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晃就进广告？多数国产手机已设置禁止自动跳转
记者调查：广告“自动传送”正在消失
作者／ IT时报见习记者 孙永会
编辑／ 郝俊慧 孙妍
“‘灵异事件’终于消失了。”近日，网友青青发现，一直困扰自己的“摇一摇”手机开屏广告似乎消停了许多，一些开屏广告页面上，则多了一个手机摇晃的图标，这意味着，只有当她摇晃手机且超过一定幅度后才会跳转至广告，而不再是莫名其妙“被”看广告。
不久前，有媒体曝出，苹果公司要求国内多家头部App移除陀螺仪权限，禁止“摇一摇”跳转广告，尽管各家公司均表示未收到通知，但从《IT时报》记者近几日调查来看，正如青青所言，无论苹果还是安卓手机，虽然“摇一摇广告”还存在，但已普遍合规化，需要倾斜到一定角度才会跳转。
不过，有消费者担心，避过“风头”之后，“灵异版”摇一摇广告是否会卷土重来。对此专家认为，国内手机厂商应在落地相关规范准则前提下，设计更优秀的广告互动方案。
01 开屏广告的“自动传送门”？
不久前“双十一”期间，从事软件开发的程序员龙文（化名）进入常用软件时，常常要做一个无奈之举——保持手机平稳不动，以避免不经意间跳转至某电商平台。
手机微微一晃便进入广告，是多数人的共同经历，有网友吐槽，“不小心摇了，跳淘宝的速度比我自己打开它的速度都快。”龙文告诉《IT时报》记者，App开发者会监测用户手机的晃动程度，以此实现跳转广告页面的目的，从而增加点击量和导流量，其核心便是此次网传苹果要求关闭的陀螺仪权限。
“摇一摇广告”并非新鲜事。自2021年起，这种无须点击，只需晃动手机便能跳转广告的方式成为开屏广告的主流模式。但此类广告往往因标示不清，甚至没有标示，几乎实现了百分百的跳转率，而且因为大多品牌（包括苹果）陀螺仪默认开放给开发者，且无法关闭，导致消费者几乎对此毫无选择，成为没有任何点击动作却被迫看广告的“灵异事件”。
江苏省消保委一项“对于‘摇一摇’跳转广告，你怎么看”的投票调查显示，95%的投票者明确表示对“摇一摇”这种开屏广告的态度是“厌恶”；94%的投票者认为此功能侵犯了自己的权益。
2022年12月，中国信通院、电信终端产业协会联合部分头部手机厂商和互联网企业制定了“摇一摇”开屏信息弹窗跳转的相关标准，提出“摇一摇”动作的设备加速度应不小于15m/s2，转动角度不小于35°，操作时间不少于3s，确保用户在走路、乘车、拾起放下移动智能终端等日常生活中，非用户主动触发跳转的情况下，不会出现误导、强迫跳转。
今年2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提升移动互联网应用服务能力的通知》亦提出，不得频繁弹窗干扰用户正常使用，或利用高灵敏度“摇一摇”等易造成误触发的方式诱导用户操作。
然而，从实际情况来看，至少到今年双十一期间，严格遵守两份规范的App并不多。
02 “畸形”的互联网广告产业链
通常情况，此类广告形态共有广告主、广告投放平台联盟、搭载广告的App和用户四个角色，广告主即出钱在广告联盟上做广告的一方，广告联盟则发挥“中介”的作用，将广告分配到各大会员网站。
独立分析师郭颢（化名）认为，在这条链路中，除了广告主的引流，获得广告收入的App是主要获利方，“一开始此类广告费用结算方式按照展现量完成，即展现一次便支付相应费用。但广告主们发现这种方式可以‘作弊’，因此将交易门槛抬高，用户的手机需要跳转至广告主的网页才能完成结算。”
这也是“摇一摇广告”近几年风靡的主要原因。
“此类广告或侵犯用户的知情权、选择权。”重庆乾乙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李侠告诉《IT时报》记者，投放广告需要对用户进行充分提示，应将选择权彻底交至用户手中，不应该在“灰色地带”钻空子，“受损方主要为用户，多数用户需要花时间和流量看一则并非出自本人意愿的广告。”同时，广告主也并没有因此获得精准的目标用户群。
看似繁荣的数据背后，造就了一条两端利益受损，中间环节却赚得盆满钵满的畸形互联网广告产业链。
03 专家：广告治理需“合力”
最近，形势似乎有所好转。
《IT时报》记者对多款App进行实测后发现，多数平台基本符合行为规范要求，较为清晰地展示“跳过/关闭”按钮和“点击跳转第三方”标识，广告时间主要在3～5秒之间。
有些App在测试之初仍有不合规行为，比如虽然标注了“摇一摇看广告”，但阈值过低、灵敏度过高，稍一晃动便进入广告，但自11月20日以后，类似现象基本杜绝，有些广告在跳转时甚至弹窗了“是否允许”的选项。
“随着相关行为规范的实施，开屏广告的投放情况整体有所好转。”郭颢表示。
不过纷析咨询创始人宋星则认为，这或许与双十一结束有关，随着购物节的结束，“主要客户群为电商平台的开屏广告或将迎来一阵‘安宁’。”
《IT时报》记者注意到，苹果和国产手机的陀螺仪权限都默认向开发者开放，且用户界面无法关闭。目前传出的消息是，苹果以通知的方式要求App整改，国产手机尽管并没有表态，但用户可在手机内尝试点击设置—隐私—其他隐私设置—开启应用自动跳转提醒，或者在相关应用的广告设置中开启或关闭，部分解决广告自动跳转的问题。
记者以某款荣耀手机测试，在隐私设置首页有“应用自动跳转提醒”选项，按键说明显示，打开之后，可以在跳转广告前“在应用内弹窗提醒”。另外的“广告与隐私”选项，可以将个性化推荐广告关闭。不过，即便两键齐开，仍不能满足用户彻底关闭广告的诉求。
“违规的摇一摇自动跳转广告，过段时间会不会卷土重来？”青青的这个问题代表了绝大多数用户的心声。而在郭颢看来，“一刀切”完全屏蔽广告的方案也未必是最优解。“倘若‘摇一摇’广告体系完全消失，用户操作的确会变得‘丝滑’，但对于用户量较少，仍发挥服务作用的App来说，在没有优秀替代方案的情况下，其营业收入则会受到显著影响，长期来看，也会影响App的使用体验。”郭颢表示，用户要继续发挥“检验者”和“监督者”的角色，而厂商要在严守保护用户权益底线的同时，通过市场实践来找到最优方案。
中国信通院泰尔终端实验室数字生态发展部主任王景尧也认为，品牌方、App平台、手机厂商要联合考虑，广告如何真正触达用户需要，一方面要保护个人隐私，尊重用户的选择权，另一方面也要合理引导移动互联网创新方式，根据用户的反馈及时引导，为用户推荐更适合的内容和打开方式，“真正实现千人千面”。
（IT时报记者林斐对此亦有贡献）
排版／ 季嘉颖
图片／ 东方IC
来源／《IT时报》公众号vit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