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希尔往事——苏丹政变背后的文明冲突与石油之殇

2021-10-25 09:11
北京

一直想写写苏丹前总统奥马尔·哈桑·艾哈迈德·巴希尔。但一直没有动笔,原因很复杂,主要还是怕写不好。

但最近几个月苏丹发生的两件事,还是让我下定决心去写写这位曾长期坚定同中国保持良好政治经济关系、并大力支持中国企业在苏丹进行石油投资与开发的苏丹前总统。一是8月11日,据美国有线新闻网CNN报道,巴希尔将被苏丹政府引渡至海牙国际法院(ICC)接受审判;二是9月21日,在经历2019年4月政变仅仅两年零五个月后,苏丹再次爆发未遂政变,一小撮军人率先起事,但随后被镇压。再加上我本人曾在苏丹6区石油项目工作过两年,时任总统便是大名鼎鼎的巴希尔。所有这些使得我下决心写写这位“非洲雄狮”。

 

一、靠发动政变上台,先拉拢后又抛弃宗教激进主义

1944年1月1日,一年的起始之日,巴希尔出生在苏丹首都喀土穆郊区的一个叫做Hosh Bannaga的村庄。他出生的家庭系非洲—阿拉伯混合血统。他的父亲Hassan是个奶农,小人物。巴希尔家族属于阿拉伯贝都因(身材瘦长的贝都因人属于阿拉伯世界的高贵血统)部落下的分支——努比亚部落,长期生活在苏丹北部,此地曾经是埃及的一部分。

巴希尔小时候,被昵称为“奥梅拉—小奥马尔”,他喜欢足球。“永远在防守。” 一个表弟这样形容他。“这就是他参军的原因。”现在看来,这是个双关语。巴希尔在家乡完成了小学教育,后来随家人搬到喀土穆,并在喀土穆完成中学学业。巴希尔后来与他的表妹法蒂玛·哈立德成婚,法蒂玛成为巴希尔第一位妻子。巴希尔膝下无子女,他50岁的时候娶了自己的第二个妻子——易卜拉欣·沙姆斯·阿丁,一个苏丹北部的战斗英雄,她的前任丈夫在内战中战死。

1960年,巴希尔在苏丹参军,并前往位于开罗的埃及军事学院学习,随后又前往喀土穆苏丹军事学院学习。1966年,巴希尔毕业后荣升伞兵军官,此后他又加入埃及军队,并在在1973年对以色列的“赎罪日战争”期间在埃及军队服役,参加对以作战。重返苏丹后,他成为了一名装甲伞兵旅指挥官。1987年,巴希尔被短暂任命为苏丹空军司令,随后又被任命为陆军王牌部队——第8步兵旅的长官。

1989年6 月30,巴希尔率领一群军官,推翻了联合政府。彼时,尚没有坐稳位置的总理萨迪克·马赫迪正在苏丹南方同反叛分子谈判。这样,巴希尔以一场“不流血的军事政变”宣告了他的时代到来。

在巴希尔的领导下,政府暂停政党和各类民主活动,并在全国范围内引入伊斯兰法。随后,他成为全国革命指挥委员会主席,并先后担任国家元首、总理、武装部队总司令和国防部长等职务(兼职)。为稳住政权,教化民众,巴希尔与苏丹伊斯兰民族阵线领导人、激进的伊斯兰逊尼派掌教、苏丹伊斯兰复兴运动领导人——哈桑·图拉比结盟,此举与当年沙特阿拉伯立国君主——伊本·沙特和本地激进教派领导人瓦哈比联盟有着异曲同工的味道。

哈桑·图拉比有着“非洲霍梅尼”“苏丹的阿亚图拉”之称,与巴希尔一拍即合,带领苏丹走上了宗教激进主义的道路。上世纪90年代初,苏丹一度成为本·拉登的藏身之地。为此,苏丹被美国盯上,打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黑名单。

1996年,巴希尔成功当选为苏丹总统,并为哈桑·图拉比在国会中谋得一职位,担任国会发言人,此后图拉比逐步掌控国会。1998 年,巴希尔和总统委员会实施新宪法,允许有限的反对派政治团体在苏丹存在。而这与图拉比的理念发生了冲突。1999年12月,巴希尔出动军队和坦克包围议会,驱逐了哈桑·图拉比,再次赢得不流血的“宫廷政变”。

