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大九明子:如果不表达些什么,就活不下去

李思园
2018-06-19 17:55
来源:澎湃新闻

在去年的第30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上,《最终幻想女孩》(又译《不想恋爱》)获得观众票选作品奖。在《小偷家族》之前,松冈茉优更多地通过电视剧被观众认识,而《最终幻想女孩》是导演大九明子与松冈茉优的第三次电影合作,也是松冈茉优首次单独主演。谈到大九明子,松冈说,“我觉得导演和我很像。” 在2007年作品《恋爱部屋》(新垣结衣主演)的回顾放映会之后,大九明子就新作和自己的导演经历进行了交流。

大九明子导演

剧本托付给松冈茉优很放心

:2013年的《迷失课后》、2015年的MV《海边的恋人们》、2017年《最终幻想女孩》。为什么会与松冈茉优多次合作?

大九明子:我认识松冈时,她只有18岁。不过和现在没什么不同,已经是“松冈茉优”完成形了。经过戛纳电影节,她已经获得了全世界的认可。虽然在年龄上我们是两代人,但合作时不会有这种感觉。在我看来,她是共同制作作品的伙伴,我可以放心的把剧本托付给她。

:松冈茉优在采访中谈到,《最终幻想女孩》的演法与《小偷家族》完全不同。《最终幻想女孩》里的良香是个“做加法”的角色,比如会有意识地去设计眼睛转动的样子。而《小偷家族》中,如果刻意去设计角色,都会被是枝裕和导演喊“卡”。

大九明子:我的作品只有一个标准——自己认为这样拍是否有趣。自己看的时候会不会哭、会不会笑。我会将个人经验百分之百地转化为作品的灵感源泉。我脑中会有个设想,在试拍时向演员提出要求,向这个目标靠近。而松冈茉优总是能非常准确地作出回应。无论是自然流露的演技,还是设计调整后的演技,只要符合我的有趣的标准就好,可以说非常任性。

比起技术上巧妙的拍法,我会更在乎能不能把心情传达给观众。主人公良香的所思所想,能不能让影院里的150个观众感同身受。

《最终幻想女孩》剧照

:《最终幻想女孩》里的良香是个很任性、缺乏社会常识的女孩。在塑造这个角色时,是怎么考虑的?

大九明子:《最终幻想女孩》的主角个是28岁、自我中心、缺乏社会人常识的女孩。现实中最好别和她交朋友(笑)。原作小说是芥川奖作家绵矢莉莎的作品,我非常喜欢这本书,能把它影像化是我的强烈愿望。这部电影完成后,有幸得到很多机会去世界各地参加电影节。令我意外的是,连意大利的中年男人都会说,“导演,我找到了知音,我就是‘良香’,虽然这样讲可能会很奇怪”。其实不仅是意大利的大叔,许多日本大叔也说在良香身上看到了自己。说明世界上的“怪人”比想象的要多,大家都很喜欢妄想呢(笑)。

原作的文学魅力在于良香的内心独白。虽然电影也是从她的第一视角展开,但我不想依靠后期旁白来叙述,既然是电影,就要尽量用影像表达。良香的十年暗恋破碎,电影进入后半,我想给前后两部分做出明显区隔,比如曾经考虑过把画面变为黑白。但我并不想追求技术上的“酷”。最终设计了良香与脑内妄想出的角色对话的场面,是原作里没有的,但这让良香的心情通过她自己的语言传达给观众。

《最终幻想女孩》剧照

如果不表达什么,就活不下去

:大学毕业后,你曾经做过4个月的OL,很快就辞职了。辞职后加入了搞笑艺人经纪公司“人力舍”,又到电影学院上学,后来成为导演。能讲讲这些经历以及最终选择拍电影的理由吗?

大九明子:大学毕业时很茫然地选择了国家机关附属的机构上班,觉得可能会比较轻松,但真的是太小看社会的艰辛了。光是朝九晚五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像地狱。大学时我是搞笑短剧社团成员,加入人力舍时,是当时的一期生,而且是唯一一个女生。但要我按照别人写好的台本演出,我还是做不到。我意识到自己更适合做幕后的工作。

拍电影是一种自我表达。说起来可能有些令人害臊,但如果不表达些什么,就活不下去,是这种心情。

:这届戛纳电影节做过一项统计,在戛纳历史上所有竞赛片中,男性导演作品1600余部,而女导演作品只有82部。国际上男女导演比例悬殊,放到日本来看,女性导演就更少了。作为女导演,你的体会是?

大九明子:当年是女性端茶倒水理所当然的时代。就算倒退十年,女导演的片场,时常听到工作人员抱怨说“怎么是女导,这活不好干啊。”“这个片场女人这么多啊。”把这样的话当作玩笑讲。我会反击:“地球上这个男女比例很普通。”现在这个时代,渐渐能允许这样的反击了。

制片人在选导演时会按照脑子里的既定印象,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样的企划,而女导演自然会被指派去拍某一类电影。这让人感觉“女性”变成了一种“个性”。因为是女性所以被选中,那我也就接受这种性别带来的“便利”。

我是个乱来的人,反而在拍《恋爱部屋》这种电影时很困惑。这是一部由家居品牌赞助的电影,不知能不能拍出女孩子的柔软。

那也是新垣(结衣)第一次主演电影。我把角色设置为冲绳出身,名字也叫结衣,喜欢画画,贴合她的本人的样子。但外景地就选在当时我住的北品川附近。

《恋爱部屋》剧照
    责任编辑:程娱
    校对:徐亦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