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影响时代“审美标准”的酒店

2021-03-05 21:25
浙江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空间秘探”(ID:MESPACE007),作者:孟沙沙。

曾经有人问毕加索,“什么是艺术?”毕加索反问说,“什么不是艺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是放之四海皆为准。以酒店行业为例,高维至酒店品牌理念,具象至酒店建筑外观,微观至空间陈列摆设,艺术价值已经逐渐成为酒店在行业表达自我的新话语体系。#艺术之宿#内容特辑第三期,与空间秘探一起,循迹近现代以来酒店艺术话语体系的新旧更替——无关乎技法、流派、艺术史,只需带上爱美与好奇心的天性轻装上阵。

民国时期的“新艺术”冲击

艺术代表:和平饭店

20世纪初期,随着西方新思潮及新艺术美学的涌入,刚刚走过奢华大饭店时期的全球酒店业,迈入了商业酒店时期,古典主义的繁文缛节被摈弃,内敛精巧的Art Deco艺术风格成为新风貌,那一场酒店盛世,又影响了远在东方的中国。彼时中国,出现了一批纯西式的酒店,在建筑风格与服务方式上,极尽趋于西方,酒店内的电梯、电话等现代设备,舞厅、餐厅等也绝不缺席。

1929年开业的和平饭店,当属其中典范。酒店的第一位拥有者Victor Sassoon将所有关于那场新艺术的元素一一加诸这座曾经的“远东第一楼”,镶着核桃木板的电梯、琥珀镶玻璃天花板,铺着马赛克地板、铁艺花纹、价值半座饭店的拉力克玻璃……都在无声诉说十里洋场往事。而若翻出天津利顺德酒店的老照片,一定会惊异于它的门面,与如今的纽约瑞吉、半岛的相似——彼时中国的酒店,有着与西方世界几乎一脉相承的艺术风格。

而艺术往往不是空中楼阁,在落地的过程中,又常常汲取了本土特质。坐落于杭州西子湖畔的新新旅馆便是西学东渐后的融合典范。作为一片复合体建筑群,在北山街中段,雕花门楼的新式别墅、白墙黑瓦的中式宅院、晨钟暮鼓的寺庙,由东至西,一字排开,高低错落,左右参差,留下来一座有容乃大的新新饭店。

国宾馆时期的“园林艺术”

艺术代表:钓鱼台国宾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承担起了外交功能的国宾馆作为最高规格的接待场所,在没有现代酒店概念的背景之下,当时的设计师几乎是按照古代帝王行宫的规格来进行建造的,因而,这些国宾馆所呈现出来的,是带有古典意味中式园林艺术,自带奢华与高级,这一种从建筑自身历史风情到设计者的艺术造诣再到内部艺术品的严丝合缝,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以钓鱼台国宾馆为例,其选址于北京西郊古钓鱼台风景区,本身便是历代帝王的行宫,而在内部,上海的家具、天津的地毯、苏州的丝绸料、景德镇的瓷器,又在园林里造园林,种植栽培了4万株花木,300棵油松,数百株樱桃、白玉兰、牡丹、紫罗兰等,集皇家行宫的大气与江南园林的秀气于一身。

西湖边上的西湖国宾馆同样脱胎于“园林艺术”,著名园林专家、建筑大师戴念慈先生对其园林规划及建筑风格进行了重新设计改建,并经过了数次翻建修整,最终才形成了西湖国宾馆现在的规模与布局。

改革初期的“现代融合美学”

艺术代表:建国饭店

改革开放初期,外资酒店纷纷进入中国,中外合资酒店亦成为“排头兵”,在接收现代酒店业启蒙教育的同时,为本土现代酒店的“融合美学”打下了基础。无论是对景观园林元素的重构,亦或是提升与自然的融合程度,都成了酒店在这个时代实现自我艺术价值的选项。

作为外国建筑师、外国酒店集团、外国大使以及中国政府之间通力合作的产物,建国饭店的建筑设计结合了园林等中国传统建筑的样式以及人们对现代化的现象。考虑到中式审美需求,饭店内设计有两个带泳池的景观园林。1999年重新装修之后,其依旧保持着京城独有的园林式风格,更是北京CBD唯一的花园式酒店。

而作为中国第一家五星酒饭店,白天鹅宾馆的设计则更加中式。酒店由一条仪式感十足的滨水车道引入、近百米高的腰鼓造型主楼如玉质屏风般置于历史悠久的沙面与珠江间、玻璃天顶守护的中庭承载着飞流直下的“故乡水”和古新交融的庭院、绵延的幕布式玻璃窗让人更沉浸于珠江水的波光。

“黄金十年”后的“生活方式艺术”

艺术代表:凡象酒店

在走过经济型酒店飞速扩张的“黄金十年”之后,随着新一代旅行者对于美学、体验的日益渴求,艺术混沌的时期终结,本土酒店开始放慢脚步,开始挖掘生活方式呈现的艺术,不仅仅是在特定空间中展现出特定生活的模样,更是借助艺术体验、文化寻根,本质回归等,打造出专属的精神部落。

