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两会提问时间：部委新政策、地方新举措、文化新思路

“春天的盛会”已圆满落下帷幕。

在2024年全国两会上，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先后获得了七次现场提问的机会。

这七次提问的话题内容广泛多元，涉及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提振民营企业预期和信心、海南自贸港法治建设、新疆传统文化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科技创新、经典舞台艺术作品等。

提问分别得到了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郑栅洁，国务院研究室主任黄守宏，海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李军，江苏省演艺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董事柯军，新疆艺术剧院木卡姆艺术团党委副书记、团长地力下提·帕尔哈提，赣江创新研究院党委书记、院长齐涛，北京希肯国际文化集团董事长安庭的回应。

其中，国家发改委主任郑栅洁在3月6日举行的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经济主题记者会上，回应了澎湃新闻关于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具体部署的提问。此外，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澎湃新闻分别在海南、新疆、江苏、江西等多个团组的开放日活动中，获得了提问机会。

问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

3月6日下午，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经济主题记者会

澎湃新闻记者滕晗：我国对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作出部署。国家发展改革委将在哪些领域、采取哪些举措推动这项工作？

国家发改委主任郑栅洁：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是党中央、国务院着眼于高质量发展大局作出的重大部署，既能促进消费、拉动投资，也能增加先进产能、提高生产效率，还能促进节能降碳、减少安全隐患，既惠民、又利企，一举多得。这是一个重大利好。

以设备为例，去年，中国工业、农业等重点领域设备投资规模约4.9万亿元，随着高质量发展深入推进，设备更新需求会不断扩大，初步估算将是一个年规模5万亿元以上的巨大市场。再看耐用消费品，去年底中国民用汽车保有量达到3.36亿辆，冰箱、洗衣机、空调等主要品类家电保有量超过30亿台，汽车、家电更新换代也能创造万亿规模的市场空间。巨大市场空间带来巨大发展机遇，大有可为。

按照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近期，国家发改委会同有关部门研究制定了《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重点将实施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回收循环利用、标准提升“四大行动”。

问提振民营企业预期和信心

3月5日上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吹风会

澎湃新闻记者周頔：我们了解到现在一些民营企业信心不足，对发展前景不乐观，不愿意投资扩产，这进一步影响到民间投资和就业。请问提振民营企业预期和信心方面，今年将采取哪些有效措施呢？

《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负责人、国务院研究室主任黄守宏：民营经济是中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党中央、国务院对民营企业、民营经济发展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最近这些年发表一系列重要讲话，党中央、国务院去年出台了促进民营企业发展壮大的文件。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以下几个方面的举措：

一是落实和完善各项支持政策。这些年，我们围绕促进民营企业发展，已经出台了不少支持政策，这些政策总体落实情况是好的，但有些没有到位，要继续把这些政策落实落细。还要围绕企业关切推出一些新举措，比如针对民营企业反映比较突出的拖欠账款问题，《报告》要求要健全防范化解拖欠账款长效机制。针对民营企业反映的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报告》提出要提高民营企业贷款占比、扩大发债融资规模等等。

二是围绕企业关切优化营商环境。《报告》中强调要着力解决民营企业在市场准入、要素获取、公平执法、权益保护等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这些问题也是民营企业反映较多的。同时，还将在深化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等方面采取措施，坚决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

三是支持民营经济创新发展。改革开放以来，很多民营企业敢拼敢闯敢干，在促进增长、增加就业、改善民生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展现了优秀的企业家精神，这是一笔很宝贵的财富。《报告》中指出，要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支持企业家专注创新发展，踏踏实实把企业办好。一方面，从政府来讲要营造好的环境，为民营企业搭建舞台；另一方面，民营企业家要积极开拓进取、克服困难挑战。回想改革开放40多年来，民营企业也都是在应对困难中发展的，现在确实面临不少困难和问题，但是想一想，跟40多年前比、跟10年前比、跟5年前比，现在民营企业发展的条件、各方面的因素都还更好。市场体制、法治环境、信用体系等，现在跟过去比，不知好了多少。过去在党和政府支持下，民营企业不断发展壮大。在今天的环境下，民营企业按照党中央的要求，积极开拓进取，过去创造了辉煌，今后一定会创造新的辉煌、新的成就。

问海南自由贸易港法治建设

3月7日下午，海南省代表团开放团组答记者问

澎湃新闻记者滕晗：法治对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具有固根本、稳预期、利长远保障作用，海南在加强地方立法，为自由贸易港建设提供法律支持方面做了哪些工作？

全国人大代表，海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李军：近年来，海南在自贸港法治建设方面开展了多项工作，第一，积极争取国家为自贸港建设“立大法”。建设什么样的自贸港，如何建设自贸港，迫切需要一部基础性法律予以规定。所以，海南省委、海南省人大常委会把推动国家制定这部法律作为重中之重，请示、汇报、沟通，得到了党中央的高度重视和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大力支持。

