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亦有痴于我:西湖“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相关往事考

黄蓓蓓
2021-02-14 14:54
来源:澎湃新闻

杭州西湖孤山北麓放鹤亭和云亭之间有一块“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上刻:“冯郎春航,能歌小青影事者,顷来湖上,泛棹孤山,抚冢低徊,题名而去。既与余邂逅,属为点染,以示后人,用缀数言,勒诸墓侧,世人览者倘亦有感于斯。” 碑旁还立有一块石刻说明情况,大意为,1915年柳亚子为名伶冯春航在冯小青墓侧立碑,碑石内容由柳亚子创作,当时还未出家的李叔同书写了这段文字,1964年冯小青墓和墓侧碑石俱毁,现按照原碑拓本重新立碑。

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

这块题碑虽小,却凝聚着文人雅趣、君子厚谊。1915年,柳亚子、冯春航等二十多位南社文人到冯小青墓前凭吊,以诗文唱和。这次活动既是明清以来“冯小青热”的余续,亦体现南社文人新旧兼具、艺界伶人新旧转型的特征,更是柳亚子与冯子和深厚交情的重要见证。

后世叹怜冯小青

冯小青留存至今的传记中,以晚明戋戋居士和支如增所作《小青传》最早,小青去世之年(万历壬子年,1612年)戋戋居士就为之写传,不久支如增亦作《小青传》,二者内容较为相似,共同确定了小青故事的基本框架。[1]小青故事在明清流传甚广,冯梦龙《情史类略》、张潮《虞初新志》、古吴靓芬女史贾茗《女聊斋志异》、张岱《西湖梦寻》等书都有收录。

冯小青(另一说小青不知姓氏)为明代万历时扬州人,母亲是女塾师。小青早慧,颇有才气,闺彦聚会时常能言惊四座。十六岁时,小青嫁杭州冯姓豪公子为妾,大妇善妒,将她移居到孤山别业。幽居之时,小青常临水自语,顾影自怜。某夫人与小青交好,劝她另嫁,小青自感命薄,拒之。后某夫人随夫外地赴任,小青愈加孤凄。因忧愤凄怨日深,小青抑郁成疾。病沉之日,她请画师作画像,画成,焚香祭奠,泪如雨下,一恸而绝,年仅十八岁。

清·顾洛绘《小青小影图》

才华卓绝、幽闺自怜、命如一叶,小青之生命故事不可谓不悲情!若要进一步理解这个故事的内涵,还需要将之置于晚明情文化的语境之中。高彦颐用晚明“情迷”现象分析杜丽娘与冯小青事。阅读《牡丹亭》,并举行与之相关的各种仪式,是当时社会的流行风尚,因为情的超自然本性使许多女性相信,梦和虚构的人物与情节成了“真实”生活的一部分。[2]冯小青亦是以梦和虚构为真之痴人,她非常喜欢《牡丹亭》,曾作诗言:“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3]病重之时,小青延请画师为自己描摹真容,便是效仿杜丽娘之举。

但是,也有观点认为,正是因为晚明情文化的盛行,令好玩之徒凭空杜撰了小青其人其事,并使世人信之。钱谦益就认为冯小青不存在:“又有所谓小青者,本无其人,邑子谭生[4]造传及诗,与朋侪为戏曰:‘小青者,离情字正书心旁似小字也。或言姓钟,合之成钟情字也。’其传及诗俱不佳,流传日广,演为传奇,至有以孤山访小青墓为诗题者。俗语不实,流为丹青,良可为喷饭也。”[5]

明清时期,围绕冯小青真实或虚构的争论声从未断绝,恰恰说明其事之流行,甚至可称之为“冯小青热”。此期涌现众多传记、戏曲、弹词、诗词等作品演绎冯小青生平故事,较著名的有杂剧《春波影》、传奇《疗妒羹》《风流院》等。有趣的是,共情杜丽娘的多为女性,而叹息冯小青的多为男性文人。徐湘霖指出,自屈原开启“香草美人”的文学创作范式,后世文人常喜欢进行女性化的自我比喻,明清时期,文人常借小青事抒发其怀才不遇、品行高洁。[6]