巴希尔的手腕和“有限开明”政策,使得他带领苏丹走上了发展快车道。由此,巴希尔也赢得了“非洲雄狮”美誉。

 

(巴希尔在苏丹石油外输出口的庆典仪式上)

二、巴希尔给了中石油一次机会,中石油还给巴希尔一个惊喜

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美国雪佛龙公司(Chevron)就已经在苏丹发现了亿吨级探明可采储量的油田,主要在苏丹南部(现在的南苏丹)。后因苏丹内战和反政府武装的袭击导致公司三名外籍员工死亡,加之美国和苏丹关系恶化以及公司在中亚哈萨克斯坦等地区找到更好合作机会等原因,雪佛龙公司选择退出了苏丹。此后,美国因“支恐”等罪名,对苏丹实施制裁。

1995年9月,巴希尔首次访华,提出希望中苏双方加强石油合作,希望中国公司到苏丹投资开发。两国元首会谈期间,我当时最高领导人指着参加会见的中石油主要负责人,对巴希尔说,“你找他”。

同年,中石油进入苏丹开展石油合作,首个投资开发的是苏丹6区这一中小型项目。6区项目为两年后中石油以国际通行的竞标方式获得苏丹1/2/4区特大型油田开发项目奠定了一定条件。1997年6月,1/2/4区项目合同正式签订合同,由中石油会同加拿大、马来西亚的公司成立联合作业体——大尼罗石油作业公司(GNPOC,Great Nile Petroleum Operating Co.),共同作业,中石油担任作业者。不到两年,至1999年5月,中石油就在苏丹建成了1500万吨/年的大油田及配套1000多公里外输管道实施,以及炼油、化工设施和成品油销售网络,帮助苏丹快速建立起全产业链的现代石油石化工业体系,迅速创造了国际石油合作史上的奇迹。中石油一战成名。

2003年,中石油通过风险勘探和自身能力在苏丹南部成功发现另一亿吨级可采储量油田,并于2006年成功建成了又一个1500万吨/年的大油田——苏丹3/7区项目,以及配套外输管道。苏丹石油开发迎来了黄金期。高峰时期,苏丹的年石油产量曾经接近3000万吨,成为非洲地区仅次于尼日利亚、利比亚、安哥拉之后的重要产油国和出口大国。加上本世纪第一个十年是国际油价持续高企的“高光时刻”,苏丹借助节节攀升的石油收入,一举甩掉了世界最贫穷国家的帽子。但是,由于70%以上的储量和产量均在南部地区,这就埋下了2011年南北苏丹分离后,两国因争夺资源而大打出手的祸根。

巴希尔总统本人对中石油在苏丹的投资与开发表现出极大的支持,据不完全统计,从1995年至2010年的15年间,巴希尔亲自出席中石油的石油项目开工、投产仪式及中苏石油交往重大场合的次数不下20次,年均一次以上,这在任何国家、任何石油公司的历史上均是不多见的。

比如:1998年5 月26日,苏丹政府在喀土穆输油管道施工现场隆重举行炼油厂和1/2/4油区(黑格里格,Heglig)至苏丹港长输管道项目开工建设奠基仪式。巴希尔及政府内阁重要成员、中国驻苏丹大使以及中石油代表出席。另有700多位苏丹政府官员和3万多名当地群众参加了奠基仪式。

再如:1999年5月31日,1/2/4 区油田生产的原油进入中心处理站,千万吨级油田投产。巴希尔总统,苏丹能源矿产部部长等政府要员及中石油等伙伴公司(Partner)的代表参加了在油田现场举行的投产庆典。巴希尔发表讲话热情赞颂中苏友谊,对中石油为苏丹石油工业做出的贡献给予高度评价:“是中国人民帮助我们开发了石油,在项目建设中CNPC(中石油)贡献最大,感谢CNPC,感谢中国政府,感谢中国人民!”

