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麦田里打滚的太奶奶

白晶晶
2021-01-22 21:07
来源:澎湃新闻

“在冬天和奶奶一起晒太阳,一只麻雀偷偷上了我家的房。邻居家的狗在叫着汪汪汪,我懒洋洋、我暖洋洋。我的心情就像身上的棉衣裳,我盘算着怎么吃下一块糖……”

近日,江苏扬州,杨女士的儿子和太奶奶在麦田打滚的视频走红。杨女士称奶奶是老小孩,常跟重孙一起打闹,孩子和老人的感情也很好。网友说,那片麦地是永远难忘的儿时回忆。

这段视频,不妨伴着开头那首《在冬天和奶奶一起晒太阳》一同“服用”,仿佛一杯冬日热茶,暖心暖胃。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在老人眼中,我们不再是职场的“工具人”,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螺丝钉,永远是麦田里肆意打滚的少年。

我是姥姥带大的,生在北方小城,没有可供打滚的麦田,回忆里的姥姥却正像冬日暖阳。她的衣服上,似乎总有阳光的味道,望向我的目光,总是柔和明亮。

记忆里,儿时年味儿十足。现在想来,老一辈坚守的仪式感,才让“年成了年”。

姥姥是闯关东的山东人,九十余载的人生,即便在物质极度匮乏的特殊年代,她都乐乐呵呵地“忙年”。腊八,腌糖蒜、熬腊八粥。二十八,发面蒸馒头。裹着小脚的姥姥,房前屋后忙个不停,她会用面捏成小刺猬、大龙的造型,用剪刀在柔软的面团稍加修饰,鳞刺立现,面点风干后点睛红点,放在衣柜的四角,说是能守护一家的平安。

走入社会,与故乡渐行渐远,每年过年才见姥姥一面。那时候还常嫌老人碎碎念,陈年往事翻来覆去的念叨,每个孙辈儿时的糗事,说了几百次依旧津津乐道。

“熊孩子”的不堪往事,却是姥姥的快乐源泉,那是因为,寂寞的晚景岁月,回忆成了撑住他们的力量源泉。

姥姥有个铁盒子,里面放着退休金的存折,还有所有孙辈的照片。我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姥姥也把小孩的一寸照高高兴兴地放在里面。一辈子不识字的老人,不会看书读报,更没有手机微信,想我们的时候,她就拿出铁盒子,一张张翻开老照片,时光就会倒流,我们又叽叽喳喳围绕在她身边。

看过一则网友泪目留言,“奶奶走后,再也没有人会在我放学回家后问你我饿不饿,再也没有人在我工作后过年回家时问我放多少天假?什么时候走?能不能找离家近一点的工作?再也没有人会把放了几个月快融化的糖献宝似的拿出来给我了……”

幼稚的我们,年轻时并不明白,老人会在某个时刻悄然离去,以后只能出现在梦里。人在的时候少了陪伴,人走了再多挂念也枉然。

同样的感受,也被周杰伦写进了歌里。《外婆》有一段歌词是,“大人们以为出门之前,桌上放六百就算是孝敬。外婆她的期待,慢慢变成无奈,大人们始终不明白,她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六百块。”对扬州那位太奶奶来说,和重孙子一起麦田里打滚、裹着棉被追剧,陪伴的快乐胜过一切。

又要过年,但今年的特殊,让“就地过年”成为很多人现实的选择。身边一位同事遗憾地说,两年没见到爷爷奶奶,很是挂念。故乡是特别温暖的港湾,行囊里装的是对老人的挂念,但人们深知,健康才能过好年。待到春暖花开,疫情消散,我们再把对老人的思念,一股脑付诸实践。

如果你回家过年,请务必加强防护,做好对老人的保护,如果选择“就地过年”,也千万别冷落了老人,多与他们视频“面对面”、多和他们网上“心贴心”,因为他们比我们更重视这个年、更重视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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