如钱谦益所言,到西湖边访小青墓也是“冯小青热”的体现。冯小青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葬于孤山,大概已经成为历史之谜了,但是对小青墓的拜谒一直非常盛行。清代康熙年间《湖壖杂记》载:“游人至孤山者,必问小青,问小青者,必及苏小。孰知二美之墓,俱在子虚乌有之间……引人入胜,正在缥缈之际,子于二美,亦当作如是观,必欲求之何也?”[7]冯小青生前,飘零孤寂,她引苏小小为知己,有诗:“西陵芳草骑粼粼,内信传来唤踏青。杯酒自浇苏小墓,可知妾是意中人。”冯小青逝后,和苏小小一起,以若有若无的缥缈之姿吸引文人墨客前来寻访凭吊,赋予西湖湖光山色任凭世人想象的才女薄命气质。

清代道光年间,杭人陈文述组织修冯小青墓,编《兰因集》记之,为当时一大文化盛事。陈文述不独重修小青墓,还有小青墓附近的宋代菊香墓、葛岭智果寺西杨云友墓。《兰因集》上卷辑三人生平事迹,下卷收诗词作品123首,以咏小青者最多。李澜澜指出,与以往不同的是,才女成为此次活动的更主要参与者,包括陈文述妾室管筠,儿媳汪端,女儿陈华娵、陈丽娵,汪端姨母梁德绳,陈文述碧城仙馆女弟子等。[8]管筠为冯小青深叹:“筠尝读其贻杨夫人书及《焚馀草》,远笛孤灯,境何惨也,零膏冷翠,语何悲也,玉烟花蝶,观何达也,絮果兰因,志何决也……平心论之,殆千古第一贞姬烈女欤”[9]。同为妾室,她自认是冯小青转世,作诗“梦里双莲因果在,生前生后费沈吟”,并注“家慈梦大士携青衣垂髫女子持双头莲花而生余,说者以小青后身解之”[10]

后世叹怜冯小青者,不仅有文人和才女,也包括伶人。因清乾隆时期禁止女性从事戏曲演出,女艺人禁绝于舞台,舞台上女性角色皆由男旦扮演,男旦艺术渐臻佳境。据《长安看花记》记载,道光年间有一位男旦钱眉仙,姿容天然、幽闲典雅,但郁郁不得志,每次读到冯小青诗句“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之时,“清泪如铅水,往往以之洗面矣”。[11]

“上天下地说春航”

穷则生变。自道光年间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中国渐遭“三千年未有之变局”,逐步实践从器物到制度再到思想各层面、从知识界到女界到梨园界等等各方的变革。清末民初,上海戏剧界掀起编演新戏、改良民智的风潮,冯子和(号春航)是上海戏剧改革的一名健将,他以锐意进取之精神、风姿卓绝之舞台形象吸引了柳亚子的眼光,而《冯小青》正是他编演的众多新戏之一。

冯子和出生于1888年,其父是著名伶人冯三喜,他自幼随父习艺,12岁入上海夏家科班,师从夏月珊,未久出演于丹桂茶园,一举成名。冯子和先工青衣,后学花旦,京昆梆子,无一不能。1904年,陈去病、汪笑侬等人在上海创办《二十世纪大舞台》,“以改革恶俗,开通民智,提倡民族主义,唤起国家思想为唯一之目的”[12],拉开了近代上海戏剧改革的帷幕。1908 年,夏月珊三兄弟、潘月樵等人在南市创办“新舞台”,为中国近代第一座欧式新剧场。冯子和积极投身戏剧改革,他尝试在新编戏中念唱英文,并开创用西洋乐队为京剧伴奏的先河。他排演众多新戏,包括《潘烈士投海》《薄命汉》《新茶花》(改编自茶花女)、《黑奴吁天录》(改编自(汤姆叔叔的小屋))、《血泪碑》等时装新戏,《冯小青》《孟姜女》《杜十娘》《红菱艳》等古装戏。

