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意识流的启蒙之作

2021-11-25 12:19
北京

维吉尼亚·伍尔夫的小说《雅各的房间》诞生于1922年,在当时,可以说是实验性的先锋代表。

意识流是西方现代派文学在1920年代发展起来的一种样式。它打破了传统写实主义,突破理性、逻辑、结构,只为表现人的内心意识。正如它的开创者威廉·詹姆斯所说,意识是流动的。1919年,伍尔夫就主张与传统小说不同的“现代小说”,她认为作家不应偏实质而忽视精神,强调写人物、写性格才彰显真实。在她看来,真实是飘忽的记忆和意识,是客观世界的主观感受。所以意识流才相较于其他小说,十分难懂。你需要把自己带入主角的场景,跟着他的思绪流动。

在《雅各的房间》里,读者不会看到传统意义上的故事情节,或标志事件发展的时间顺序。整部小说更像是不同人物的生活片段连缀而成的印象式拼贴,人物的观念随着空间地点的转移而改变,用人物的心理时间取代了物理时间,在有序合理的时空中展现出人物内心杂乱的意识流动。

“雅各的房间”是一个典型的意识空间,伍尔夫像变魔术一样,把雅各的房间当成一个吸引观众视线的道具。当读者专注于此时,看到的只是:一张圆桌,两把矮椅,壁炉上的广口瓶,几支黄色的鸢尾花,几张照片和名片、烟斗、稿纸等毫无特色、平淡琐碎的东西,却利用紧闭的房门和母亲的信构造了雅各的生活。

可以说雅各的房间是一个巧妙的设置,它既空无一物,又无所不包。这种手法尽管不同于传统小说的直接描绘,精雕细琢,但所传达的信息和内涵却丰富得多。

【内容简介】书中的主要情节讲述了一位年轻人短暂的一生。海边的童年、剑桥求学、独立成长、与不同女性的情感、到法国及希腊游学、及最后丧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此书通常被认为是伍尔夫在文学创新方面第一次较大规模的探索和实验,是她创作过程中的一个转折点,是她尝试用意识流手法创作的一个开端。这本小说时间背景设置在英格兰,始于雅各的童年。

《雅各的房间》本为纪念作家最爱的哥哥索比而写,他于1906 年死于伤寒,当然也有证据表明作家也融合了另一个剑桥青年鲁珀特·布卢克(Rupert Brooke)的生活经历来塑造雅各这个人物。

【作者简介】

艾德琳·弗吉尼亚·伍尔芙(Adeline Virginia Woolf,1882年1月25日-1941年3月28日),英国女作家、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

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Bloomsbury Group)的成员之一。最知名的小说包括《达洛维夫人》(Mrs. Dalloway)、《到灯塔去》(To the Lighthouse)等。

【精彩段落】

“如此看来,”贝蒂·佛兰德斯写道,将鞋跟踩进沙子深处,“无计可施,只能离开了。”

淡蓝色的墨水从金色的笔尖缓缓涌出,洇透了那个句号;她的笔正困在那处,无法动弹。她眼神凝滞着,泪水逐渐充盈了眼眶,整个海湾都在颤抖;灯塔在摇晃,她仿佛看见康奈尔先生的小船的桅杆像在阳光下曝晒的蜡烛一般弯了腰。她赶紧眨了眨眼睛。意外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她再一次眨了眨眼。桅杆依然笔直;海浪平静,灯塔直立,但墨渍已蔓延开来。

“……只能离开了。”她念道。

…………

夜晚十点,当一盏大油灯被放在桌子中央时,皮尔斯太太家客厅的空旷便显露无遗。刺眼的灯光落在花园里;径直划过草坪;照亮了一个孩子用的木桶和一株紫菀,一直射到篱笆上。佛兰德斯太太把她的针线活留在桌子上。桌上放着她那大卷的白棉线、金属框眼镜、针线盒;她缠绕着明信片的棕色毛线。

