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和莫蒂》第五季：科学狂人的家庭喜剧，豆瓣高达9.8
动画片《瑞克和莫蒂》（Rick and Morty）一直具有特殊的疗愈效果。在天才科学家瑞克的虚诞大冒险中，一个又一个社会建立复瓦解，人性的跷跷板在极好和极坏之间一秒转换，血肉横飞。
第一季到第五季，瑞克的宇宙之旅，伴侣从孙子莫蒂扩展为全家皆可参与。经过时间洗礼，他的反社会人格、变态控制欲、躁狂、无情、虚无都向人类的均值回归。事实证明，把瑞克塞进20多分钟的家庭喜剧，狂人也会改变。
《瑞克和莫蒂》第五季海报
你厌世吗？坐下来一起看电视。第一季的口号道出这部动画诞生的背景：人类前所未有地强大，悲观程度亦达峰值。它把这种时代精神推到极致。《瑞克和莫蒂》中的所有东西都会迅速变坏。变坏犹不足，实则是异化。
万物皆可异化，除了常见的机器人异化、克隆/仿生人异化，社会/意识形态、革命以及任何充满纯真想象力的产物，包括人心，都会恰好滑向最坏的方向。看过前四季的观众，在霓虹斑斓的画风中无数次目睹过末日狂欢。
事情会变坏，关键是怎么变。
S05E03里的环保女超人，演绎了环保激进分子的异化过程。由于她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和莫蒂谈情，所以过程较粗陋。
S05E01里狗狗王国的嬗变，讲了一则《瑞克和莫蒂》最擅长的历史寓言。莫蒂打开传送门，进入田园之所为杰西卡取酒。初代狗先生好心跨过传送门帮莫蒂运酒。几秒钟后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已是沧海桑田，房屋失修，妻子去世，心碎的儿子扑向他。此时在莫蒂的家中，瑞克正邀请海王来做客。
传送门后的社会演替和海王来访交叉剪辑。一边是风骚的海王和瑞克相爱相杀，一边狗的世界从田园牧歌变为森严王国。一无所知的莫蒂被该王国奉为敌神，连杰西卡也被卷入其中。
第五季截图
一直是这样，不管如何脑洞大开，《瑞克和莫蒂》的剧情总是以现实为依据。只不过高度浓缩，几分钟讲完一场革命，几分钟在时间轴上飞纵，所以惊心动魄。
这是编剧们的拿手好戏，前几季中早就尽情表演过。当他们状态特别好的时候，会有神来之笔。莫蒂和暗恋对象杰西卡的关系一直似有若无，杰西卡作为14岁男孩莫蒂的罗曼蒂克幻想对象，始终只是工具人，除了这一集。
最后几分钟，按照冒险动画的套路，被意外搅乱的生活回归风平浪静，莫蒂和杰西卡本可接着谈情说爱。孰料，穿越过传送门的杰西卡祭出《瑞克和莫蒂》神经丛中的虚无之心。当一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见识过时间的力量，必定会像杰西卡一样身体虚脱，灵魂飘于空中，决然离开人间最不讲道理的事情之一——恋爱。她不想和莫蒂恋爱了，因为她不小心看见时间的真相。而只有遨游过宇宙见识过万千人的莫蒂，和他那对被中产阶层价值观牢牢钉住的父母，才能对这种虚无感彻底免疫。
第五季比从前的冷酷稍减，但在豆瓣上的评分依然保持前几季的高分9.8，主角黑化的频率降低，成长的戏份更重。对“家庭”含义的逼问，催生了十分精彩的E02——一场眼花缭乱的大逃杀。
第五季截图
这一集根据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定律”划定框架。瑞克为了避免仇敌团灭他全家，在全国各地安放他的克隆家庭当诱饵。克隆人不知道自己是克隆人，以瑞克、莫蒂、杰瑞、莎莫、贝丝的完整心智生活着。追杀开始后，装置提醒瑞克有克隆人家庭被狙杀，触发瑞克带领家人寻找/消灭克隆家庭的机制。
由于每个瑞克都和原版无限相似，他们个个都在车库实验室里制造克隆家庭。观众一直在留意观察，第一个收到警报的瑞克是原版吗？真假难辨的瑞克家庭互相残杀，甚至成立抵抗组织，试图纠正“无爱的上帝”对瑞克家族的残害。
这一集不讲克隆人题材最常见的自我认知问题，转而追问家庭的含义。混战后，所有瑞克家庭被消灭，只剩下五个家庭成员。瑞克问身边幸存的莎莫，你是原来跟我一起的那个莎莫吗？是的概率很低。瑞克其实不在意“本我”是否会被消灭，也不在意身边的家人是克隆人还是原版。
《瑞克和莫蒂》始于瑞克从另一个平行宇宙降临，强行进入女儿贝丝一家的生活。他应该早就在自己的世界失去妻女，孤独让他称霸宇宙，也令他生无可恋。瑞克是个疯子，他把自己和家人拖进大规模的自相残杀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希望一切过去后，世界上还剩下一个莫蒂、一个贝丝、一个莎莫、一个杰瑞和一个瑞克，继续生活在一起。这个血腥过程就像精子的战争，只要有一个活到和卵子相遇就是胜利。
《瑞克和莫蒂》第五季截图
E04就是精子的战争。这一集比较轻松，不烧脑不沉重，编剧“骑着精子驰骋”的想象付诸实践后，开快车搭载了很多无拘束的恶趣味。无嘲讽，不《瑞克和莫蒂》。像宠物一样被驯化的精子，并没有驯顺到底。危难之际，在选举周期内的总统不愿“滥杀无辜”而错失良机。像忍者一样在海军陆战队里鹤立鸡群的队员，反而死得最匪夷所思……密集的嘲讽中穿插了爷孙一段关于人性的对话。
瑞克：我早知道你的荷尔蒙会引发一场世界大战。
莫蒂：我没法改变我的本性。
瑞克：你是什么，寓言里的蝎子吗（《青蛙和蝎子》）？每个人都能改变本性，这是我们这个物种的特性。
你赞同哪一方，瑞克还是莫蒂？性格能够改变吗？《瑞克和莫蒂》的宇宙冒险，仰赖瑞克的自毁不倦和不知餍足的天性。“每个人都能改变本性”是他对自己最不留情的嘲讽。无法改变的本性，如何在一次次冒险中做出不同的反应，是这部剧的源动力。看多几遍，多烧几遍脑，可能会对人的本性有更深的认识。
《瑞克和莫蒂》第五季截图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