又如:2005年7月24日,巴希尔总统及其第一副总统约翰·加朗(代表南方,加朗后因飞机失事死亡,引发喀土穆规模空前的骚乱。其死后,第一副总统由基尔接替,基尔也成为后来南苏丹独立后首任总统,直至现在)及30多名政府部长前往3/7区油田现场,参加油田发电厂投产和新建机场建成庆典,巴希尔为仪式剪彩。

可以说,巴希尔给了中石油一次机会,而中石油还给巴希尔和苏丹人民一个惊喜。于中石油而言,更重要的是,苏丹石油项目奠定了公司跨国经营的信心和基础。让我们觉得,我们还行,我们还能够在有欧美石油公司参加的联合体里当头,而且能够当作业者,能够领导西方人干活,这对刚刚迈出国门参与国际化经营的中石油而言,其示范效应无疑是巨大的。

此后,中石油一路奔跑,相继在中亚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南美委内瑞拉和厄瓜多尔、以及后来的中东伊拉克等重点地区重点项目上均运作得十分成功。到现在已成为中国企业“走出去”名副其实的领头羊、主力军。这是后话。

 

(南苏丹总统基尔和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

三、南北分裂——巴希尔无能为力,是文明冲突和大国霸权的任性所致

1995年石油大开发之前,苏丹长期处于“南北战争”状态,大打三六九、小打天天有。其背后是苏丹南北方在民族、宗教、文化、政治等方面存在的差异与矛盾,南部地区是“黑非洲”,属于典型的基督文明;而以首都喀土穆为中心的苏丹北部,则属于阿拉伯世界,属于伊斯兰逊尼派。南苏丹独立之前,苏爆发了两次大规模的南北内战。第一次内战始于1955年,止于1972年。20世纪80年代初,苏丹时任总统加法尔·穆罕默德·尼迈里在全国实行伊斯兰法,引起南方人的强烈抗议。1983年5月,以加朗为首的一些南方官兵发动兵变,成立苏丹人民解放军(“苏人解”),苏人解在北部设立“北方局”,开始武装推翻政府的活动,第二次内战爆发。

部族、文化,乃至文明的冲突,是南北苏丹最终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对此,巴希尔在其执政早期虽表现出其铁腕和铁血统一的一面,但后来在面临国内外的巨大压力下,则显示出其偏软弱的一面。

石油的发现及石油收入加速了苏丹南部势力的离心离德。由于石油收入绝大部分用在北部地区,且有了经济力量做支撑,苏丹政府打击南部反对派武装更加得心应手了。原本属于南部自治区的资源,现在却被苏丹政府用来打击南部地区。南部苏丹独立的意愿更强了。最终在美国的主导下,通过国际社会的推动,北南双方于2005年签署了《全面和平协定》,计划于2011年就南苏丹独立进行公投。巴希尔虽心有不甘,但实际上从法理和心理上已经承认了南苏丹的独立。

2010年前后,巴希尔的头顶上悬着三把“剑”:一是2009年3月,联合国海牙国际刑事法院以涉嫌在苏丹达尔富尔地区犯有“反人类罪”和“战争罪”为由,对巴希尔发出逮捕令,这是国际刑事法院首次对一个国家的现任元首发布逮捕令。二是“达尔富尔”问题,巴希尔被控在达尔富尔问题上犯了“种族灭绝罪”“反人类罪”。三是美国持续制裁苏丹,使得整个苏丹遭受诸多掣肘。

面对巨大的多重压力,纵拥有军人底蕴和“非洲雄狮”之称,巴希尔也顶不住了。2011年2月7日,苏丹南部公投有了最终结果,98.83%的选民支持南部地区从苏丹分离。随后,巴希尔宣布承认和接受苏丹南部公投的最终结果。

在导致南苏丹分离的问题上,美国的干预起到了关键作用。2011年,美国助理国务卿普林斯顿·莱曼(Princeton Lyman)是苏丹南苏丹问题特使,他和前两任理查德.威廉姆斯及纳次奥斯,均属于强硬派,以“支恐”“达尔富尔大屠杀”等理由,不断给巴希尔上套,强力推动南苏丹独立。莱曼甚至放出了“我就要南苏丹独立、哪怕独立后洪水滔天”的狠话。正是他在前台“冲锋陷阵”,一手策划和推动了南苏丹严格按照《全面和平协议》顺利实现了公投和独立。整个过程中,苏丹政府和巴希尔本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联合国安理会讨论达尔富尔问题)

