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中国|雄安⑤知鱼善捕的老镇长:休渔期监管要到位

李文彬/口述 蔡晓璐、张天意、黄卓昕、郭涵喆/采访整理
2018-04-11 11:28
来源:澎湃新闻

 【编者按】

2017年4月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将河北省雄县、容城、安新三个县城及周边部分区域合并,成立又一个具有全国意义的国家级新区,以雄安新区命名,并将其定位为一项具有重大历史性战略选择的千年大计、国家大事。

今年4月1日,雄安新区迎来设立一周年纪念日。这片沉寂多年的土地,这3座原本不为人知的小县城,长期以何种形态存在着?这里的人们平时过着怎样的生活?在宣布成为国家级新区之后,他们经历了什么?新区规划范围内的居民和村民们,对未来的生活和变化有着怎样的感受和期许?

澎湃新闻请讲栏目陆续刊发一组深入雄安新区访谈实录。该组访谈出自2017年7月中国传媒大学雄安新区发展研究院教师与百名博士入村开展的长达2个月村史调研和整理。采访对象包括当地农户、渔家、手工业者、民间技艺传承人、企业管理者、教师、医生等100余人,调研组走访了28个村庄、15家企业。调研成果最后收录在知识产权出版社出版的《雄安新区发展研究报告》第三卷中。

澎湃新闻经中国传媒大学雄安新区发展研究院授权刊发部分访谈内容,以飨读者。今天我们刊发的是安新县新城区老河口镇前镇长李文彬访谈。

安新县自战国初期属燕南赵北之地,具有丰厚的历史资源与文化积淀,境内历史遗迹众多,杨六郎镇守的边关——燕长城,其横跨安新县刘村、三台镇等3个村镇,留存于地下。而如今,这些地下古长城有的安然地沉埋于此,而有的成为了安新县民房的地基。在燕长城遗址可以看到,有些地方略微突起,也有些地方和周围的庄稼地别无二致。据刘浩介绍,民众之前在此建筑房屋时,就曾发现此处遗留战国时期的红陶。在安新县的老城区,也能看到在古城墙之上的民房建筑。

2017年6月27日,安新县刘村,燕长城遗址。

2017年6月27日,安新县老城区,红砖为新民房建筑,青砖为古城墙。

安新县境内有“华北之肺”之称的白洋淀,其良好的生态环境使安新县素来有“北国江南”的美誉。因此,安新县在发展旅游产业方面比雄县和容城更具优势。近年来,安新县累计投资20多亿元,相继开发建成了旅游码头、荷花大观园、白洋淀文化苑等一大批旅游基础设施和精品景点。2007年,白洋淀景区荣获国家首批5A级旅游景区桂冠,跻身全国顶级景区行列,成为安新乃至河北对外开放的窗口和名片。

2017年6月26日,安新县白洋淀。

2017年6月26日,白洋淀中的垂钓者。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白洋淀的辽阔水域孕育了像孙犁一样的文学巨匠,但更多的孕育了土生土长的捕鱼高手。安新县老河口镇前镇长李文彬,不仅是安新县第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生,更是安新县屈指可数的捕鱼高手。对于捕鱼的热爱是他不断创新捕鱼技巧的原生动力。孩童时期,白洋淀边,扯几支芦苇便能制作成鱼竿垂钓。待芦苇竿被两杆相接的竹鱼竿取缔时,他也正当年少。随着时代发展变化,竹鱼竿变成如今的进口渔具时,那个热爱捕鱼的男孩如今变成了技术老练的捕鱼达人,坐在我们对面侃侃而谈。在访谈过程中,我们不但了解到多种前所未闻的捕鱼技巧,还得知了白洋淀生态保护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以及他对雄安新区未来建设的思考。

采访地点:安新县新城区

采访时间:2017年5月27日10:23—12:12

采访对象:老河口镇前镇长李文彬

采访人:蔡晓璐、张天意、黄卓昕、郭涵喆

整理:张天意

受访者李文彬

问:李老师捕鱼这么厉害,给我们说说您的捕鱼技巧吧?