柳亚子,江苏吴江人,出生于1887年,与冯子和为同龄人,年少之时既接受良好的传统教育,又接触革命思想、树立救国志向。1903年,柳亚子前往上海爱国学社求学,后虽辍学,但上海成为其常来常往之地。1904年,他为《二十世纪大舞台》撰写《发刊词》,有言:“他日民智大开、河山还我,建独立之阁、撞自由之钟,以演光复旧物、推倒虏朝之壮剧、快剧,则中国万岁、《二十世纪大舞台》万岁。”[13]

在上海如火如荼的戏剧改革活动中,柳亚子接触到了冯子和的演出。1905年到1906年之间,柳亚子开始进剧场观看冯子和演戏。1909年,柳亚子、陈去病等在苏州主持创建文学革命社团南社,并举行首次雅集,恰逢冯子和在苏州演出,柳亚子常去观看。1911年开始,柳亚子一度居于沪上,对冯子和之演出愈加痴迷,时常撰文颂之。后因他在《民生日报》“上天下地”栏接连发表文章称赞冯子和,庞檗子作诗云:“独有吴江柳亚子,上天下地说春航。”[14]柳亚子痴迷冯子和既意在实践戏剧改革开启民智的主张,也不乏传统文人才子风流的原因。这一点在“冯贾之争”中亦能生动体现出来。

1912年9月,梆子演员贾璧云从北京到上海演出。贾工花旦,扮相亮丽,擅演冶艳的角色,“自客岁贾璧云来沪,一般人士,遂移其目光于贾,而冯于之观念,因以淡薄” [15]。冯子和追捧者对此深感不满,捧冯和捧贾之双方相互攻讦,被戏称为“冯党”与“贾党”。因“贾党”为贾璧云出版《璧云集》,1913年,柳亚子亦筹划为冯子和出版《春航集》。此时,柳亚子第一次拜访了冯子和,两人一见如故,冯子和赠以小影,柳亚子以诗记之:“相思十载从何说,今日居然一遇君。说剑吹箫余感慨,寒兰纫蕙惜芳芬。悬知沧海难为水,只恐身心或化云。一幅秋山劳汝赠,江湖归去定香薰。”[16]不久后,他介绍冯子和加入了南社。

1913年,冯子和编演了《冯小青》一剧。冯子和擅演悲剧,于伤情悲惨处描摹入微、引人泪下,冯小青生命故事悲意十足,大概是冯子和选此题材的重要原因。除此之外,排演《冯小青》与当时的戏剧改革风潮亦有一定关系。戏剧改革以开启民智、塑造新国民为号召,女性成为被“唤醒”、重塑的重要对象。在近代民族国家改革话语中,传统家庭制度中的不平等关系,如一夫一妻多妾制,是压迫女性的罪恶渊薮,置女性于悲惨的人生境遇之中。因此,戏剧有责任呈现女性生活的痛苦状态,进而使观者萌生改变它的想法和愿望。《冯小青》即将上演时,《申报》广告便将之定位为“醒世哀剧”[17]。至此,冯小青事不仅是才女薄命故事,而且是传统家庭制度戕害女性生命的悲剧。头二本、三四本《冯小青》分别于1913年11月24日、25日首演于上海中和共舞台,从广告语可知其大致情节。

冯小青为千古第一伤心女子,至今西湖小青墓凭吊者犹唏嘘不置。本舞台艺员冯子和善演哀剧,脍炙人口,今烦特排是戏,冯子和串小青,赵君玉串冯生,可谓珠联璧合。佐以迎娶时之婚仪、送葬时之殡仪,以及元夜灯景、孤山幽景,令观者目光炫耀,几疑此身不在剧场。而冯小青别夫、感疾、描容、绝命各场,能令观者潸然泣下。冯大娘因妬生嗔,以及计害、阻丧等场能令观者怒悍妇无情,发为之指。殿以冯生哭奠一场,颇足唤醒世界懦夫,凡家有悍妻者,不可娶妾。为末俗痛下针砭,于家庭教育上殊有关系。[18]

“若梦浮生剧可哀”

