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厦门鼓浪屿迎来最冷春节，旅游业者谋划生存和出路
厦门鼓浪屿岛上的外省游客数量大不如前。 本文图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韩雨亭 图
2月12日，大年初一，厦门鼓浪屿岛上的外省游客数量大不如前，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游客以福建省内和厦门市区的游客为主。
“我发觉市场真的变了。”位于鼓浪屿龙头路一家旅馆老板许清（化名）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称，今年是她在鼓浪屿开民宿以来最冷春节，订房情况不理想，每天仅有“一两间”。
为节省成本，她决定在旅馆只留下一名员工来看店，因为客人少，用不了太多人。
“春节期间每晚价格是300多元，相当于平日价格。”许清说，即使如此，仍无法有效提高游客的订房数量。
位于鼓浪屿三丘田码头附近一家旅馆情况也极为相似。
“我已降到平日价了，有史以来最低价，大年初一也才住6间房，其中4间还是朋友照顾生意。”上述旅馆老板张小童（化名）对澎湃新闻称，当前订房状况与价格之间并无直接联系，最关键原因是“没有客流。”
旅游业最怕没客流。近年来，鼓浪屿游客总量已大幅度减少，新冠肺炎疫情更使上岛游客呈断崖式下滑，商铺和民宿举步维艰。
疫情也改变人们的旅游方式，传统热点景区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乡村旅游已经成为一个方向，难免会形成游客分流。”鼓浪屿家庭旅馆商家协会会长林聪海对澎湃新闻称。
突如其来的疫情令商铺和民宿每天损失惨重。
洗牌和分流
去年春节期间，为防止新冠肺炎疫情蔓延，鼓浪屿管理部门做出关闭游客进岛航线和岛上所有室内场馆的决定，直至2020年3月6日，经厦门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同意，并报福建省文旅厅备案后才重新开放。
突如其来的疫情令商铺和民宿每天损失惨重，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
疫情也引发了行业洗牌，不少商铺和民宿只能歇业关店。
“据我掌握的情况，鼓浪屿民宿数量从近300多家，降至200多家左右。”林聪海称，在游客总量持续锐减的情况下，造成许多商家无法维系正常经营，只能歇业“止损”，即使资本雄厚的投资人，通常也会快速关停部分业绩表现不佳的旅馆。
林聪海称，经历一年新冠肺炎疫情的打击，如今还能维持正常经营商家都可谓是优质商家了。
“去年从7月份开始，全国疫情已有所缓和，鼓浪屿商铺和民宿生意回暖，部分品质好商户生存了下来。”林聪海说，而部分不用心提高服务质量的“网红店”却面临挑战。
“前些年鼓浪屿旅游业态传统客流良好，随便做什么都能挣钱，这使得鼓浪屿岛上商铺和民宿总量存在一定过剩现象，但伴随近几年的游客总量逐年递减，曾经被掩藏的旅游业态过剩矛盾提前浮现出来。”林聪海分析称。
鼓浪屿部分商家也已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早期鼓浪屿享受了非标旅行体验目的地的流量红利，在非标旅行体验的产品端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优质目的地时，分流是一定的。”位于鼓浪屿鸡山路与安海路交汇处的一家旅馆老板李娟（化名）对澎湃新闻称。
她认为，鼓浪屿作为社区和景区功能结合的旅游目的地，景区未必是它最有魅力的特性，若只抓取景区特性，吸引力减弱是可预见的。
这是全国所有传统热点景区都要共同面对的难题。
“我发现西部省份和乡村旅游并未受到影响，相反还有增长态势。”林聪海说，伴随人们旅游方式的改变，中国的旅游业态和版图都已悄然生变。
“近两年，乡村旅游的突然兴起，让不少优秀的旅游投资者都纷纷前往乡村投资了，成本也低，政府又在大力支持和鼓励，肯定也会分流。”林聪海称。
鼓浪屿庄园式酒店——李家庄。
新生和出路
厦门旅游市场的急剧变化令部分投资者开始寻找新的出路。
“我们下一步可能会到江苏、浙江和上海去寻找机会。”鼓浪屿的商铺经营者崔军（化名）对澎湃新闻称，他是山东人，此前很早就在厦门投资餐饮和伴手礼，如今和合伙人已在厦门的中山路、曾厝垵和鼓浪屿投资了几十家商铺。
“此前厦门旅游市场好，商铺多能形成规模效应，如今市场不景气，商铺多反而成为了累赘。”崔军对澎湃新闻称，近年来，厦门旅游市场大不如前了，但相比中山路和曾厝垵，鼓浪屿的商铺更是生存艰难。
“正常经营的夫妻店还好，但聘请了员工，收入往往无法覆盖员工成本。”崔军说，鼓浪屿作为厦门的旅游地标，如今的窘境是此前难以想象的。
“根据我的商铺收入来看，以前业绩最好的是鼓浪屿，其次是中山路和曾厝垵，如今完全倒过来了。”崔军说，即使旅游旺季，鼓浪屿岛上也只有餐饮和小吃的生意略微好一点，售卖本地特色的伴手礼生意极为艰难。
这一变化最根本的原因是游客结构发生了改变。
“现在游客以福建省内和厦门本地人为主，特产没有任何吸引力。”崔军分析称。
为何作为全国和世界知名旅游目的地，如今却对外省游客不具有吸引力呢？
崔军认为，关键就在于“限流”。
2017年6月30日起，为保护鼓浪屿文化遗产，当地管理部门决定对登岛人数进行“限流”，此举让鼓浪屿上岛游客量逐渐下滑，而疫情更是让外省游客数量呈现断崖式下滑。
“在很长一段时间，坐船到鼓浪屿的主要是本地居民、上班的工作人员和旅行社组织的观光团。”崔军说，游客总量的锐减促使鼓浪屿的旅游业态历经多次洗牌。
“洗牌的结果并不理想，现在鼓浪屿岛上中心地段的许多商铺，主要售卖肉干、肉松老字号为主，包括出现了不同景点，卖一样的东西，这与政府此前的规划存在很大差距。”崔军称。
面对厦门和鼓浪屿旅游市场的不确定性，他正在寻找新的投资目标。
“第一步是先从鼓浪屿出来，把投资重心先暂时放到中山路和曾厝垵，下一步可能是江苏、浙江和上海和周边城市。”崔军说。
他做出上述决定的原因很简单——无论是经济体量，还是营商环境都优于厦门。
相比于外地的投资者，厦门本地部分富有实力的投资者却在积极谋划新的解决方案。
作为土生土长的厦门人，林聪海给出的解决方式也很简单——升级产品和服务。
如今，林聪海投资和管理着鼓浪屿一座庄园式酒店——李家庄，为了打造成为鼓浪屿上顶级的花园酒店，他特别聘请了一位知名设计师，斥巨资改造了知名的华侨领袖李清泉在岛上的一栋百年的别墅庄园。
在改造过程中，他大胆使用昂贵的装修材料、家具和设备，使得百年庄园变成一座古朴和典雅的休闲空间。
经过近两年沉淀，他所经营的李家庄正获得福建本地游客的认可。
“从春节预订情况来看，福建本地人预订相对多，外省游客还是不行。”林聪海称，唯有做好服务和品质才能抵御疫情带来的负面影响。
“现在许多老板都出来冲到一线工作，无论为降低成本，还是重新生存，这都呈现了回归的状态。”林聪海说，经历一年多洗礼，面对庞大流量和市场，只有认认真真做事情，才能最终获得客户。
“鼓浪屿以前的好日子肯定一去不复返了，但只要认真做，我们定能找到部分失去的客户。”林聪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