李文彬:过去白洋淀的捕鱼方法种类繁多,我先说说扣大罩吧。我给你们画一下吧。这都是网眼,这里有一个包头,包头上有一个竹竿,拿这个在水里堵,水里会产生咕嘟咕嘟的水声。一有咚咚响的响声,罩下去之后,一看就能知道捉到的鱼的大小。大罩有一丈多高,大概四五米。但每次下网不一定能捕多少鱼。这个网主要是用来逮大鱼,捕小鱼一般不用这个方法,有点大网小用了。

李文彬为说明渔网样式画图演示。

当然,捕小鱼也有个头小一点的罩,水浅的时候一个人就可以用,用竹子编的,网套的这个圈也是竹子的。网是尼龙网,编得很漂亮,人们一般围着网捕鱼,十多个人一起捕鱼,集体排好了之后赶着鱼走,这就是罩鱼。捕得好的时候百八十斤,我记得单条最大的三十多斤,上次我罩过25斤的,重量好比煤气罐灌满后的重量。

:您刚才讲的是罩鱼,再帮我们介绍介绍您其他创新的技巧?

李文彬:有大网,大网就是几个人这么分开这一片,对着拉,要是眼儿小,大小通杀,那个是禁止的,但是他们晚上搞,晚上下班了没人管,就下大网,这一网有上千斤鱼。政府为了保护白洋淀环境坚决禁止过,但是执行不太有力,晚上应该有人值班。你说这个事政府知道不?知道,他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网眼儿要是大的话,一般小鱼都漏掉了,专逮大鱼。有兜网,什么是兜网呢?就跟屋子这么长,这么个大兜,有房子这么宽,用船在河中心拉着走,拉一些虾、鱼之类的。像丝网之类的,有快网、有慢网,我们一振荡,鱼听到声音就四处乱窜,就很容易逮住了。有的是振到以后,时间长了,鱼就在那一片游,无意当中它挂在网上了,分网眼儿的大小,比如三寸眼儿可以逮三四两的鲫鱼,要到了五指这么宽的,是逮一二斤的大鱼用的。

采访途中,受访者接到电话,有人向他询问捕鱼技法。

问:您刚才说的网都是自己做吗?

李文彬:有商店做的,也有自己织的,现在人都懒了,都是买现成的成品网。

问:那您小时候钓鱼都用什么工具?

李文彬:小时候就是用芦苇鱼竿,说到这,我给你讲一讲鱼竿的发展过程。

1960年代都是用芦苇鱼竿,到了1970年代,发展到竹节,几根插在一起的,便于携带,原来芦苇的就是一根,不好带,后来就缩短了。到了1980年代初,就有震出式的玻璃钢鱼竿,一震就出来了。到后来的鱼竿是南方过来的,这是1980年代形成的鱼竿,开始有点升华了。到了1990年代就进口日本碳木,国产碳木不如日本的好,那个竿轻,当时有20吨、40吨的。到了2000年以后,发展到80吨、120吨的,越来越轻。这个碳木越高,扭矩跟破损程度越大,所以,现在你看钓的那个鱼竿,看着特别轻,实际挺结实的。鱼竿的发展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发展过程。

问:这些捕鱼技巧很多都是您自己摸索出来的吗?

李文彬:大部分都是自己悟的、观察到的,从小就爱好逮鱼、捕鱼。有的是根据鱼的习性来捕的。比如说黑鱼吧,黑鱼产卵以后,它是两条在一起来回跟着游,下的卵一大片,它们就围着这个卵来回转,是怕别的动物伤害卵。钓鱼的时候,我们弄个鱼竿,把一片卵弄散了,然后用鱼竿绑上一个小青蛙放下去,再一拎鱼就跟着上来了。因为它其实是想保护他的卵,它就自己去咬那个青蛙。再有就是孵化成小鱼以后,它们在水里游的时候,都是这个大黑鱼一个在头,一个在尾,转一圈以后,这两个合并,待会又分开了,因为它极其护崽。

:您给我们讲的这些自己发明的捕鱼技巧,有没有教给其他人?听说您写了一本书?

李文彬:是写过,后来搬家,不知道给扔到哪儿去了。回头我再找找。也有人问我各种钓鱼方法,跟我来学习,我都教给他们,但是没正式收过徒。我爱好钓鱼,经常研究,因为这捕鱼技巧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要研究鱼的习性,要了解它。

李文彬:对,过去有句老话,叫打河天不选地,闹一肚子气。这是当地的土语,有的时候这一片水,鱼上这个角了,怎么存在?它有水草,根据它的习性,包括烂泥夏天不在水底,泥反味臭,它就上边上了,底下有硬地。包括鲶鱼、鲫鱼都是这样,你钓鱼瞎钓不行,你要瞎钓钓不到鱼,你得有选择性的。

问:什么样的地方容易钓到鱼?

