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规划｜纽约食物向前①：为何要给食物做规划

2021年2月，纽约市长食物政策办公室发布了一份食物政策规划《NYC食物向前》（Food Forward NYC: A 10-year Food Policy Plan），这是纽约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十年食物政策规划，也是纽约在新冠疫情发生后，对当下的食物体系的反思，更是对未来的更公平、可持续和健康的食物体系的展望。

本系列由“一览众山小-可持续城市与交通”团队翻译，经澎湃新闻校核编辑，以期为“明日之食”提供参考借鉴。本系列共七篇，本文为第一篇，介绍纽约市为何要做这份十年食物政策规划。

不言而喻，在一个真正伟大的城市里，没有人应该忍饥挨饿。但是除了解决饥饿问题，我们还应致力于履行一系列责任，比如：保证所有纽约人都拥有信息、途径和机会，吃到健康的食物并学习营养知识；提高食物工作者的地位并减少食物浪费；支持当地企业和都市农业等。

——纽约市长白思豪

《NYC食物向前》不单是一份政府路线图。它更需要学术和健康研究机构、私营和慈善合作伙伴、社区组织、劳工组织、倡导者和日常居民的参与。所有人共同付出努力，才可推进食物民主。为确保规划的推进，市长食物政策办公室将每两年发布一份报告，概述每个目标的进展情况。

——纽约市长食物政策办公室主任Kate MacKenzie

第一个十年食物政策规划

“NYC食物向前”是纽约市有史以来第一个十年食物政策规划，这个规划通过制定一个雄心勃勃的跨机构政策框架，以确保在2031年前建成一个更为公平、可持续和健康的食物体系。

食物很重要。获得可负担的高品质食物是一项基本人权，对于纽约市而言，其食物体系也是其经济基础。虽然纽约的食物体系提供了大量可以满足各种文化、饮食需求和偏好的食物，但它依然面临着许多挑战。

食物体系所具有的分散性特征，意味着太多人无法获得可负担的健康食物；食物企业和其他组织难以盈利；食物工作者面临具有挑战性的劳动环境；而养活纽约人的食物供应链并不透明且效率低下。

在《NYC食物向前》规划中，每一项策略都需要多个利益方之间的创造性合作，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受到因COVID-19疫情而成立的“种族包容和平等工作组”（the Racial Inclusion and Equity Task Force）所开展工作的深刻影响，种族平等也是这一食物政策规划的核心。建立新的治理机制和加强民主是该规划的一个重要支柱。

为何需要食物政策

纽约市的食物体系每时每刻都影响着纽约人的生活。未来十年，我们对食物体系的选择，对建设一个更加公平、可持续、有韧性的纽约至关重要。食物在城市生活中扮演的重要角色是多方面的：

食物是文化。

食物往往是家人和朋友之间联系的方式，是文化经验和价值观代际传递的方式，也是居民和游客体验纽约活力的方式。食物是构建社区、创造文化、培养环境意识及接纳能力(acceptance)的重要工具。

食物是健康。

获得营养丰富的食物是身体和心理健康的基础。常见的慢性疾病，如高血压和糖尿病，与不健康的饮食和缺乏健康、可负担的食物密切相关。食物不安全的压力也会影响疾病的控制。此外，食物的运输也会影响健康。近一半的纽约食物是从市外运往商店、餐馆和学校。纽约市的绝大多数食物是由卡车运输的，它带来的空气污染，会引发哮喘和其他疾病。

食物与健康的关系。制图：一览众山小，图片来自《NYC食物向前》，仅做中文翻译处理。

食物创造就业。

纽约市的食物经济支持了约50万个工作岗位，从流水线厨师、仓库包装工，到街头小贩和送货员。它还支持了超过4万家企业，其中绝大多数是独立经营的小公司。很长时间以来，食物行业的工作和食物小本生意，是移民获得就业和积累财富的重要途径。食物企业对更广泛的经济也是至关重要的，对居民、劳动者和游客都有吸引力，并能激活商业廊道（commercial corridors）。

纽约市的食物系统在未来十年也面临重大挑战。这些挑战是各项战略和措施的基础，纽约市将通过一个广泛合作的十年食物政策规划确定优先事项。未来面临的挑战包括：

食物不安全。

根据Feeding America的估计，截至2020年初，有近120万纽约人的食物并不安全。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这个数字增至160万，包括学童、老人、家长和就业的成年人。尽管救济食物室（food pantries）和爱心厨房（soup kitchens）很重要，但食物不安全的纽约人也在餐馆和学校吃饭，在酒馆、杂货店和农夫市集购物。

食物不安全的核心是纽约的食物成本很高（每顿家常菜的平均花费比全美国平均水平高30%，2018年）；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经济不安全，包括低工资，以及低收入社区难以获得健康的食物选择。

食物政策必须首先确保所有纽约人的食物安全。每个纽约人必须能可靠地获得足够的、负担得起的、有营养的食物，来维持他们的生活。

种族不平等。

目前，食物体系的结构往往加深了种族差异。与白人社区相比，所有5个行政区的有色人种社区，获取可负担的健康食物的机会更少，受到与饮食有关的疾病影响更大。虽然许多食物企业是由有色人种拥有的，且员工基本上也是有色人种，但低商业利润和低工资往往导致经济流动性有限。此外，许多配送中心和废物处理设施都位于有色人种社区，带来了额外的不成比例的环境和健康负担。