据悉，全国人大常委会开展立法，从起草到2021年6月颁布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自由贸易港法》，只用了一年时间，这就使我们海南自贸港建设有了基础性的法律支持，使我们有了根本的法律保障和遵循。

第二，紧紧围绕自贸港建设急需开展立法。统筹用好“三个立法权”（自贸港立法权、特区立法权、地方立法权），坚持“既放得开又管得住”，围绕自贸港建设的急需加强立法。一方面积极推进贸易投资便利化自由化开展立法，制定了有关市场主体放宽准入、自主经营、退出便利等创新性规定，制定了进口药品通关便利化的规定。另一方面，积极推进防风险的立法工作，制定了免税购物失信惩戒的规定、“三无”船舶综合管理规定、海岸治安管理规定等。

第三，紧紧围绕营商环境加强立法。制定了优化营商环境条例、社会信用条例、公平竞争条例、知识产权保护条例等相应规定，特别是制定了一部受到消费者普遍欢迎和好评的反消费欺诈的规定。该规定是我国第一部地方性的反消费欺诈的规定，对消费者反映非常强烈的缺斤短两、强买强卖等14种行为作出处罚规定，效果很好。

第四，围绕自贸港高质量发展开展立法。“像科技创新条例、游艇产业发展条例，我们也有立法上的努力。”李军介绍，同时，对一些重点园区先行先试，重点园区作为自贸港建设的主要载体，很多先行先试的任务在这些地方开展，如，海口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洋浦经济开发区、黎安国际教育创新试验区等都有条例。

问新疆传统文化保护

3月7日上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代表团开放团组答记者问

澎湃新闻记者仇依楠：境外有所谓的报道称，新疆存在“灭绝维吾尔族文化”的情况，对此，新疆方面有什么回应？

全国人大代表，新疆艺术剧院木卡姆艺术团党委副书记、团长地力下提·帕尔哈提：所谓的“文化灭绝”完全是谣言。新疆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得到了有效的传承。

因为我的主要工作就是从事保护、传承和研究发展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近年来，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出台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维吾尔木卡姆艺术保护条例》，自治区政府及相关部门出台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维吾尔木卡姆保护规划》。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国家层面每年都会给每个传承人2万元的传承人员补助经费，并不断地加大政策资金的支持力度。在政府层面，为像木卡姆艺术等优秀的传统文化项目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新疆各地每年都会广泛开展群众性的文化活动，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且这类活动属于常态，每年在节庆及民俗需要的时候都会进行。每逢艺术节展演的时候，十二木卡姆都会作为一个重点展示，包括哈萨克族阿依特斯阿肯弹唱、维吾尔族麦西来甫等活动，都在持续开展。

政府层面也逐步地推动和放大了优秀传统文化走出去的战略。去年，新疆木卡姆艺术团赴印尼开展了巡回演出。我带团去印尼待了一个月，去了9个城市，演出了11场，去年还陆续去往日本、韩国等国。前一段时间，新疆木卡姆艺术团的艺术家们才从卡塔尔和阿联酋回来。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演出市场现在整个在往“走出去”的战略推进，势态良好。

新疆三大少数民族的英雄史诗都有传承，像蒙古族的《江格尔》、藏族的《格萨尔》，还有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这三部史诗巨著，都被政府出版机构正式出版。艾提尕尔清真寺等一批代表少数民族优秀历史文化遗产的著名建筑，得到了妥善维修和保护。

同时，各民族语言文字也得到了广泛的使用。新疆广播电视台每天用汉语、维吾尔语、哈萨克语，蒙古语、柯尔克孜语5种语言播出电视节目和广播节目。新疆日报和地州的一些报纸也都会用多种语言文字出版。另外，在新疆的街头，到处可以看到用汉语和少数民族语言共同标注的交通标识，商铺的招牌也都是用汉字和少数民族语言同时呈现。

新疆少数民族的传统体育项目更是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截至目前，新疆有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项目280项。至今为止，新疆已连续举办10届自治区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今年春晚，500多名传承人和专业演员们同台，在喀什分会场上亮相，获得了疆内外包括海外观众的热烈欢迎，效果非常好。各民族文化在中华民族文化的大花园里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迎来了大发展大繁荣的时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文化灭绝”。

问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

3月7日上午，江苏省代表团开放团组答记者问

澎湃新闻记者林平：去年习近平总书记到苏州平江路考察时，称赞苏州在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上做得很好。他还专门了解了苏州的七项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中就包括昆曲。在新时代，江苏将如何保护利用和创新传承这些宝贵遗产？