李文彬:两米多水,底下有硬地,现在钓鱼得打窝,过去没那个,过去就上水草边上下钩就有,鱼太多,头干涸之前的水洼,那鱼走溜儿,摸虾一天摸个十斤八斤的,没人吃,二分钱一斤这么大的鲫鱼,没人要,那是1966、1967年,现在可不一样了,像鲤鱼国家收购才两毛八,我们卖一毛五,那是1970年代。现在鲤鱼7、8块钱,这是市场价。你要到景区,就更不用提了,卖到三四十块钱,还有六十块钱、一百块钱的,都不一样,翻几十倍,有的都上百倍了,过去不值钱的鱼,现在都值钱了。像那个嘠鱼,还有那个圆鱼,圆鱼就是王八,实际也不叫王八,叫旺八,人们叫白话了。

:现在还多吗?

李文彬:有,大观园里面还不少,就是大河里面也有,太小,二三两,大观园里面都是二三斤,都是野生的,野生的跟饲养的能看出来,野生的土黄色。包括鳜鱼,大部分都是南方过来的,白洋淀的鱼,鳍和背短,南方过来的鱼,长、瘦、背窄,而白洋淀里的厚,它俩不一样。养鱼跟钓鱼是一个道理。

李文彬的友人送给他的国画作品中的鳜鱼与鲶鱼。

:你刚才说打窝是什么意思?

李文彬:就是用点鱼饵,扔下去以后,先把鱼诱过来,下钩再钓就多了。选个点以后,你在哪儿钓就在哪儿打窝,就是这个鱼竿抛出去以后鱼线够得着的地方有多深,两米多深到底,就开始钓。钓前先打窝,打窝不能着急,一定要等,你要不等就坏了,你说没鱼,走吧,你走了以后,人家有个人去了以后一看这里冒泡呢,它起沫,这个鲫鱼在底下吃食,它是翘着尾,鲤鱼是平着去吸。这个鳜鱼我们这叫华苣,它凶猛,怎么钓呢?扔下去之后抻,鲶鱼、鲤鱼、嘎鱼钓出来一样。前两天我钓了一条三斤多的鲶鱼。

:这边有钓鱼协会吗?

李文彬:有,我没参加。因为受限制。他们叫我参加来着,我没参加。岁数也大了,那是年轻人玩的,有组织的玩。

:像您现在钓鱼是自己划船进去吗?

李文彬:有的时候划船,有的时候骑着车上寨南、泉头那边去钓,一天能钓四五十斤、百十斤,有的时候钓十几斤。

问:钓回来的鱼都是自己家吃吗?

李文彬:儿子、儿媳妇都不愿意吃鱼了,天天吃也吃腻了,怎么办呢?给人,总给吧,他也不爱要了,不好意思,我就把它卖了,比如鲤鱼7块,我就卖6块,卖得快。就在小市场,来了以后,弄个盆一会儿就卖没了。

:您小时候住在白洋淀那边吗?

李文彬:对,现在钓鱼我们都开车、骑车去。我家在白洋淀正中心,马铺那边。

:当时家里的收入主要靠捕鱼吗?

李文彬:不是,我们家是1954年搬到县城里的,来了以后也是在生产队干活,也有船,水上作业,收割芦苇、种稻子、苇田,有白地,就是在里面种稻子,过去白洋淀的稻子挺有名的。还有白洋淀的河蟹也挺有名,钓鱼也有河蟹,大青鱼都有。现在有可能找不到,由于水污染造成的,干淀的时候还逮过一条青鳝,学名不太清楚了,五六斤,两个小耳朵,一般的没见过,就跟带鱼差不多,嘴比它短,一米来长。

问:现在还有吗?

李文彬:恐怕绝种了,南方还有,但是也少,不好找。本地的螃蟹原来种水稻的时候可以到天津去。张北口有一个漫水闸,那里是一个节点,它到产卵的时候,就到那儿去。8、9月份的螃蟹顶个肥,可以这么讲,白洋淀的螃蟹比阳澄湖要有名,个儿也大,都八、九两,那么大的河蟹现在很少了。它们是跟着船过去产卵,产完卵、孵化完了以后顶着流儿再上来。有扒着船跟船回来的,也有从水底下游过来的。螃蟹产卵必经这个过程,现在不行了,现在水过不去了。这边都干了,白洋淀分上淀和下淀,那边属于下淀。现在水产味道也不行了,当时野生的时候味道特别鲜美。