四、达尔富尔问题,可能是巴希尔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据不完全统计,约有80多个部族生活在苏丹西部的达尔富尔地区。一直以来,该地区的冲突往往被描述成阿拉伯人与非洲黑人之间的种族仇恨,但危机的真正根源是“牧民(阿拉伯人)和农民(非洲黑人)之间争夺因气候变化而日益稀缺的水资源的战争”。

达尔富尔地区曾经雨水丰沛,土地肥沃,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居住在北部,而信奉基督教的土著黑人居住在南部,双方一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然而,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达尔富尔的荒漠化现象不断加剧,惯于逐水而居的阿拉伯牧民被迫南迁,并因争夺水草资源与当地黑人部落发生冲突。显然,巴希尔政府领导的阿拉伯武装力量和当地一些下三滥的阿拉伯民兵组织(如简加韦得(Janjaweed)武装,“简加韦得”这个称谓是由三个阿拉伯语单词缩略而成,意为:“骑着马、手持GM3机关炮的妖魔”)在打击黑人部落上犯下了“大错”。2003年战争期间,在达尔富尔至少有超过20万人死亡(又一说法是10万人),约有200万人背井离乡。由此,达尔富尔一度成为世界上人道主义危机最严重的地区。达尔富尔冲突的现实残酷性在于,它预示着更多“由资源稀缺导致的政治混乱”。有专家如此评价道。

2004年8月,联合国秘书长宣布设立一个调查委员会,以确定达尔富尔地区是否曾发生种族灭绝行为。委员会在其最后报告中断定,虽然苏丹政府没有奉行种族灭绝政策,但其部队及其同盟的民兵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发动攻击,包括杀害平民、施加酷刑、强迫失踪、毁坏村庄、强奸和实施其他形式的性暴力、抢掠和强迫流离失所。”委员会敦促安全理事会“不仅必须对犯罪者采取行动,而且必须为受害者采取行动”。

2004年7月30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第1556号决议,对在达尔富尔境内活动的所有非政府实体和个人实施军火禁运。2005年通过的第1591号决议扩大了军火禁运的范围并规定了进一步措施,包括对4人实行旅行禁令并冻结资产。

2006年5月5日,苏丹政府与达尔富尔地区反政府组织签署了《达尔富尔和平协议》,但地区暴力仍有发生。

虽然,联合国到目前并未将达尔富尔地区发生的冲突认定为“种族屠杀”,但美国和一些西方国家一口咬定这是“大规模种族灭绝”,并一直要求对巴希尔本人采取惩罚措施。虽然,在是否对巴希尔进行定罪的问题上,中俄等国家有不同看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巴希尔在达尔富尔问题上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五、从“非洲雄狮”到“阶下囚”,再到非洲版“米诺舍维奇”,巴希尔往事并不如烟

自ICC发出对巴希尔的通缉令后,他在全球范围内的行动明显受限,西方国家及与西方友好的国家肯定是不敢去的,连与西方相对友好的中东阿拉伯兄弟国家,比如沙特和阿联酋,巴希尔后来也不敢轻易前往了。

2011年7月9日零时,南苏丹正式宣告独立。自那以后,巴希尔及苏丹的命运急转直下,先是2012年南北苏丹围绕边界问题及石油资源问题在1/2/4油区附近大打出手,导致各有数千人死亡,1/2/4油区这一全国最大生产能力油田的地面中心处理设施基本被摧毁,幸好此前中石油工程师和苏丹当地员工冒着生命危险提前把油井关闭,才没导致更大规模的损失和伤害。再是,后续几年,由于谁也不能轻易胜出,双方只得坐下来围绕石油收入分配、边界划分等问题进行“拉锯战”式的谈判,谈判地点既不在喀土穆、也不在朱巴,而是在第三国的亚的斯亚贝巴(埃塞俄比亚首都),好不容易谈妥,签订协议。期间,非盟等地区组织不断出面调停,发挥了有效的桥梁作用。