然而，与此同时，纽约食物政策中很多大的创新，从本地农场到合作社模式，都来自有色人种社区。纽约市的食物政策为他们取得成功提供支持，并将食物体系变成健康、财富和可持续性的来源。

经济不安全。

尽管食物行业对纽约市的经济非常重要，但大多数食物企业和工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食物企业的利润率微乎其微(每1美元的利润低至1至2美分)，食物企业面临复杂的管理要求，成本高、耗时长。

大多数从事食物相关行业的工人工资低，福利少，甚至没有福利；与所有行业的平均收入94393美元相比，杂货店工人的平均年收入为30845美元，餐馆或酒吧工人的平均年收入为33703美元，生产型工人的平均年收入为41550美元。送货员的收入通常更低，而且缺乏基本的福利和保护。

纽约食物政策可以帮助确保所有食物工作都是好工作，帮助食物企业提供真正的经济机会。

气候风险。

气候变化造成的海平面上升和极端天气将继续扰乱全球食物系统，并威胁到纽约市重要的食物基础设施，包括Hunts Point食物配送中心和其他滨水配送点。同时，本地和全球食物系统也会造成气候变化、生态系统退化，并影响人类健康。

食物残渣占所有家庭和商业废弃物的20%，也是垃圾填埋场排放的大部分甲烷的来源。此外，种植、运输和冷藏食物造成的污染，对低收入有色人种社区的影响尤为严重。农业部门，包括农场和畜牧业生产，占全美所有碳排放的10%，这还不包括加工、运输、烹调和出售的食物。

如果没有前瞻性的规划，气候变化将严重扰乱城市的食物供应。纽约市的食物政策可以保护我们的基础设施免受气候风险的影响，同时减少我们的食物系统对地球的负面影响。

技术变革。

近期，食物行业新技术的快速发展给城市带来了一些挑战。

例如：按需配送服务使街道拥挤不堪，污染加剧；配送App为企业带来了新成本，并引起了人们对数据权利和工人权利的关注；自动化的发展威胁着就业，特别是零售和制造业的就业。

然而，技术也带来了机遇：扩大了获得食物援助的机会；更好地协调运输和减少浪费；创造更人性化的肉类替代品；并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和提供经济增长的部门。纽约市的食物政策可以加速对技术变革的积极利用，同时减轻快速变化的风险。

“食物向前”的五大目标

为应对当下的挑战，抓住机遇改善食物体系，本规划围绕5个目标和14项策略展开，具体内容如下图。本系列的第三篇至第七篇，将详细介绍5个目标的具体内容。

《NYC食物向前》的5个目标。制图：一览众山小，图片来自《NYC食物向前》，仅做中文翻译处理。

哪些政府部门与食物政策相关

纽约市政府中，各个部门都或多或少与食品政策相关。

纽约市食物政策相关的政府部门示意图。图片来自《NYC食物向前》。

上图展示了在宏观层面，纽约市政府制定和执行食品政策的各类职能。主要分为三个类型：

1）负责制定政策、监督执行和管理系统的部门

·市长办公室食品政策部门：制定市级食品政策、协调多部门合作

·法务部门：为政府官员提供食品政策相关的法律意见

·市长办公室合同部门：采购统筹与监督

·行政管理局：采购执行

·应急管理部门：协调全市应急规划、负责各类大小紧急事件

2）本职工作与食品相关的部门

·儿童服务管理处

·老人局

·矫正局

·教育局

·收容局

·健康与医院机构

·人力资源管理处

3）支持食物供给的部门

·规划局

·健康与心理卫生局

·环保局

·公园管理局

·环卫局

·交通局

·经济发展机构

·市长办公室可持续发展部门

·房屋局

·小型商业服务

参与规划的贡献者

“NYC食物向前”建立在社区、食物政策倡导者和纽约市工作人员数十年的工作、思想和学习的基础上，并直接从纽约人那里了解，他们希望纽约的食物体系如何为自己服务。

我们感谢300多人，他们在2020年秋冬期间的工作坊、介绍会和个人对话中，贡献了他们的时间和政策建议，他们包括食物企业、工人、社区组织、倡导者和慈善人士的代表。这些讨论以及NYC Regional Food Working Group成员的贡献，对于制定规划的重点至关重要。

本政策规划还借鉴了最近两次社区参与的工作，即“Take Care New York”，其中包括数十个关于健康平等的社区工作坊，以及“COVID-19种族包容和平等工作组”对数百个社区组织进行的调查。此外，还广泛查阅了纽约市过去二十年来制定的政策建议和规划以及全球最佳实践案例。数十个机构的工作人员也为制定政策规划中的策略做出了贡献。

最后，本政策规划以纽约市长期战略规划“只有一个纽约”（OneNYC）中阐明的目标和战略为基础，该战略规划旨在促进公平、可持续性、韧性和增长，并且提出这四个主题目标不能单独实现，而是相互依存。

（本文由“一览众山小-可持续城市与交通”团队翻译，澎湃新闻校核编辑。翻译：林若然、郭玥、郝璐、金雨桐、雷链、吕雅婷、孙宇婷、唐慧、杨潇晗、杨莎莎、易斯卿、周瑾，审校：相欣奕、刘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