白洋淀的水在六几年的时候特别好,逮到鱼以后,船上有一个小锅,就盛点水,直接就煮,搁点醋、酱油、盐就行了,什么都不放,特别香。有的时候贴个玉米面儿饼子,出来特别香,起锅就吃,现在没那个过程了,现在水都是深井水,过去也没有污染,因为没有工业。现在工业可能新区一建立,都让他们搬家了。有的都取缔了。

插话:小的时候我还记得有蝌蚪,那水可以直接喝,听说喝了之后身上不长疙瘩,现在谁敢喝啊?污染这么厉害,不敢喝了。

李文彬:是,白洋淀还经历过三次干淀,有水就是马铺那一带,因为水深,开口的时候冲的洼子没干,南刘庄、老湾就这两个地方没干,其他地方像白洋淀都干了,那时候都可以在淀里面种田。后来人们取土,挖坑什么的,有的干不了,这是1965年。

到了1976年干过一次,反复了三次。到了1977年有水,水还不小,来了以后到了1987年又干了一次,1988年蓄水。1988年,那次我跟县委书记刘全上北京,回来以后他建的远洋岛。远洋岛是政府建的。1988年蓄水以后,至今没干过,但是2013年差一点又干了,正好赶上下雨才得以存活。政府也会花钱买水,最近政府又买水了。现在的水位不到一米。到北堤那边看,几乎看不到水。原来水大的时候,你们这么一看,几乎外面没有苇田,都没一米,现在还是水小。不过白洋淀生态环境现在治理,加上周边老百姓的意识太淡薄了,他不知道怎么让鱼更好地生存。百姓保护意识方面应该要加强宣传、教育。钓鱼也要有一个好的环境,对于捕鱼,政府应该制定一个,什么时间封闭、不允许捕鱼的休渔期。像刚一开春,鱼正是有卵的时候,(捕鱼的)都是用电,电鱼太厉害了。好几千条船的鱼,像是绝杀。

应该是它产卵以后再捕,卵留下来了,这中间有一个自然孵化,这个事政府方面有欠考虑。政府应该制定一个计划,原来有,但时间长了以后人们都麻痹了,不当回事。电鱼、下药、弄网,圈起一片来,拿药这么一洒,人吃了,当时没事。但这个鱼被电击以后跑了,就再也不繁殖了。就是撒一个大网,用电的正负极到水里电这些鱼。这么一电,鱼马上就漂上来了。有的小鱼就死掉了,大鱼没事儿,黑鱼就是这样,有时捞不动,它一翻身就跑了。

:他们为什么用这种方法?

李文彬:这是既得利益,老百姓为了赚钱。

:雄安新区建设对您和您的家族、家庭意味着什么?

李文彬:我家一共四口人,我爱人去世了,再有就是住房,房子不少,但不在规划中。我儿子有六套房,他原来搞房地产,人家欠他的,给他的,在那边不知道怎么着,我估计也得拆。

问:是新城区吗?

李文彬:对,就在慧有超市,也是商品住宅。我不管他,在一起生活,他个人事我不爱参与,岁数大了,就是帮着他干点事,一般情况下,我不拿意见,你得看开。子女的事情上不操心。就是分配住宅,有一套50平方米,太小点了,我这个房子是150.1平方米,没在一起。

:现在摸底了吗,几口人在这住?

李文彬:没问过。房子多了,一人一处都有富余。

:到时候政府给你补贴呗,你要五套就分给你五套。

李文彬:对,到时候租房子住得了,这个都得拆了。实际上政府应该是先给老百姓解决住房问题的。

插话:还有老房子吗?

李文彬:还不都拆了。

问:您在老城区还有房子?

李文彬:有。

问:是自己建的吗?

李文彬:老宅子,那老房子还没翻盖呢,是青砖房,原来我住着两间,对面我又盖上两小间。但现在不太完整了。城墙破坏得也没什么了,过去大瓦这么大、这么长。可能起码是明朝的。因为当时发现了一些文物,就是瓦刀,切砖砌墙用的,它要不这么大,那城砖多大呢,解放以后要拆,有人提出来了,来了水怎么办?县长一看,确实是那么回事。紧接着又垒起来了,那砖就小了,有的砖都拆烂了。

:你的意思这个砖不是原始的砖了?

李文彬:对,大砖这么大、这么宽,接近40多斤,有五六十公分。都是三合土拌灰摸起来的。咱们县志上有记载。

问:未来的新区建设您希望政府对鱼类和白洋淀的保护做些什么?

