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艺术家赵开霖:何以再提“高雅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

澎湃新闻综合报道
2018-04-16 12:35
来源:澎湃新闻

作为早年走出国门的中国艺术家,旅居美国的赵开霖不仅是知名写实主义油画家,也是艺术评论家。从上世纪90年代初离开东方到达西方,从中国到欧洲到美国,近三十年的职业艺术生涯,他对艺术的感悟也不断深入。

“高雅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这是赵开霖从东西方先哲和自身数十年艺术体验和人文经历凝结而来对美的归纳。他站在西方,似乎游于外,其实也一直在思考着艺术与中国传统的关系。

在4月14日晚的上海新天地壹号会所举行的首场“得艺美学沙龙”上,旅居海外二十六年的写实主义艺术家赵开霖对当代生活美学,提出了一系列问题。4月15日晚,赵开霖在安藤忠雄设计的“光的空间”中也进行了一场美学分享会。

上海新天地壹号会所举行的得艺美学沙龙

“光的空间”中的美学分享会

审美还是审丑?高雅还是单纯?东西方先哲的美学观点有何区别?

赵开霖在讲座中认为,眼睛能改变我们的心灵,陶冶美的情操的这个过程事实上就是“审丑”,发现现实生活中人或事物中不美的方面,自然地提升个人心境和精神,更重要的是用自身的修养和文化来不断反哺我们的精神需求,这样艺术在生活中的内涵就显露无疑。

赵开霖

赵开霖认为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能守住“丑”的底限,在心中种下艺术和审美的种子。比如,色彩在自然界的体现,没有高级和低级之说。非人为的自然界的色彩,真实、感人、质朴,比如山林的绿色、天空与河流的蓝色、秋野里的金黄,夕阳西下的壮观,无一不是自然之美的体现。他提倡我们在生活中,无论是色彩还是物质都追求以简代繁,即色彩上的减法、物质上的“断舍离”、生活上推行极简主义的新风尚,这些都是当代生活的审美追求。

孔子强调审美主体需先经人文教化、悠游于艺术的境界,方能修养出高尚的品味;庄子强调真诚之美,他主张的审美准则为:空间、自然、朴素。而希腊先哲柏拉图认为真正的艺术表达了理念世界的美,和谐与有韵律的建筑、雕刻和绘画、至美至善的文学,这些艺术皆可以提升人类的精神境界。柏拉图这种美善合一的审美规之论点,与孔子、庄子的主张不谋而合。

“高雅的单纯与静穆的伟大”,这是艺术家赵开霖从东西方先哲和自身数十年艺术体验和人文经历凝结而来对美的归纳,一个国家、一座城市,乃至于我们所处的朋友圈,都可以被涵盖其中,它包含了很多社会信息和人文信息,检阅了每个人的审美素养。因此,释放压力、陶冶情操、与艺术美学相伴,这都是对精神需求的一种渴望和表达。生活中的美学之所以被追捧,正是因为它符合了这类的精神需求。我们所在的有美感的环境,体现着我们的举止、品德、谈吐、以及我们的气度,这些无不在现实环境中发生着重要的作用。

《宁静的瞬间》,赵开霖

同时,赵开霖先生提倡在生活中“撒点盐”,生命中要有工作,但也要拥抱生活,要有滋有味的有“盐”生活;不再是三点一线单调乏味的重复,而是可以真正地记住一个城市的信息和气息、历史和文化、艺术和时尚,推动充满情感关照的人文生活方式。

据悉,赵开霖此次回国内,意在启动得艺美学机构在上海、深圳、广州等多城市的美学沙龙。在他看来,审美问题是人文素养根源上的问题,因此他也呼吁,青少年的艺术学习,技法先放一边,创意和审美先行。

在此前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赵开霖也谈及了他对于艺术的见解。

关于自身艺术的起源:

艺术的起源与自己的内心相关。我的画面中常出现的背景,是我从小就建立的一种情怀。这些情怀来自我的阅读、身边接触的家庭以及社会,我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典型的江南情结和传统中国的内涵。”

虽然生活在海外多年,照理来说这些东西会慢慢淡去。其实反之,当我们离开喧嚣的中国社会,和传统母体文化越远的时候,中国传统的情绪是会越来越清晰,解读越来越深刻,这完全是由于年龄和经历造成的。

《短暂的春天时光》,赵开霖

关于写实主义绘画:

虽然时代的演进非常快速,但人们的记忆和热情依然在内心流淌。

我想再过20年,这代写实主义绘画的好手,可能会渐渐消失,这种现实表明了时间和历史、时代和风格的演变,是非常自然的客观规律,如果我站在这个角度看中国写实主义绘画,我又会觉得非常矛盾。但换句话说,这就是时代造就了我们不同阶段的文明,应该是一种进步。”

《故园》,赵开霖

在西方注重观念艺术的当下,关于架上绘画和观念艺术的关系:

这是一个新话题,中国艺术家跟中国的其他行业有相似之处,同样都存在着生存上的慌张的状态。这个慌张的产生跟我们今天科技化的进程有关系。如果说西方,特别是美国在领先性创造性的高科技发展发面不是如此迅猛的话,中国人或许不会这么在意。

年轻艺术家这一代,跟当代艺术的关系极大,尤其是互联网、国际上各种展会,尤其是新型的创造力的涌入,让每一位从事艺术的人坐立不安。而我的脑子里装的很多东西,跟当代的艺术和理念有关系,希望我接受新的思想、新的事物、新的文化元素的时候,能放下以往的传统的包袱。在这样反差的一种新形式下,我们如何放下负担,是对中国写实主义艺术家的普遍的挑战,如何保持一种积极的想象、冲动和欲望,是一次严格的拷问。

当代艺术,我觉得,是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文型态及高科技形成的一个混合产物,科技和经济越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当代艺术的活跃程度和创造力就越高。像美国、德国、英国,他们今天当代艺术的发展和创作,是走在前列的,而法国却不如此。有人会疑问,法国不曾是一个艺术先锋的国度吗?这就是艺术与高度科技文明和创新经济发展的关系。

从形式上来说,我们是在追寻西方,这与我们所处的生活环境有关,我们的现当代艺术起步很晚,而西方六七十年代就开始实验艺术、影像艺术,而那时我们只知表现主义、抽象主义,所以我们现在紧锣密鼓地去超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心情是复杂的,但这也说明了我们开放的思维。我们今天的开放,肯定不会像40年以前艺术上的盲目、无知和盲从,所以这也是中国建立自己民族文化自信的重要根基,做属于自己的民族艺术,否则我们的当代艺术的艺术语言的纯粹性,会受到新的质疑和影响。

架上绘画在中国依然会保持热度并受到人们的爱戴,这是一个国家的文化、民族的精神所决定的。所以在艺术上,没有赶和超,没有先和后的问题。艺术不是技术,不是手段;是观念,是语言,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表达方式。

    责任编辑:陆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