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其寒:用镜头记录自然动物的历史

刘玉侠
2017-08-07 08:36

“惟有理解,才能关心;惟有关心,才能帮助;惟有帮助,才能被拯救”。这句话是珍妮·古道尔的一句名言。作为一个在世界上拥有极高声誉的动物学家,为了观察保护黑猩猩,她在野外度过了三十八年的生涯,多年奔走于世界各地,呼吁人们保护野生动物、保护地球环境。曾获得联合国颁发的马丁·路德·金反暴力奖。

在中国,一名以她为榜样的女性,同样呼吁自然野生动物的保护,呼吁每一个动物都拥有生存的权利,只不过她选择的是通过影像记录的方式,向大家传递保护自然野生动物的理念。她就是联合制片人王其寒,7月27号的思想湃现场,她和大家分享了如何“用镜头记录自然动物的历史”。

缘起:动物和我们一样,都是有感情的生物

王其寒小的时候,曾在电视上看到一部关于大象的电影,里面说到母象被人类杀害后,小象向人类报仇的故事。那部电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动物也可以有如此激烈的感情。

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留校任教的她,本可以在校园的象牙塔里过上安逸的生活。“但是人生只有一次,环顾周遭同学一眼望到头的人生路径,我还是选择了去新华社做记者”。

一次在陕西周至的金丝猴保护区执行工作的过程中,王其寒和朋友们发现,有一只小猴子一直围着一只母猴转,母猴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趁着母猴不注意,小猴子跳到母猴的怀里,但是母猴不断的将它推出去,并且还咬拽小猴。

现场的工作人员解释说,它是在断奶期。这和人类断奶的时候一样,妈妈为了让孩子能够慢慢独立,必须要摆脱孩子对自己的依赖。这种貌似决绝的行为背后隐藏的是母猴的爱。王其寒在一旁感慨道,“我们一直以灵长类动物自居,接触多了,你会发现动物和我们一样,都是有感情的”。

拍摄:提高遇见率,是拍片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难题

当《我们诞生在中国》(以下简称《我们》)导演找到王其寒加入其团队的时候,这种对动物保护的感情终于找到了载体。

《我们》是“迪士尼自然”品牌下首部以国家地域拍摄的自然题材电影,由导演陆川、场地经理王其寒和来自法国、英国、美国、德国四国的摄影师等共同完成。

当时,王其寒已经是一名从新华社辞职的联合制片人了。先后参与制作《环球汉语》、《What She Wants》等纪录片并获得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在得知《我们》有可能要拍摄她情有独钟的大象时,她更是积极加入。

虽然最后没能拍成大象,但是王其寒说这个过程仍然十分珍贵。因为她对动物保护又有了新的认识,“希望借助影像的力量呼吁动物保护”便成为了她的愿望,说到这里,王其寒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至于说拍摄过程中的困难,“因为动物行踪的不可控性,提高遇见率就成为了最大难题”。

为了提高这种所谓的遇见率,作为场地经理的她,在拍摄之前会去做大量功课。除了做足前期的调研报告、争取当地乡民的支持以外,还曾经为了拍到足够多的雪豹素材,王其寒和摄制团队在海拔4600多米的高原上,一呆就是几个月。在那种极端的自然环境中,没信号、断粮、虫害等情况时有发生。“如果真切的经历过野外拍摄,你会发现,《跟着贝尔去冒险》里的那些吃虫子之类的情况根本就不算什么”。

剪辑:看到动物死去不是不救,而是要尊重自然

和《地球脉动》、《生命》等纪录片不同,自然电影是由动物“出演”的故事电影。也就是说,即使导演、制片和摄影团队都做足了准备,但是影片的主角“野生动物”们可不会乖乖的配合导演演戏。

那么,最后那些有故事情节的连贯影像是如何形成的呢?

答案就是后期“拼接”。通过筛选拍摄素材,按照导演的意图将画面组接起来。在《我们》的影片中,那只被叫做“达娃”的雪豹并不是一只雪豹,它其实是几只长相相似的雪豹画面组接而成。至于说串接画面的“家”、“母爱”等感情线索,其实也是导演有意为之。

在整个影片故事中,有一个“达娃之死”的桥段颇具争议,很多人开始质疑,为什么整个摄制团队没有通过人为手段去挽救这一珍稀物种的生命。

王其寒解释说,“我们拍到的那只雪豹已经是一只快要病死的雪豹了”。其实从更深层次说,人类没有办法干预大自然的规律,自然有其自生自灭的一套独有体系,人类在尊重自然规律的同时施加必要的援助已经是一种保护。

上映:拍自然电影挣钱吗

在摄制团队的共同努力下,横跨青海、四川、新疆等地,耗时18个月拍摄,用了将近一年剪辑成片的《我们》终于在2016年8月上映。在良莠不齐的各类国产电影中,这部《我们》像一股清流注入人们的心田,获得了不俗的票房收入。

从历史上来看,中国内地上映的自然纪录片数量非常有限。自有票房统计以来,仅有6部影片在数据库中可查,其中自然类电影完全没有,更不要说能够获得不俗的票房佳绩。《我们》作为中国第一部自然电影,其商业票房上的成功给了很多纪录片人和电影人带去希望。

“拍的好的自然电影其实是挣钱的”,王其寒说。

分析影片成功背后的原因,王其寒介绍道,这其实可以归结到两点。一点是中国电影观众的成熟,之前的电影观众还处于一个“低龄阶段”,对于影片也没有自己的选择,基本什么都看。现在这批电影观众已经长大了,开始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也开始思考一些东西。其次,就是电影类型的丰富,自然电影这种全新的影片样式给人们带来了一些新鲜的、不一样的东西。

通过影像,我们能够看到一些动物的生存繁衍,也能看到自然世界里的物竞天择,更能看到“海豚湾”里一片血红的海域上漂浮的海豚尸体。但是“作为一个学历史和研究历史的人,拍自然电影其实就是在用镜头记录当代自然动物的历史,给现在和未来的观众保存下美好记忆”,王其寒说。

对话王其寒:

Q:您能给思想湃的观众推荐两本自然野生动物保护的书籍么?

A:珍妮·古道尔的《在人类的阴影下》、《黑猩猩日记》。

Q:为什么选择周迅配音?

A:她本身是演员,对于情感、节奏的把控很有经验,很适合我们纪录片的那种讲述的语气,有亲切感和代入感,而且她的烟嗓也很符合那种悠远的画面感觉。

Q:有的动物摄影师在拍摄涉及动物类纪录片的日子里,是不吃肉的,您所带的团队里的摄影师是这样吗?

A:在拍摄的时候,如果摄影师吃肉,动物会闻到他身上的一些味道,那么动物们不敢靠近,可能就拍不到动物了。当然,在拍摄动物的生命历程的时候,觉得猎杀它们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

Q:片尾有一段丹顶鹤在高原飞翔的画面,那是特效吗?

A:有的,既然是电影,必然会有一些特效,但是,其实在那么美的地方,摄影机拍出来的很多场景是可以直接用的,非常美。

Q:有小朋友看完影片说,“野生动物好辛苦,还是住动物园舒服”。对这个说法,您怎么看?

A:这其实就好像问小朋友说,是在家里舒服还是在幼儿园舒服一样。人一定是在自己家里舒服。比如失去母亲的小象即使被保护区照料,但它们也会产生一些心理问题。

Q:可能按照导演的故事设定拍摄到所有素材吗?

A:这个不太可能,但是如果实在拍不到之前想要的素材,就只能作罢,比如丹顶鹤生养这条线,我们没有拍到相关素材,所以最后大家看到的丹顶鹤只能作为影片首尾的串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