但2014年下半年以后,国际油价断崖下跌,两国的石油收入均骤降60%以上,经济持续处于崩溃边缘。政治及军事上,南苏丹陷入部族内战内乱之中,基尔总统来自最大的部族丁卡族,反对派领导人、副总统马沙尔来自第二大部族努尔族,两方闹得不可开交,所代表的的部族军队一直打打杀杀到现在;而反对派内部更是派系林立,矛盾和冲突持续不断。苏丹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虽然在政党政治上相对团结,但石油收入的锐减,经济的捉襟见肘,加上老百姓此起彼伏的闹事与游行,使得巴希尔执政的回旋余地大大压缩。

最终,由于此前面包涨价引发的民众全面抗议,加上美欧列强警告巴希尔政府不得对上街民众采取“暴力镇压”,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2019年4月11日到来时,就传来了巴希尔被政变赶下台的消息。

再就是今年8月,传来了苏丹现政府要将巴希尔引渡至ICC接受审判的消息。巴希尔成了非洲版“米诺舍维奇”。米诺舍维奇我们并不陌生,作为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南联盟,1999年5月,我住南联盟使馆遭美国导弹袭击)总统、塞尔维亚社会党创党人和领导人,米洛舍维奇因所谓“种族屠杀罪”于 2002年被引渡到荷兰海牙前南问题国际法庭受审。2006年3月,米诺舍维奇在海牙监狱中去世,一位抗击西方的硬汉由此倒下。

巴希尔若被引渡至ICC,其命运和下场只会比米诺舍维奇更惨。

 

巴希尔最后一次来中国是2018年9月,时值我国举办中非合作论坛,巴希尔前来捧场。记得当时东家公司董事长一行数人还专门前往巴希尔总统下榻的宾馆,拜会这位为中苏石油合作做出重要战略决策和领导作用的总统。没想到,仅仅半年后,即2019年4月11日,他就被他的“左膀右臂”之一——时任国防部长奥夫所废,沦为阶下囚。

从1989年6月发动政变上台,到2019年4月被政变下台,差不多整整三十年时间。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许,巴希尔的故事毫不稀奇,只是非洲大陆那片“部族冲突+老百姓因贫困造反+域外大国干涉+内部军人集团反水”的土地上,又一个悲剧性的故事而已。人在江湖上混,总是要还的,总统也不例外。

巴希尔的遭遇,让我想起了伊朗前国王巴列维(沙阿)。1979年1月中旬,在什叶派大阿亚图拉霍梅尼领导下,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巴列维国王仓皇出逃美国。美国冒着其伊朗大使馆人质被绑架、甚至可能被杀害的风险,接受巴列维的专机入境并设法继续让巴列维在美国治病一段时期,后安排巴列维转至埃及。这一点上,美国对待巴列维这样一位长期支持、跟随美国的“老朋友”还是够意思的。

苏丹从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变成非洲国家经济发展的楷模,再沦落到国家分裂、债台高筑、经济发展停滞、前总统被捕的悲催状态,可以说“成也石油,败也石油”。“但其核心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推动的普世价值观和社会发展模式与中国所倡导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一次对决。”某知名能源专家如此评论道。

曾经,以构建现代化的石油工业为支撑的苏丹经济发展模式取得了空前辉煌;曾经,苏丹的成功使得广大非洲国家重新考虑美国所推动以自由和民主为代表“马里模式”(马里最近两年连续发生两次政变)是否适合自身的发展。但现在,文明的冲突和大国干预使得苏丹模式遭遇困境,这倒逼我们进行深入思考,若是再碰到另一个“苏丹”和另一位强力支持我们的“巴希尔总统”,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的更好?

(作者:油涌如泉,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清泉能源SpringEnergy”,副标题系编者所加,文中部分资料来自维基百科,以及援引了相关阿拉伯问题专家、能源专家的分析。本文观点仅代表清泉本人,若因争议产生不良后果,均由清泉个人承担。引用、转载请标明作者信息及文章出处。))

    特别声明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s://renzheng.thepaper.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