还有一些香蒲和几本《海滨》杂志;以及被孩子们的靴子踩得沾满沙子的油毡。一只长腿蚊子在角落里飞来飞去,撞上了灯泡。风夹杂着雨水径直刷过窗户,水滴穿过灯光时闪烁着银光。一片孤独的叶子急促而持续地拍打着窗户的玻璃。海上刮起了飓风。

阿彻难以入眠。

佛兰德斯太太弯下腰。“想想那些小精灵,”贝蒂·佛兰德斯安慰道,“想想那些待在鸟巢中可爱的小鸟们。现在闭上你的眼睛,看那叼着小虫的鸟妈妈,现在转过身,闭上眼睛,”她喃喃说道,“闭上眼睛。”

这间出租屋仿佛充满了水声,汩汩流淌、唰唰作响;蓄水池的水正在溢出;水不断冒泡,发出噗噗声响,沿着管道一直流,从窗户上淌了下来。

“怎么水都涌进来了?”阿彻嘀咕着。

“只不过是洗澡水在流而已。”佛兰德斯太太说道。

门外“啪”的一声。

“那艘船不会沉吧?”阿彻说着,睁开了眼睛。

“当然不会了,”佛兰德斯太太否认道。“船长早就睡觉去了。闭上你的眼睛,然后想想那些在花丛中熟睡的小精灵。”

…………

太阳又露了出来,耀眼灿烂。

阳光像只眼睛照在马镫上,接着蓦然而又温柔地落在床上、闹钟上和敞开着的蝴蝶盒子上。黄斑蝴蝶飞过荒原;它们曲折穿过紫色三叶草丛。豹纹蝶沿着灌木树篱招摇而过。

蓝蝴蝶停憩在烈日暴晒下的小块骨头残骸上,胥蝶和孔雀蛱蝶饱餐着从老鹰嘴里掉下来的血淋淋的内脏。离家几里之外,他在废墟下方起绒草丛中的凹坑里发现了银纹多角蛱蝶。他看到一只白纹蝶绕着橡树盘旋而飞,越飞越高,而他从来抓不住它。

一位独居在高地上的老村妇告诉他,一只紫色的蝴蝶每年夏季都会飞到她的花园里来。她还说,清晨狐崽们会到她的植荆豆丛里玩耍。如果在拂晓时分向外看,你总会看到两只獾。有时它们会像男孩打架一样把对方撞翻,她说。

…………

在牛津大街的穆迪图书馆的拐角上,红的蓝的珠子都串在了线上。公共汽车堵成一团。正在进城的施波尔丁先生注视着前往牧羊人丛林的查尔斯·巴奇恩先生。公共汽车间的近距离给了靠边坐的乘客一个互相注视的机会。然而基本没人去利用这种机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思索的事情。每个人都把过去锁在心里,仿佛那是熟烂于心的书中的书页;他的朋友只能说出书名,詹姆斯·施波尔丁,或者查尔斯·巴奇恩,那些往反方向去的乘客则一点都读不出来——除了“一个留有红色胡须的男人”,“一个身穿灰色衣服抽着烟的人。”十月的阳光照耀着这些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的男男女女;小约翰·斯特金抓住机会,拿着他神秘的大包,纵身跳下车梯,在车水马龙之间左躲右闪上了人行道,吹着小曲,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永远杳无踪迹了。

公共汽车一路颠簸,人人都因为离自己的目的地更近了一点而松了口气,尽管有些人用对以后的享乐的指望来骗自己忘掉眼前的麻烦——在一家市区酒店烟雾腾腾的角落里吃牛排和腰子布丁、喝酒或玩一局多米诺骨牌。

没错,当警察举臂拦住车、太阳鞭挞着你的后背时,在霍尔本一辆公共汽车的顶层里,人们的生活还算过得去,而如果有一种人分泌出来容纳自己的壳一样东西,我们便能在这里发现它,在大街汇集的泰晤士河两岸,圣保罗大教堂宛如蜗牛壳顶部的涡螺,处于汇聚的终点。雅各下了车,拖着步子走上台阶,瞄了眼手表,最后下定决心走进去……难道这还需要努力吗?是的。多变的情绪让我们身心疲惫。

原标题:《她是你意识流的启蒙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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