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相·读诗丨日子雪崩般松脆融化,你消失了,溶入边走边吃的人群

2023-02-19 18:15
上海

编者按:

“他们创造了我们。就是这样。”约瑟夫·布罗茨基在评价俄国白银时代的杰出诗人时,曾这样说到。二十世纪俄国最响亮、最动人心魄的白银时代,诗人们以卓越的诗行占卜了自己的青春、未来与死亡,他们的诗句饱含热烈与灰烬、赞美与痛苦,明亮与沉默,应和着各自跌宕起伏的人生。也许,恰如布罗茨基所言,“没有什么曾像茨维塔耶娃、阿赫玛托娃和帕斯捷尔纳克那样,一直塑造着我们。因此在我们死去之前,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辈人。”直到今天,诗人们的灵魂,依旧在高高的星空安息。

周末读诗第14期,暮冬初春的日子里,走入俄国白银时代那篇松软融化的雪地,感受寒枝雀静中,心灵沉默的消逝与勃发。

本文配图均来自安哲电影《雾中风景》

我在窗玻璃的昏暗中梦见一片秋光,

你消失了,溶入边走边吃的人群。

而,仿佛猎获鲜血的鹰隼,从天而降,

一颗心从天而降,落入你的手心,

我记得那场梦吗,我此刻看见这些玻璃

血淋淋地哀泣着,是那种九月的哀泣;

空荡荡的客厅,在这种阴雨天里,

在客人们的言谈中,完全地沦入沉寂。

在那里,日子雪崩般松脆、融化,

圈椅上褪色的丝绸也消融而去,

你,亲爱的,比别人更早地不再说话,

而跟随你,那个梦,也销声匿迹。

于是——醒来。秋天的日子很阴沉,

于是风——属于被掌舵人带走的梦幻。

梦之后,如同散落的麦秸遗留的残痕,

是白桦树那早已落伍的堕落腐烂

而出发去那远方,远方列达河上的坝堤,

我,一个浪子,凝望着,伤心,伤心,

如同拾起那被抛弃的秸杆,我拾起

满是泥潭的起伏呼啸声的路程。

——帕斯捷尔纳克《无题》

爱人们的灵魂都在高高的星空安息。

多好啊,没有人可以失去,

没有人可以为之哭泣。这皇村的空气

就是为了再次唱起那些歌曲。

湖畔上那棵银白色的垂柳

抚摸着九月明亮的水面。

我的灵魂从过去醒来了,默默地

迎面走到我的跟前。

这里的树枝上挂满那么多竖琴,

我的竖琴好像也有一席之地。

而这一小阵罕见的太阳雨,

给我带来抚慰和美好的消息。

——阿赫玛托娃《爱人们的灵魂都在高高的星空安息》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

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在房间中央,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

每一块磁砖上画著一幅画:

一颗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

雪,雪,雪。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慵懒,

淡然,冷漠。

一两回点燃火柴的

刺耳声。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茨维塔耶娃《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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