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傅在法院，他不是“法师”
我的师傅在法院，他不是“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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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好”
5月8日，天朗气清，“拜师大典”在无锡中院“青廌实习基地”如期举行。穿过走廊，透过门缝窥见师傅，他留着干练寸头，戴着黑框眼镜，白衬衫、黑裤子，颇为素净，安静端正地伏案工作。看到我们来，他侧过身来，面带微笑，与我们交谈。
△张荣（江南大学法学院2022级硕士研究生）在向她的师傅宁尚成（无锡中院立案二庭副庭长）汇报近期学习成果。
同行人散去后，师傅继续介绍实习事项。交谈间，我偷偷打量着办公室，最吸引我的不是如小山般重重叠叠的卷宗，而是书柜里横七竖八摆放的书籍。我心想，师傅应是确会读书的人，书籍在这里不是单纯的“装饰品”。果不其然，临走前，老师选了两本特别厚实的书作为“礼物”和“任务”给我，一本是教科书型的，一本是实务案例指导型的。我接过书，百感交集，有书看真好，有师傅带真好。我的师傅在法院，但他不是“法师”，是很亲切的法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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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开始教我
如何逃脱“五指山”
第一周，不同于其他伙伴的师傅分配撰写文书的任务，我的师傅虽然给了我一份卷宗，不过要求是不动笔、只动脑，着重分析一审法官思路，再以二审法官的角度口述想法。
捧着卷宗的我如获至宝，健步如飞，飘回工位。而当我还在办公室里苦苦挣扎于真伪不明的案件事实时，小伙伴们的手指都已在键盘不停“飞舞”，尝试制作文书。恍惚间，我感受到一种“朋辈压力”，有一种想像逃避债务般逃离这里的冲动。就这样，第一天我在焦虑彷徨中度过，颗粒无收。
第三天，我外出归来，下高铁直奔师傅办公室，带着疑惑去请教师傅：您心中的证明标准是什么？又会如何向当事人释明？师傅露出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平静地说：“现在我不会说，如果告诉你会影响你的判断。等你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再来交流。”诧异之余，内心夹杂着些许高兴，原来忙碌的师傅也会在意如何培养好一个实习生，想尽可能多教我一些东西。但我无功而返的事实是注定的，只好回去继续思索。在检索参考类案后，我逐渐从这番困厄中觉醒。我明白压着自己的“五指山”是对客观事实与法律事实一致性的狂热，对证据规则、证明责任分配的忽略，对效率这一法律价值的轻视，对正确答案的偏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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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也是
懵懵懂懂的小学徒
第二周，在办公室门前经过几秒心理建设，我又去找师傅“领活”。师傅一如初见，侧着身温和地问：“我给你的书看完了吗？”我心头咯噔一下，眼神飘离地说看了几个案例。师傅笑容不减，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怯生生地答：“不知道怎么开题，不想炒冷饭，也不知道如何衡量问题的研究价值，似乎站在不同角度用同一个理论都能解释通某个问题，而且看得文献资料越多越觉得歧见纷纭，让人困惑。”
师傅笑着继续说，经过系统的学术训练可以锻炼逻辑思维，培养发现问题的能力，而通过实践能更好地把握问题本质，要勤于思考，不要纠结自己能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能鉴别是现象还是问题，并且能运用法律思维方法阐述清楚，进一步启发大家共同关注某个问题已经难能可贵。
我点点头，再回顾导师之前的写作指导培训，领悟到学理基础还需夯实。这次一反往常，师傅还谈了很多和处理案子无关的话题，令人松弛而畅意。另外，师傅本周开始教我写判决书，颇为汗颜的是我交上去的那份“作业”，说理部分被师傅用笔改得密密麻麻。接下来，开山拓路四步走：拿判决，读判决，写判决，改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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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不在家
我来称大王（未遂）
第三周，得知师傅出差一周，我略带失落但也夹杂着一些窃喜地打开电脑，坐在工位上盘算着如何开启这“躺平”的一周。登录系统软件，定睛一看，师傅头像处赫然亮着红点，这跳跃的消息提示仿佛骄傲地宣誓“这世上没有你师傅想不到的”。
我打开“锦囊”细看，总结下来应是三字箴言：“多干活”。师傅要求我尝试总结一起案子的一二审裁判思路，告知他并修改完善后，与书记员一起，完成与当事人的部分释明工作。思考师傅留给我的问题时，我最纠结的是如何把握裁判规范和行为规范两者之间的尺度，如何将已查明的事实与法律规定精准融合。可是师傅却告诉我结果不重要，思考的过程才重要。“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急于登顶，往往就容易忽略沿途的“陷阱”与风景。在此，衷心祝愿师傅出差顺利，速归坐镇，蜀中无大将，莫敢作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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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我好像有点方向了
第四周，师傅终于回来了。可以想见，这一周不在他手头应积压了不少工作。不过，师傅还是趁着午休时间检查留给我的任务，一番鼓励式点评后，话锋一转，指出一块“风水宝地”让我就此好好思考、挖掘。
上次师傅就指出我分析问题时缺少实证研究，所以这次师傅让我扎扎实实找数据，学会类型化分析各地营养费、住院伙食补助费的裁判标准，找准理论和实践间的鸿沟。当我在各个官方网站搜集、鉴别、整理和分析文件时，我的确发现了大量易被忽略的点，甚至是认识到自己处理数据的方法存在不小的优化空间。
最让我感到讶异的是，我曾一度认为随着岁月的积累，法学这块土地早已被学者们耕为良田，我等后辈只需昂首阔步于田埂之上、静待丰收即可。事实上，这片土地被开垦为花圃，只有在此沉浸、徜徉、劳作，才可能知其广袤、绚烂，才敢就其中“花朵”的种种谈些观点。目前，我如困兽般挣扎在繁杂的数据中，苦于如何有条理地分析研究相关问题。这周分析报告“才露尖尖角”，周末再加梳理，好在下周求师傅教我优化方案。
未完待续……
原标题：《我的师傅在法院，他不是“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