全国人大代表，昆曲表演艺术家，江苏省演艺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董事柯军：一座姑苏城，半部江南诗。有关非遗保护方面，江苏省人大在政策上进行了大力支持，做了很多探索，也作了很多贡献。江苏拥有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包括苏州平江历史文化街区，还有你刚才提到的苏州七项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是一名昆曲演员，12岁就开始学习，我的体会是，只要我们保护好，传承好文化种子，它就一定能够发展、能够结出很好的果实。江苏省一直在做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包括戏曲剧种的演出，比如2019年，我们建议搭建百姓盛典平台，能够让全国所有剧种汇聚一起演出，这个建议得到了文旅部和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后来支持昆山连续五年举办百姓盛典活动，把全国340大剧组轮番地在昆山演出展演，这个是非常好的。

昆曲已经有五六百年历史，这是智慧创造的结晶，如果没有创造、创新，是不可能传承到今天。如何创新发展昆曲一直是江苏省演艺集团探索和思考的问题，文化遗产难道只能演绎过去？只能塑造过去的文化吗？戏剧文化需要现代化创新，比如，创作、讴歌疫情期间的抗疫英雄。

跨国界的戏剧文化交流很有必要，越是开放，越是包容，越是能够相互理解，就能相互升华，让演出走出去，不仅是文化展示，更多的能够交互，交心、交流，只有交流才能相互理解，才能相互得到提高。

在非物质文化传播方面，媒体能够大力支持，把这些好文化传出去，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中华文化有这么美好的东西，我们作为中国人也会感到无比自豪。

问科技创新

3月6日下午，江西省代表团开放团组答记者问

澎湃新闻记者张依琳：2020年10月，中国科学院赣江创新研究院在赣州揭牌，填补了江西无大院大所直属机构的空白。3年多过去了，我想请问一下“进口老表”赣江创新研究院目前的科研进展如何，下一步将如何有效集聚各类科技创新资源，形成完整创新链条，以科技创新推动产业发展？

全国人大代表，赣江创新研究院党委书记、院长齐涛：我非常荣幸能作为“进口老表”，从北京来到赣州，全身心投入到赣江创新研究院创建的过程中来。中科院创新研究院落地江西赣州，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江西的深切关怀，也是中国科学院不忘初心、倾情支持革命老区的生动写照，更是4500万江西人民对高质量发展的迫切期盼。

三年来，赣江创新研究院建设被作为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和科技任务来抓，把最优秀的科研人员集聚到建设一线，把最优质的资源集聚到建设一线，把最优秀的作风也在建设一线体现出来，全力推动赣江创新研究院的建设。

三年来，赣江创新研究院全力以赴，建立了稀土全国重点实验室，这是中国科学院的第一批实验室，也是国家发改委通过了十四五的重点实施项目。三年时间里赣江创新研究院迅速壮大，引进大量人才，形成了重视创新奉献的团队。

另外，在三年内，赣江创新研究院承担了一批国家级项目、科技部攻关项目、重点科技计划项目、科学院重点部署项目共120多项，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一批批的优秀成果涌现得非常快。特别是要感谢省委省政府举全省之力，像当年支持红军一样支持赣江创新研究院的建设，用心用情解决来到赣州的科学家的后顾之忧。短短的三年内，省委省政府和赣州市委市政府投资科研经费30亿元，妥善解决了职工包括孩子入学问题，配偶的工作等问题，让我们的赣江创新研究院20万平方米的新建园区拔地而起。

下一步，按照总书记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要求，在中科院党组的领导下，在江西省委省政府的指导下，我们要以抢占科技制高点为核心，开展使命导向的技术研究，和其他的科研平台进行联合攻关。引人才聚人才，提高新技术转化的速度和质量，为我们革命老区的高质量发展探索新的路径。

问经典舞台艺术作品

3月7日上午，全国政协十四届二次会议第二场“委员通道”

澎湃新闻记者仇依楠：作为一名扎根一线的文艺工作者，您觉得在一部部经典的文艺作品中，真正打动大家的内核是什么？您认为应该如何打造老百姓喜欢的，能打动人心的经典舞台艺术作品？

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希肯国际文化集团董事长安庭：咱老百姓喜欢看戏，尤其喜欢看戏里的英雄人物，我也一样。记得小时候看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当主人公发出最后一段电文：“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随着滴滴答答的发报声，天空的电波漂向远方，这一幕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英雄的国度从不缺少英雄，更不缺少歌颂英雄的作品，英雄们负重前行、牺牲生命，我们要用更多，更好的作品歌颂他们。

在排练话剧《上甘岭》时，演员在三伏夏天关闭所有门窗，在近40度的高温下穿着志愿军的棉服摸爬滚打，其实这样远不及真实的战场残酷的万分之一，但演员想体验志愿军战士曾经经历了什么，才换来今天的幸福生活。每当演出结束，台上所有的演员都会齐声合唱《我的祖国》，当演员们唱出第一句，台下所有的观众都会跟着唱起来，这个时候，演员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现场所有的观众都热泪盈眶。

这首歌还没有唱完，我们的戏，我们的幕也谢不完。我们的时代是英雄辈出的时代，有太多的时代英雄，时代楷模成了我们舞台上的英雄形象。因为我们深信长河无声奔去，唯爱与信念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