柳亚子亦自知追捧冯子和是“歌舞还留轻薄名”[19],但他并不刻意收敛,他的行径在当时的南社文人中具有一定代表性,这一方面固然是传统文人风流放逸之余韵,另一方面与当时政局有关。袁世凯上台之后,局势渐坏,“‘二次革命’之后,南社社友之伏处沪上者,大都无聊,乃以听歌捧角自遣”[20]。1915年5月9日,袁世凯和日本签订“二十一条”,恰逢南社在上海举行雅集,5月10日,柳亚子便和几位朋友到了杭州。此时,冯子和正在杭州演出。1915年4月4日开始,冯子和在杭州西湖新舞台登台,一直演到6月,剧目包括《血泪碑》《花田错》《游龙戏凤》《孟姜女》《杜十娘》《卖油郎》《恨海》《新茶花》《翠屏山》《双蝴蝶》等,亦多次演出了《冯小青》。[21]这对柳亚子来讲,应是于万千愁闷中得一丝慰藉了,“恰值冯春航在湖滨演剧……流连了二十多天”[22]。他之所以在杭待那么久,就是为了等着看冯子和的《血泪碑》和《冯小青》。

5月11日[23],柳亚子“在西泠印社举行过南社杭州临时雅集,又在孤山冯小青墓畔为春航勒碑纪念,胜概豪情,自命不可一世,实在是黄连树下弹琴,苦中作乐吧了” [24]。李叔同当时任教于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他作为南社成员亦参加了活动,林子青《弘一法师年谱》记,李叔同“手书柳亚子‘明女士广陵冯小青墓’题记及同游诸子题名”,“分书两碑,原立于孤山放鹤亭下冯小青墓侧。字作北魏笔法”[25]。“明女士广陵冯小青墓”题记一碑便是本文所谈的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同游诸子题名一碑上刻:“是日同游者:林秋叶、王漱岩、沈半峰、程弢堂、陈虑尊、陈越流、李息翁、朱屏子、丁白丁、丁不识、丁展藩、周佚生、费龙丁、陈稚兰、高吹万、姚石子、林憩南、楼辛壶、陆鄂不、龙小云等”,今已不存。

此次活动可以视作明清以来“冯小青热”的余续,南社文人创作了许多诗文,收录于《三子游草》中。正如李澜澜所言,南社文人身属进步民主文学团体,已不再具有传统文人自比冯小青的自怜感,但他们转而纷纷将小青与冯子和相提并论,甚至视他们为彼此的前后身。[26]“红氍毺上见真真,阿堵妙传神。扑朔迷离带些瓜葛,应恐是前身。今朝独访埋香处,杯酒奠芳魂。记得当时自浇苏小,一样意中人。”[27]各诗词中“再来身”“同是可怜人”“今古一双人”的表达屡见不鲜。南社文人在现实中未必以传统文人“品鉴优伶”的心态观冯子和,但其旧诗词创作中仍能见传统文人品鉴优伶的影子。

然而,冯子和本人对冯小青并无认同感,其诗“小青遗迹尽徘徊,若梦浮生剧可哀。千古湖山一荒冢,曾移明月二分来”[28],尽是观者语气。南社文人已不是传统文人,冯子和更加不是传统伶人,他是戏剧改革的健将,《冯小青》是他实践其戏剧改革主张的“醒世哀剧”,他自不会像钱眉仙那样对小青惺惺相惜了。1915年6月22日,石匠将石碑立于冯小青墓旁,此时冯子和尚在杭州,正好见证了此事,他本打算当天离杭,因大雨所阻,于第二天返沪。[29]以上就是围绕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发生的相关事件始末。

关于跟冯子和之间的戏缘,柳亚子回忆:“一九一三年,我忽然醉心于新剧运动,和冯春航、陆子美交际,出版了《春航集》和《子美集》。但不到几年,子美夭折,春航脱离剧界,我对于戏剧的关系,也就此终止。”[30]柳亚子所追捧者,另有一名新剧演员陆子美。1915年4月,陆子美在沪病逝,年仅23岁。而冯子和随着年龄增长,体态发福、嗓音喑哑,号召力不复当年,于1925年告别了舞台。[31]冯子和的离去,使柳亚子断绝了与戏剧的联系。

