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像爱护身体一样，爱护你的“身体权利”

在成都太古里，有一些所谓“拍客”。他们的街拍火到了国外的视频网站，很多成都人也感到自豪，因为那些照片，证明了城市的时尚和活跃度。

有一些人，是为了被拍来这里的。他们打扮一番，甚至花钱请人来拍，再发到自己的社交账号上。但更多的是普通逛街者，他们走到拍客埋伏的区域，会有一种强烈的被冒犯感。

那举起的“长枪短炮”，真的可能给人带了伤害。你无法知道，那些图片最终去了何方，或许有一天，你在某个视频平台上看到，发现自己“红了”。或者，图片只是一个“素材”，被人移花接木，剪辑到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中。已经有过不少这样的案例。

在社交媒体时代，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一种“失身”的状况——当然是象征或符号意义上的，比如照片或者视频。多数人都有自拍的习惯，记录生活的点滴，但如果不小心防卫，发出去的照片就可能会被滥用。

有位叫“芷珞”的女孩，在社交媒体上发了自己穿汉服的照片，很快就不知被谁搬到了视频网站上，还打上不堪入目的标题传播，引来很多“道德审判式”的网友留言。流量越大，攻击就越多，给“芷珞”带来的伤害也越深。

“芷珞”被造谣的图片。

她开始了艰辛的维权路。向平台投诉，得到了受理，相关账号被屏蔽，但很快又有新的账号盗用，她只好再次维权——自己承受那么多攻击，付出很多时间成本，最终换来的也只是屏蔽侵权账号而已。

有过这种遭遇的人不少。被用作“道德攻击”引发人肉的，伤害最大；还有一些人，是发的“买家秀”照片，出现在电商平台上。这都是比较严重的侵权，如果投诉，并不难得到回应。

但平台似乎不把“保护用户身体权利”看成是自己的义务，只有在接到举报的时候才处理，这相当于变相的鼓励。

更多人是在半推半就，或者是无意识中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身体权利”。社交媒体鼓励人自拍，并助长了一种“自恋文化”。几乎在所有的视频网站上，都能看到人们在“展示自我”，有才艺表演，也有日常生活，我们几乎时刻都在生产着自己的“图像”。但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种“生产”本身，可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在这方面，邻国的日本人要“紧张”得多。地铁这样的公共场所，都禁止拍照。2019年秋天，在东京街头，我看到几名清洁工从飘落的黄叶下走过，举起手机拍他们的背影，其中一人正好转身看到，他大声制止我，让我认识到未经允许拍照是不文明的行为。日本人使用的手机，一般无法消除拍照的声音，这也让想偷拍的人失去很多机会。

当然，文化不同，对待拍照的态度难免有区别。但这种观念上的差异，更值得我们反思：我们如何看待“身体的权利”？一个人把镜头对准别人，是否算是冒犯？在视频网站发布别人的照片和视频，又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联合国人口基金近日发起一场捍卫“身体权利”的运动，主张在网络暴力日益严重的情况下，个人的照片和图像在网上应该受到像音乐、电影版权那样的严格保护。这个运动非常及时，它提醒我们：我们拥有自己的身体，也拥有自己身体转化的图像，这是我们的“财产”，供我们自己拥有和支配，其他人没有滥用的权利。

我们需要张大眼睛，像保护身体一样保护自己的图像。如果被不法不当使用，除了要求“删除”和“封禁”外，还应该索赔。或许只有大量的维权行动，才能构建出社交媒体时代的“身体的边界”，让更多人拥有“数字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