以世茂喜达旗下生活方式品牌,对年轻一代的新潮生活艺术进行了全新诠释,譬如通过联名、跨界等方式,与李宁、三顿半精品咖啡、熊猫精酿蜂蜜艾尔啤酒和CHALI茶里等品牌合作,推出多类别定制款复古运动风衣、咖啡、啤酒、甄选茶和冷泡杯等。此外,凡象还致力于打造智慧客房的科技入住体验,将现代科技融入酒店的细节之中。以此同时,为了激发千禧一代的社交属性,酒店在共享办公空间外,还有开放互动公共空间社荟,助力住客探索城市魅力。

文化自信时代的中式美学

艺术代表:禧玥酒店

陈丹青曾经在《局部》里说,“八十年代我和木心也经常在这儿(纽约大都会美术馆)徘徊。有一次他忽然脸上很骄傲的样子,抬起头来对我说,‘中国的器物,中国的雕塑,之成熟之高雅,一上来就独步世界。’”

这不仅因为中国艺术、古典艺术,在美学领域独树一帜,更因为中式之美,蕴含了中国数千年的文化传承。进入21世纪,在中式美学被重拾的当下,循规蹈矩地照搬原本的中式古典文化塞入酒店只是徒劳。只有以现代人的审美,哲学为基础,展开对新旅居生活方式的不断探索,才有可能将把时代的风貌温存。

华住旗下高端酒店品牌禧玥,便是扎根于东方文化的润养中,让传统的东方文化和现代化艺术手法来了一场无字对话,深谙中国文化中“外化而内不化”的哲学思想,以传统木刻、篆香雅趣、满室风雅中,探寻新中式诗意栖居。

同样在中式美学中实现进阶的还有扬州迎宾馆,八号楼馥芳园改造过后,中式美学与现代审美在此实现了完美糅合。通过选用与原有中式楼宇相异的灰白色现代建筑,馥芳园的中庭被设计成了整片光影交错的水池。如此一来,主楼与回廊环抱的几何形水面带来了更多抽象的现代感。同时,“以水为魂”的设计思路,既能涵映出周围的景,也让馥芳园颇具江南灵韵。

美物场景时期的“焕新”艺术

艺术代表:Che'fle酒店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旧物、故乡、故人,还是触觉、味觉、听觉,每一个元素都有可能触发人们的怀旧行为。据国内一项针对80后的调查显示,43.7%的人表示自己有时怀旧,37.5%的人经常怀旧,从不怀旧的人只有1.5%。而艺术是自由的,其不受限于时空,不存在边界,更不受制于类别。在当代,越来越多酒店对艺术的态度,不再满足于呈现与创造,更乐于重现与焕新。

位于杭州京杭大运河边的Che'fle酒店,整体属历史文化保护建筑群,由11栋原国家厂丝仓库设计、改造而成。除了大堂是新搭建的建筑,其余的楼体都保留了那个年代的外立面——冷峻的烟灰色外墙,在古砖墙掩映下,看似更像个博物馆或者美术馆。冷峻的建筑之下,未经雕琢的仓储文化却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丝绸文化、仓储文化、运河文化、禅文化同样实现了完美的相交融。对于旅行者来说,此时的酒店艺术,有了双重的意义——看得到的,是被细致保护又重现加以呈现的旧日艺术,看不到的,是酒店对老建筑与新时代进行融合的“焕新”艺术。

同样是在杭州的虚谷31间,在经历过工业浪潮后,老厂房中的破旧被收藏,原有的斑驳被保留,破碎龟裂的外墙被重新粉刷,钢结构的框架承载着两个世界的过渡,江南气息浓烈的黛瓦整齐铺在屋顶,旧建筑在新酒店中,得以涅槃重生。

自由时期的非定式表达

艺术代表:北京三里屯CHAO

“人们说当代艺术变得面目全非,让人一头雾水时,其实并非艺术离我们的生活更远了,而是它更近了。”——这就是当下本土酒店在艺术方面成就的真实写照。在未来的自由时代,酒店与艺术的结合,将更为隐形,艺术不再局限于一物一景,而是被融入气氛,纳入酒店灵魂。

以北京三里屯CHAO为例,梁文道曾评价CHAO,“我很少见过一家酒店会拥有这么多不同的空间:现成的阶梯式剧场或教室、电影院、展览空间,以及一些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那种冗余空间,而它们完全可以转化为很美妙的场所来使用。”

住宿功能在CHAO的空间中,仅仅是一个部分,艺术同样拥有了自己的栖身之处。看似本末倒置的做法,实际是CHAO对艺术与文化在住宿空间中重新思考过后的巧思设计,成就了其化身一处艺术绽放的摩登圣地。

而在CHAO之外,未来所有酒店,都有自我的艺术表达方式,这样的表达,不会被轻易定义,更不具备特定公式……专长古董酒店翻修的法国大师Pierre-Yves Rochon对于奢华的描述,正能用于未来的艺术“看似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但是其实那只是很简单、被珍惜、很安逸的感觉…….那是一重很温柔的意象,永远都不让人觉得张牙舞爪。”

从过去到未来,“艺术”正从两个抽象的字,轻轻落到实处,从束之高阁,变为与空间、生活、器物的丝丝入扣。酒店艺术的历史,便是一段酒店自我梳理、与时代和解的过程,充满波澜壮阔,而又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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