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名字的文物,你还能认出来吗?
名字是我们每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身份标识之一,有着美好的寓意且不会轻易更改,始终与我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文物也是如此,每一件文物的命名都非常严谨,遵循着特征性原则,短短的几个字就要能表现出一件文物最突出最重要的特征,要让人“观其名而知其貌”。
一般来说,文物的名称在确定之后就会固定下来不再更改。但即便是这样,仍然会有“特殊情况”出现。而那些经历了改名的文物也都是赫赫有名呢!
文︱承朗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博物馆丨看展览”(ID:atmuseum),原文首发于2021年12月28日,标题为《这几件文物改了名儿,你还能认出来吗?》,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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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母戊鼎?后母戊鼎!
后母戊鼎,是我国目前为止所出土的最大、最重的青铜礼器,高133厘米、口长110厘米、宽79厘米、重832.84千克,足高46厘米,壁厚6厘米,口沿宽厚,轮廓方直。鼎身纹饰美观庄重,工艺精致。
后母戊鼎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在最初的发掘报告中,发掘者根据器物腹部内壁上的铭文将其称为“司母戊方鼎”,之后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将其铭文释读为“司母戊”,并将其名称改为“司母戊鼎”。
早年学者认为,“司”通“祀”,即是“祭祀”的意思。在这种说法下,人们认为“母戊”是商王文丁之母,表明该鼎是商王祭祀自己母亲所铸造的器皿。还有认同的学者对此补充道,“商称年曰祀又曰司也,司即祠字”。于是,“司母戊鼎”这个称呼就定了下来,并延续了几十年。
司母戊鼎/后母戊鼎腹内壁的铭文图样
1976年妇好墓被发现,其中出土的青铜器中有见“母辛”的铭文。专家学者们在认定妇好墓“司母辛鼎”的同时,提出“司母戊鼎”其实也可以被释读为“后母戊鼎”。
最早提出“后母戊鼎”一说时,有学者指出商代字体较为自由,偏旁部首可以随意地放置或是挪动,文字可正写也可以反写,而“司”或许就是“后”的反写,这是同一个字。
不过具体对于“后”的释义,学者们却有不同的看法。有的学者认为,“后母戊”之“后”,意为“伟大、了不起、受人尊敬”。譬如词语“皇天后土”中的“后”便与“皇”为近义字,是“崇高有威望”的意思。
2011年3月6日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新闻30分》中将该器物称作“后母戊鼎”,从而让大家发现国家博物馆已经在陈设展览中将“司母戊鼎”改称为“后母戊鼎”,至此,仿佛名称之争已经落下帷幕。但这并不意味着“司”和“后”中一定有一个是错的,只是近年来大家认为后者的解读更为准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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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飞燕?铜奔马!
铜奔马现藏于甘肃省博物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旅游局的识别标志和“中国优秀旅游城市”标志的主体形象就是它。这是一件1969年出土于甘肃武威雷台古墓的东汉青铜器,刚被发现不久就送进了甘肃省博物馆。
铜奔马 甘肃省博物馆藏
铜奔马曾用名“马踏飞燕”,同样是出自郭沫若先生。
1971年郭沫若陪同外宾访问兰州,在参观甘肃省博物馆时见到了铜奔马,为文物的艺术魅力所倾倒的同时,感叹道:“它是这批文物中的宝中之宝!天马行空,独来独往,就算是拿到世界上,都是第一流的艺术珍品。”
感叹之余,郭沫若将该文物命名为马踏飞燕。
说是“马踏飞燕”,但其实奔马脚下的飞鸟并不是燕子。据学者考据,飞鸟的尾巴形状是齐展的,而燕尾应该是开叉的剪刀形状。所以再怎么说,名字至少也应该是“马踏飞鸟”才对。
不过铜奔马最初被送进甘肃省博物馆的时候,做登记时就是叫这个名字。只是“马踏飞燕”更为朗朗上口,一时之间让大家误以为这就是它原本的名字。
飞鸟(铜奔马局部)甘肃省博物馆藏
除了马踏飞燕,人们对其还有马超龙雀、天马、飞马、铜鹔鹴马等诸多不同的“非官方昵称”。
最早提出“马超龙雀”称名的学者根据张衡《东京赋》“天马半汉,龙雀蟠蜿”的文献资料,将其命名为“超越风神龙雀之行空天马”,简称“天马龙雀”或“马超龙雀”,意为“行空天马漫步神游星汉银河,风神龙雀蟠蜿蜷曲回首惊视”。
在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中国美术辞典》里,也收录了“马超龙雀”主词条,释文称“后经考证,所谓飞燕并非燕子,乃古代传说中的‘龙雀’,马亦非凡马,而是神马,即‘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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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辛追?妾避?
辛追原为出土于马王堆汉墓一号墓的一具女性不腐湿尸,因出土一枚刻有“妾辛追”字样的印章而得名。
1978年的发掘报告《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中对该印章的介绍为:“方形,边长2.7厘米,阴文篆书‘妾辛□’三字,字长体横排,可能是死者的名章。”
而1982年的报告《马王堆汉墓》中又有了更为具体的描述:“刻有‘妾辛[追]’三字(后一字似为‘追’)”。
印章摹本
图片来源:周世荣《长沙出土西汉印章及其有关问题研究》
近年来,一些学者通过对古文字的字形写法、印章的制作工序与用途等方面的深入研究,再次对该枚印章做了分析,进而提出“应该是‘妾避’而非‘妾辛追’”的解读。
结合印面照片与目前出土的秦汉文字资料,学者们提出,“辛追”其实是“避”字的一种变体写法。换言之,下图中印章上被圈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单独完整的“避”字,而非“辛追”。
但如果是“妾避”的话,单一个“避”字就占了印面面积的2/3,这样是否合理呢?学者们也注意到了布局上的差异。
他们认为,实际上秦汉印中为了追求美观,其实这种一个字就占一半以上面积的双字印的例子是很常出现的。
但对于“妾避”的解读,并不能说服所有的学者,仍有学者觉得是“妾辛追”更妥当,他们认为,虽然“辟”“避”相通,但秦汉印章中大多是用“辟”代替“避”,且“避”字本就罕见,鲜少看到印章中出现“避”。
在此基础上,“妾辛追”说的学者认为,与其强行将并列的偏旁合在一起释读为“避”(而且“避”字在汉印中非常少见),不如将其视作“追”的繁写或讹写。
到目前为止,究竟是“辛追”还是“避”,还没有一个彻底的定论。正是因出于对历史、对文化的负责,学者们才会如此反复推敲。
走进一个展厅,我们遇见的每一件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值得推敲,都能在文物身上找到对应的文化及一点。要知道,每一次文物的定名、改名背后可都是无数细节与历史的考据呀~
参考资料:
魏宜辉 張传官 萧毅《马王堆一号汉墓所谓“ 妾辛追” 印 辨正》
朱棒《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妾辛追”印再辨》
《司母戊鼎是什么时候 为何要改名为后母戊鼎?》
原标题:《改了名儿的文物,你还能认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