谋面的读者。作协大院里,摆满了社会各界人士送来的花圈花篮。陈忠实以生命铸就的荣誉之墙上,写满了沉甸甸的纪念。

陈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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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下“接通地脉”

作家贾平凹这样评价陈忠实:“他是关中的正大人物,文坛的扛鼎角色。”

可以说,陈忠实一生写了许多作品,都是在为《白鹿原》一本书做准备,也正是这部《白鹿原》成就了陈忠实的“扛鼎角色”。

陈忠实的大半生在西安灞河边的白鹿原度过。从读小学到当民办教师、在公社工作,后调至区文化局工作,他没离开过那片土地,正是这些经历,让陈忠实对农村和农民有了深刻的理解。

1987年,陈忠实辞去兼任的行政职务回到故乡,在白鹿原下自己家的老祖屋里开始写《白鹿原》,他起初只是拿着一个大笔记本在膝盖上写,直到1989年1月,他才在一张小桌子上继续写。虽然老屋破败不堪,遇到下雨天,甚至找不到一块不漏雨的地方睡觉。因为家里负担重,他也无钱修缮,以致后来不得不借住在亲戚家的小屋里,但陈忠实不以为意。他说,在白鹿原下写作,他便进入了自己生命运动的最佳气场。

为了写《白鹿原》,陈忠实走出书斋“接通地脉”,在西安平原的蓝田、长安、咸宁三个县做了一年多的人文调查,并且在文学、史学等方面做了精心准备。而在1988年早春,在离租屋大门前不过十米的街路边,他栽下的只有食指粗的小梧桐树,等到四年后他写完这本大书时,已长到和大人的胳膊一般粗,这棵树见证了他为写成《白鹿原》所付出的一切艰辛,所耗费的心血,乃至他所忍受的长久的孤寂。后来谈起这段经历时,陈忠实不无感慨地说:“我体会到,创作是最孤苦伶仃也是最诚实的劳动。”

《白鹿原》 陈忠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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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

陈忠实用“最诚实的劳动”获得了丰厚的回报。1992年,《白鹿原》面世,这部50万字的小说展现了陕西关中农村的历史变迁。此后,《白鹿原》不仅为他赢得茅盾文学奖,小说还先后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话剧、戏曲等多种艺术形式。至今,这部小说总发行量已超过500万册。

《白鹿原》剧照

《白鹿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终成为众多读者推崇的“扛鼎之作”,要说有什么深刻的启示,该是如陈忠实引用海明威的话那样,作家倾其一生的创作探索,其实说白了,就是“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某种意义上说,他倾注全部心力的写作,即是这样一个寻找的过程,幸运的是,经历诸多艰辛和磨难后,在写《白鹿原》的过程中,他终于找到了。

在题为《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的“《白鹿原》创作手记”中,陈忠实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感悟。他说,海明威所说的“句子”,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白描或叙述的语言句子,“他说的‘句子’,是作家对历史和现实事件的独特体验,既是独自发现的体验,又是可以沟通普遍心灵的共性体验,然而只有作家独自体验到了;那个‘句子’只能‘属于自己’,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句子’,作家的独立的个性就彰显出来了,作品的独立风景就呈现在艺术殿堂里”。

毫无疑问,陈忠实有这样的认识,得益于他广泛而深入的阅读。诚如初版《白鹿原》责编何启治所言,阅读不但使陈忠实关注小说的艺术结构,而且认识到作家不仅要熟悉生活,感受生活,而且要把感受生活的能力提高到感受生命的程度,那创作就会得到一种升华。这在陈忠实看来,诸如帕斯捷尔纳克的《日瓦戈医生》,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张贤亮的《绿化树》等等,都是生命体验比较深刻的作品。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陈忠实对自己的创作才有了新的思考和追求。在何启治看来,到了1985年写《蓝袍先生》的时候,陈忠实才有了突破,接近了生命体验的深度。他终于认识到此前写的很多作品,包括1984年写得颇得好评的中篇小说《初夏》,其实也只是写好了感人的故事,只是生活体验的产物。真实的生活故事可以感动读者,但只有写好了人的生存状态,表现出生命意识中深层的东西,才能在读者心灵的深处引起强烈的共鸣和真正的震撼。

某种意义上说,陈忠实诠释路遥《平凡的世界》的话,正好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他说,路遥本身就是这个平凡世界里平凡的一个人,却成了这个世界人们精神上的执言者,一次又一次裂变和升华,他的情感是充满血肉的情感。他曾说:“只有看到这一点,我们才能破译小说里那深刻的现代理性和动人心魄的真血真情。”

《平凡的世界》路遥/著

对《白鹿原》同样可以作如是观。正是在“一次又一次裂变和升华”中,陈忠实以自己的寻根性思考,深刻揭示出中国传统文化所展现的人之生存的悲剧性,从而使这部偏重于感性和个人主义的历史小说,既成为一部家族史、风俗史及个人命运的沉浮史,也成为一部浓缩的民族命运史和心灵史,从而回应了他写在《白鹿原》扉页上那句巴尔扎克的名言:“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本文部分来源于《去托尔斯泰的避难所:影响中文写作的100位文学大家》,作者傅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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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怀念陈忠实的第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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