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产”外包？任何形式的代孕都是剥削

“在那里，婴儿是为满足世界富人的需求而量身定做的。母亲什么都不是，甚至被剥夺了被称为‘妈妈’的权利，而顾客就是一切。西方已经开始将生产外包给较贫穷的国家，就像我们以前外包工业生产一样。”

本文于2016年2月25日发表于《卫报》，原文标题为《任何形式的代孕都是剥削》。

作者凯莎·伊基丝·艾克曼是一名瑞典记者、作家。

当地时间2020年5月15日，乌克兰基辅，护士在威尼斯酒店照顾新生儿。乌克兰当局14日表示，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实施的边境封锁，已有100多名代孕母亲生下的婴儿被困在乌克兰，因为他们的外国父母无法入境接收他们。 人民视觉 资料图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代孕的一些不太正确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自20世纪70年代末商业代孕行业兴起以来，该行业一直充斥着丑闻、剥削和虐待。在臭名昭著的“婴儿M”案（关于“婴儿M”的监护权案件是美国法院对代孕有效性的第一个裁决，发生于1984年——译者注）中，母亲改变了主意，被迫流着泪把孩子交给了医生。在这起案件中，一位日本亿万富翁从泰国不同的诊所订购了16名儿童。人类的生活已经完全商品化了：点击；选择种族和眼睛的颜色；付款，然后让孩子生下来。

以及最近的美国代孕母亲死亡的案例，还有那些拒绝接受残疾孩子并试图让代孕妈妈堕胎的准父母，更别提亚洲的婴儿工厂了。

本周（即此文发表的2016年2月底），瑞典采取了坚决反对代孕的立场。政府针对代孕的调查公布了其结论，预计议会将在今年晚些时候批准。这些措施包括禁止一切商业性和利他性的代孕，并采取措施阻止公民前往国外诊所。

这是一个颇具开创性的决定，是妇女运动向前迈出的真正一步。最初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分歧的妇女走到一起，把这个问题提上了议程的更高位置。2月初，来自世界各地的女权主义者和活动家在巴黎会面，签署了反对代孕的宪章，欧洲议会也呼吁各国禁止代孕。（据2018年9月欧洲新闻网报道和2019年2月的《大西洋月刊》的报道，目前瑞典法律已禁止一切形式的代孕。然而，目前在欧洲的很多国家，例如英国、俄罗斯、乌克兰、葡萄牙、希腊等，某些形式的代孕依然是合法的——译者注）

2018年9月euronews.com刊登了一张图显示了欧洲各国法律对于代孕的规定。红色地区为禁止代孕，绿色地区为合法，黄色地区没有明确规定。

对瑞典报告的反对意见主要来自于“准爸爸”，他们说，如果一个女人想要成为代孕妈妈，阻止她这样做肯定是错误的。很明显，很少有女性为失去的机会而哭泣。毕竟，推动这个行业发展的是需求。

代孕也许被艾尔顿•约翰式的幸福（英国著名同性恋歌手艾尔顿•约翰分别于2010年和2013年通过代孕得到了两个儿子——译者注）、可爱的新生儿和现代家庭观念所笼罩，但在这些光环背后，却是一个买卖人类生命的产业。在那里，婴儿是为满足世界富人的需求而量身定做的。母亲什么都不是，甚至被剥夺了被称为“妈妈”的权利，而顾客就是一切。西方已经开始将生产外包给较贫穷的国家，就像我们以前外包工业生产一样。令人震惊的是，《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很快就被完全忽视了。没有哪个国家允许贩卖人类——然而，谁在乎呢，只要我们收到名人和他们新生儿的可爱照片就行了。

为了将代孕从这样的指控中解救出来，一些人求助于所谓的“利他性”代孕。如果母亲没有得到报酬，就没有剥削可言。也许她这么做是出于慷慨，为了她的朋友、女儿或姐妹。

瑞典的调查驳斥了这一论点。调查称，没有证据表明，将“利他性”代孕合法化会使商业代孕行业消失。国际经验则显示了相反的情况——美国或英国等代孕行为普遍的国家的公民，往往在印度和尼泊尔的外国买家中占主导地位。调查还表示，有证据表明，在英国，代理人仍在暗中获得报酬。调查称，人们不能期望一个女人签字放弃她对一个她甚至还没见过也没了解过的孩子的权利——这本身就意味着过度的压力。

无论如何，“利他性”代孕的概念——除了转移注意力之外，因为它在现实中很少发生——有着非常奇怪的意识形态基础。仿佛剥削仅仅是给那个女人钱。在这种情况下，她得到的报酬越少，她受到的剥削就越少。

在现实中，“利他性”代孕意味着女性经历了与商业代孕完全相同的事情，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它要求妇女怀孕九个月，然后把孩子送人。她必须改变自己的行为，冒着未来可能不孕、许多与怀孕有关的问题，甚至死亡的风险。即使被告知她是天使，她仍然被用作胎儿的容器。她唯一能够收获的是利他主义的光环，而它的价值与她的牺牲相比微乎其微——只有在一个女性被看重的是她们牺牲的多少，而不是她们取得的成就的社会里才有吸引力。

印度和泰国不希望自己的女性公民成为世界上的婴儿工厂。而现在，是欧洲担起责任的时候了。我们是买家，我们需要团结一致，在我们力所能及之时阻止这个行业的发展。

作者凯莎·伊基丝·艾克曼（Kajsa Ekis Ekman）讨论关于代孕和女性剥削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