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美国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是20世纪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二战中,他曾参与秘密研制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1965年,因量子电动力学理论的研究工作,他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近日,《永远的费曼(走近费曼丛书合集)》中文版出版,囊括了费曼最著名的自传《别逗了,费曼先生》、费曼书信集《费曼手札:不休止的鼓声》、费曼经典物理学讲义《费曼讲物理:入门》《费曼讲物理:相对论》、演讲集《费曼讲演录:一个平民科学家的思想》等等。本文为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粒子物理学教授布莱恩·科克斯为合集中《费曼语录》一书所写的前言,澎湃新闻经授权刊载,标题为编者所拟。
理查德·费曼如果你走进世界上的任何一所大学的物理系,问大学生:哪位科学家是他们最热衷的榜样?我认为大多数人会说:“理查德·费曼。”爱因斯坦或许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名。
“大家对我说,‘你想寻找物理学的终极定律吗?’不,我不想。我仅仅指望更多地找到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东西,假如到头来有一个简单的终极定律,能解释万事万物,那敢情好;找到那个是太好了。如果到头来事情像个洋葱,有好几百万层,我们就只能烦躁,懒得一层一层地剥了,那就那样了!因此,在我们去研究的时候,我们不应该预先决定我们试图干什么,只管发现更多的东西就行了……我的科学兴趣,仅仅是更多地发现与这个世界有关系的东西。”
在我看来,此乃对科学的完美描述。面对自然的复杂而无限的精妙,在小事儿中自得其乐,而不摆出无用的学术姿态,你或许还能取得一点进步。读他的言辞,你会翻来覆去地听到这个意思。我是个简单的人,我喜欢仔细思考简单的东西。真正的物理学家就这么说话。
这种直截了当的简朴性,在描述搞科学的过程之际,当然也不见得就缺少诗意的激情。我最喜欢的语录里有一些揭示费曼心里对科学事业的看法:“我们身处一个英才辈出的时代,一个得天独厚、充满妙趣、令人兴奋的时代。后来人回望今天,当大生嫉妒。前人生在一个发现基本规律的时代,那是何等滋味?”用一句常常用来揶揄科学家的套话来说,这话融合着孩子般的奇妙感,而费曼对这种双重的恭维心安理得。“我讨厌成年人。”
费曼还善辩,一有机会,他就口齿清楚,鞭辟入里。我想不起有几个物理学家能像他这样写电磁学的导论课:“从人类历史的长远观点来看,比方说从未来的一万年看今天,19世纪最重大的事件毫无疑问应该算麦克斯韦发现了电动力学的规律。与在同一个十年中发生的这一科学大事相比,美国内战黯然失色,沦为本乡本土的鸡毛蒜皮。”我喜欢这话。我读这段话,把它完全理解为对无聊的地区战争的恰当鞭挞,那也预示了卡尔·萨根的《淡蓝的小点儿》(Pale Blue Dot),此书在30年后写成,对狭隘的人类蠢行大放悲叹:“在宇宙这个浩大的竞技场上,地球是一个小小的舞台。想想看,那些将军和帝王让血流成河,在荣耀和胜利中,他们才成了一颗小点子的一部分的暂时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