离开舞台未久,冯子和定居青岛,在胶济铁路局的一个小站当司员,发放员工用煤。1934年,柳亚子北游,与冯子和异乡相会,有诗记之:“十年一别老冯唐,万感灯前郁莽苍。我亦薜萝愁俭岁,黄金无分赠儿郎。”“檀板歌场旧梦残,簿书丛脞鬓毛斑。玉颜已老金丸尽,那不低徊念故山。”[32]冯子和生活窘迫,柳亚子为自己无力资助他而深感愧疚,旧时歌舞岁月,真是恍如梦中了。此次相聚,非常有可能是两人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相见。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前后,冯子和返回上海,通过给黄金大戏院当编剧和在戏剧学校教戏为生。1939 年1月20日,冯子和应黄金大戏院之请,以五旬之年登台,四天里表演了三出剧目,分别是《花田错》《冯小青》《红菱艳》。因战时上海物价飞涨,冯子和生活愈见穷困,患上神经衰弱症,缠绵病榻数月,于1942年4月9日病逝。他身后萧条,由友人周信芳等为之殡殓。[33]此时,柳亚子正辗转在抗战逃亡的路途中。

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拓本,收录于《三子游草》,浙江图书馆藏

关于冯小青墓,林子青回忆“一九四四年六月十二日,余游西湖,登陆凭吊,曾为录存。后闻该墓已被拆去,碑亦无存”[34]。因为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湖的两次拆墓行动,冯小青墓于1964年12月最终被拆除。现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根据丁云川先生捐献给杭州西湖博物馆的拓片重刻,为往昔片刻岁月留下景点之纪念。另,现复原石碑时间落款为“民国四年夏”,1915年收录于《三子游草》的同一石碑拓本时间落款为“民国四年夏五”,现石碑少了“五”字。另外一块同游诸子题名碑,望有朝一日亦能寻见其拓本,令今人再见当日余韵于一二。

  

注释:

[1] 关于冯小青早期传记的研究,详见李澜澜:《明清“冯小青旧传”之考论》,《齐鲁学刊》,2012年第6期。戋戋居士《小青传》明末刻本收录于《绿窗女史》,详见(明)戋戋居士:《小青传》,(明)秦淮寓客编:《绿窗女史》卷十二,北京:文物出版社,2020年,第1437-1445页。支如增《小青传》明代崇祯刻本收录于《媚幽阁文娱》,详见(明)支如增:《小青传》,(明)郑元勳辑:《媚幽阁文娱》,四库禁毁书丛刊编撰委员会编:《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第172册,北京:北京出版社,1997年,第144-149页。

[2] (美)高彦颐:《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李志生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86-91页。

[3] 戋戋居士和支如增《小青传》只记载小青未被烧掉的诗文共有12篇,但未收录其原文。本文小青诗原文引用自《情史类略》,详见《小青》,(明)冯梦龙辑:《情史类略》卷十四,明末刻本影印本,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编:《中国古籍珍本丛刊 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卷 30》,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5年,第347页。

[4] 即戋戋居士。

[5] (清)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闺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773页。

[6] 徐湘霖:《明清近代俗文学研究》,成都:巴蜀书社,2018年,第282-311页。

[7] (清)陆次云、蒋宏任、张仁美:《湖壖杂记(及其他二种)》,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4-5页。

[8] 李澜澜:《陈文述重修冯小青墓及〈兰因集〉修定考论》,《名作欣赏》,2016年第35期。

[9] (清)管筠:《西湖三女士墓记》,(清)陈文述辑:《兰因集》卷上,《丛书集成续编》史部第38册,上海:上海书店,1994年,第853页。

[10] 管筠:《颐道主人为菊香小青云友修墓于孤山葛岭间,营兰因馆合祀之,赋诗纪事,余既为重修三女士墓记并和四律》,(清)陈文述辑:《兰因集》卷下,《丛书集成续编》史部第38册,第861-862页。