李文彬:主要是得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有计划才能落实,你没计划光说没用。加强监管,这个监管力度得跟上,你生态保护必须得宣传到位,比如水鸟,原来乱打,政府收缴枪支以后,他们下网,晚上捕,都不知道,那个鸟挂上网以后,一过就逮住了。

:捕水鸟是要卖给人吃的吗?

李文彬:卖,有要吃的,学名也叫鸪丁,那个当时5块钱一只,现在卖到了80—100,那一只多重呢?一斤左右,那是肥的,就跟养的鸡一样,肉质特别鲜美,还有野鸭子、大雁、黑天鹅、白天鹅都有。黑天鹅大观园里面还有,你们没去过荷花大观园?

问:去了,但是没看到天鹅,没有仔细看。您每次都去那么远去钓鱼?

李文彬:我儿子在大观园里面开一个饭店,还有一个滑索。

:生意应该不错吧?

李文彬:今年比往年要强,这得感谢政府,确实得感谢政府。

:最近来的游客也非常多了?

李文彬:游客不少,都有一个新鲜感,想看看新区什么样,实际还没变化呢,这是时间的问题。

问:荷花大观园那边是不是也要拆迁?

李文彬:没听说,有可能,将来水涨了以后,不知道政府现在怎么想的,有所保留,最多保留两个园,肯定得有大观园,要不保留就都收购回去了。估计他得保留,他省得建了,省事。再有建起来也不太容易,就是运输问题不好解决,这土质,上哪儿取土?建起来都不太容易。

:您对雄安新区建设有哪方面的期望?或者是您自己的一些想法?

李文彬:怎么说呢,希望超前吧,有蓝天绿地,有水,白洋淀是好地方,规划上应该超前的,这是规划方面。再有建设方面,主要是农村的搬迁问题,应该怎么办呢?政府应该同步进行,就是把办公的地方跟农村住户分开以后,把这个规划搞好以后,同时建,或者是先建住宅楼,好搬迁,搬进去就安定了,特别是上了岁数的人,七八十岁、八九十岁,他不愿意动,为什么?落叶归根,时间长了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先把人员安置好再建设就更好了。现在我听说是先建办公区,办公区之后搬迁找地,何必费那个事,一开始就先建住宅,规划好了以后,你先把他安置好,之后你爱怎么建怎么建。这个事我是这么想。

【调研思考】

他善捕正是因为他知鱼,日渐减少的鱼类品种使他早早发现了白洋淀生态环境的细微变化。渔民为追逐利益不顾休渔期,甚至滥用电鱼、下药等不良渔猎方式;还有甚者,捕猎大量水鸟卖给餐馆。致使鱼的种类以及飞鸟的数量日渐下降,白洋淀的生态链受到严重破坏,他对此痛心疾首。对于白洋淀生态环境的治理,他认为,首先,政府应制定相关计划,根据鱼类习性确立休渔期、投放期等。同时,政府监管不可松懈,对于违反规定者应予以惩罚措施。最后,应加强百姓环保意识,注重环保宣传。

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保护的角度来说,李文彬所掌握的鱼的习性、鱼竿制法以及捕鱼技法等虽不成体系,某种意义上也属于白洋淀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白洋淀水域辽阔,能熟练掌握捕鱼技法的人应不只李文彬一人,相关部门应加大对此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力度。对这类非物质文化用文字、图片、视频等方式记载,整理汇编成为白洋淀地区特有的渔技历史文化。

采访中也得知,李文彬对于雄安新区的建设,他的心态较为平和,没有欣喜若狂的激动,也没有辗转反侧的焦虑,有的只是对原住民住房问题的关注以及对白洋淀未来建设的期许。在新区规划方面,他希望政府能够首先考虑到原住民尤其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们的处境,希望先将住宅区建成,等人们得以安居时,再对城区其它设施进行规划整改。

打造优美生态环境,构建蓝绿交织、清新明亮、水城共融的生态城市——这是习近平总书记要求规划建设新区的七大重点任务之一。对于白洋淀水域的保护,如何处理原住民与新区发展的关系,如何保护白洋淀的生态链等都是新区打造生态城市过程中的重点问题。在制定相应规划时,对于像李文彬这类对白洋淀生态环境了如指掌的民众,应组织其进行座谈,听取他们的意见,有助于了解当地情况并根据反映情况制定切实可行的策略。

(本文标题为编者所加,原题为:“知鱼善捕的老镇长——访安新县老河口镇前镇长李文彬”)

    责任编辑:田春玲
    校对:张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