[11] (清)蕊珠旧史:《长安看花记》,张次溪编撰:《清代燕都梨园史料 正续编 上》,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8年,第310页。

[12] 《二十世纪大舞台丛报招股启并简章》,《二十世纪大舞台》,1904年第1期。

[13] 亚卢:《二十世纪大舞台发刊词》,《二十世纪大舞台》,1904年第1期。

[14] 柳亚子:《我和南社的关系》,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柳无忌编:《柳亚子文集 南社纪略》,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54页。

[15] 义华:《论春航与碧云》,柳亚子编:《春航集》,上海广益书局1913年影印本,杂纂第8页,廖生训、程鲁洁选编:《清末民国京剧研究文献辑刊 2》,北京:国家出版社,2018年,第20页。

[16] 柳亚子:《访春航寓庐奉赠一律,即题其见惠小影》,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中国革命博物馆编:《柳亚子文集 磨剑室诗词集》,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96页。

[17] 《申报》广告,1913年11月18日,第9版。

[18] 《申报》广告,1913年11月18日,第9版。

[19] 柳亚子:《自题〈春航集〉后,次陈微庐韵》,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中国革命博物馆编:《柳亚子文集 磨剑室诗词集》,第198页。

[20] 一叶:《梅兰芳嗓音今非昔比》,《新光》,革新1947年第12期。

[21] 根据《申报》广告,4月15日、4月21日、5月25日,冯子和在西湖新舞台演出《冯小青》,详见《申报》广告,4月15日第12版、4月21日第12版、5月25日第12版。

[22] 柳亚子:《我和南社的关系》,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柳无忌编:《柳亚子文集 南社纪略》,第73页。

[23] 据高吹万《武林十日游记》记载,活动日期是5月1日,详见高吹万:《武林十日游记》,第2页,高吹万、柳亚子、姚石子:《三子游草》,1915年,浙江图书馆藏本。

[24] 柳亚子:《我和南社的关系》,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柳无忌编:《柳亚子文集 南社纪略》,第73页。

[25] 林子青编著:《弘一法师年谱》,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5年,第78页。

[26] 李澜澜:《同是不堪身世感,卿嗟命薄我飘零——南社众文人题名冯小青墓考论》,《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3年第6期。

[27] 虑尊:《少年游,为春航题名小青墓作》,《孤山环佩集》,第1页,高吹万、柳亚子、姚石子:《三子游草》。

[28] 春航:《偕越流冥飞不识展庵同过小青墓口占》,《孤山环佩集》,第7页,高吹万、柳亚子、姚石子:《三子游草》。

[29] 《孤山冷雨记》,《孤山环佩集》,第9-10页,高吹万、柳亚子、姚石子:《三子游草》。《孤山冷雨记》记录,“乙卯天中节后五日”立碑,1915年端阳节是6月17日,因此立碑之日应是6月22日。

[30] 柳亚子:《自传》,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柳无忌、柳无非编:《柳亚子文集 自传•年谱•日记》,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页。

[31] 关于冯子和离开舞台的时间,许多资料认为是1923年,应有误。1924年《申报》尚有冯子和演出的许多广告,如12月25日,冯子和还在申江亦舞台演出《十九本济公活佛》,详见《申报》广告,1924年12月25日,第17版。1925年《申报》有一则《冯子和鬻书》的广告,描述“冯子和春航,素以善歌驰名海内,近弃去旧业”,详见《冯子和鬻书》,《申报》,1925年8月17日,第18版,因此,冯子和离开舞台时间应是1925年。

[32] 柳亚子:《鲁游杂诗一百首》,柳亚子文集编辑委员会主编,中国革命博物馆编:《柳亚子文集 磨剑室诗词集》,第758页。

[33] 关于冯子和去世的时间,存在1941年和1942年两种说法。1942年《申报》发表《冯子和死矣》一文,记冯子和去世之日为1942年4月9日,详见病鸠:《冯子和死矣》,《申报》,1942年4月18日,第7版,本文采用此说法。

[34] 林子青编著:《弘一法师年谱》,第78页。

    责任编辑:朱凡
    校对: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