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国内首档律政职场观察类真人秀《令人心动的offer》播出。节目分为职场真人秀和室内观察两部分。职场真人秀部分,三女五男共计8名素人实习生,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导师的带领下,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实习,进行9次课题任务比拼,最终争夺两个正式职员的名额。
《令人心动的offer》海报室内观察部分,邀请了何炅、郭京飞、周震南、蓝盈莹、papi酱和行业律师岳屾山等嘉宾共同组成offer加油团,一起观察职场实习生的成长,解释补充、分析评论,并进行逻辑推理,预测谁能最终拿到律所offer。如果加油团在9次任务中能够成功推理6次,就可帮实习生们额外争取一个雇佣名额。
室内观察的明星嘉宾观众不难发现,《令人心动的offer》与今年4月在韩国Channel A电视台播出的职场观察类真人秀《新职员诞生记:好人》高度相似,甚至节目一开始的配乐都一样使用了《feel it still》。据悉国产版已买了版权。《新职员诞生记:好人》是由曾操盘过大热的《Heart Signal》的团队负责,质量上有很大保证,其在国内口碑也非常好,豆瓣评分高达9.5分。
韩国原版,豆瓣评分高达9.5分现在令人好奇的是,《令人心动的offer》能否在适当本土化的同时,延续韩版的高口碑?
职场综艺的演变
职场很可能是很多人一生中除了家庭之外,待的时间最久的地方;我们的职业,也可能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标签之一。因此,职场综艺一直有着比较广泛的受众基础,也是热门题材,一线制作人较早就进行了不同程度和方式的尝试。
早在2003年,央视经济频道就推出了大型人力资源节目《绝对挑战》,以真实的职位、真实的招聘过程、真实的结果为特色,给求职者提供真实的职业发展机遇。2006年央视经济频道推出了大型励志创业节目《赢在中国》,它联手知名大企业和创投资金,为几名创业者打造一个展示才华、实现理想的舞台,获胜创业者可以获得千万元的风投。
不过,职场综艺的第一次热潮,是在2010年。当年市面上一下子涌现出了多档求职类节目,比如辽宁卫视的《超级面试》,东方卫视的《寻找杜拉拉》,天津卫视的《非你莫属》,江苏卫视和中国教育台联合播出的《职来职往》。其中,《非你莫属》和《职来职往》影响力颇大,《非你莫属》至今仍在播出。
《职来职往》与《非你莫属》之后的一两年,职场综艺扎堆,东南卫视的《步步为赢》、广东卫视的《天生我才》、北京卫视的《就等你来》、江苏卫视的《脱颖而出》、安徽卫视的《职在必得》等等,大多没什么水花。症结在于短时期内涌现的节目太多,但模式单一,同质化严重,基本都是相亲节目的灭灯形式,求职者展示资料和才能,回答相关提问,由应聘者决定其去留。
职场综艺进入冷寂期。直到2015年安徽卫视推出了职场体验类真人秀《你好,菜鸟》,职场综艺才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你好,菜鸟》的节目形式是,吴镇宇、姜潮、保剑锋、陈楚生、姚星彤、陈德容等六位明星脱下光环,进入职场体验普通上班族生活。第一个阶段的职场综艺多为素人求职,强调节目的社会性和服务性,如今职场综艺进入了明星真人秀时代。同一年,浙江卫视也推出了职业体验真人秀《挑战者联盟》。《挑战者联盟》播了三季,持续到2017年。
职场综艺进入明星真人秀时期2019年,papi酱联合西瓜视频推出了一档职场微综艺《别人家的公司》,其模式是papitube的视频博主去别人家的公司进行一日职场体验,揭开这些公司的神秘面纱,最终由papi酱“pa总”来进行总结,传授“别人家的职场宝典”。
不过,2019年真正让职场综艺再度受瞩目的,是另一档职场综艺《我和我的经纪人》。节目号称是中国首档聚焦经纪公司的职场真人秀,关注真实经纪公司中真实的明星经纪人的工作。借助明星效应和题材优势,《我和我的经纪人》开播之初引起不小的关注。
《令人心动的offer》是在这一背景下推出的,它既有第一阶段职场综艺的素人元素+服务性,又有第二阶段职场综艺的明星元素,同时结合了这两年大热的观察模式,很有可能成为接下来职场综艺的一种新形态。
职场、职业、职人
其实,无论职场综艺是哪种形态,其成败关键与职场剧颇为相似,取决于三方面元素:职场、职业、职人。《新职员诞生记:好人》的成功,就在于它这三个元素高度专业、充分均衡,并结合得臻于完美。
所谓“职场”,即职场生态,包含我们与工作、与领导、与客户、与同事等多种关系。优秀的职场综艺,应着力于展现的是职场中人与人的相处、面临选择时的何去何从、犯错时的如何纠正、如何处理冲突等利于个人成长的现实问题。
像第一阶段的职场综艺,大多为求职类节目,它们的优势是对职场生态的呈现,不仅能切实地解决求职者的就业问题,还可以向观众普及相关就业知识与求职常识。
在《新职员诞生记:好人》中,首期就提到了不少有用的职场小tips,比如要避免花哨的邮箱账号名,最好是公司的统一格式;比如当任务无法按时完成时,要学会当面解释沟通;比如面试时要避免直率得令人不快的回答等。这些对于职场新人是有帮助的,无论你以后是否选择当律师。
韩综中,律师告知实习生沟通技巧《令人心动的offer》亦然。节目一开始让实习生签订的实习合同,里面有不少违反法律法规的条款,律所想借此考验实习生们能否挑错,并提醒他们要特别认真地对待每一份合同、每一个条款、每一个文字、每一个标点符号。而在第一次聚餐时,带教律师也给实习生们分享了一些面试的小技巧,比如问题是哪个考官提出来的,就得把眼神多放在他身上,眼神的交流有助于提高回答效率。
带教教师给实习生的一个测试,也是科普职场常识在韩版中,室内观察的几个嘉宾,在对实习生进行分析时,也能提供不少专业意见。除了姜虎东、李寿根这两个综艺名主持人负责带气氛外,其他的几个嘉宾都是有名校高学历背景的演艺圈人员,要么是法律专业的,要么是心理学专业的,一些推测有理有据,比较中肯,闲聊也比较克制。
首期韩版演播室嘉宾,除了两个主持人外,其他四位均是名校高材生,以法律专业为主国产版的嘉宾,除了何炅这个主MC,以及专业的岳律师的角色定位比较清楚外,郭京飞、蓝盈莹、papi酱和周震南的功能是“雷同”的,只能提供演艺圈人士的单一视角,分析主要靠直觉,既无深度也无广度。不客气地说,他们的闲聊(比如谈自己的第一个工作、让周震南16个字形容龙丹妮)好无聊,麻烦下一期剪辑室内的闲聊(废话)可以少一些。
第二个元素是“职业”,要凸显出职业属性,帮助观众对这个职业树立准确的认知,不丑化、不美化,并能激起一部分人对该职业的憧憬、向往和敬佩。《新职员诞生记:好人》和《令人心动的offer》关注的都是律师行业。相较之下,韩版要比国产版的做得更好。
韩版播出时,四个导师在韩网热度都很高,这主要得益于节目组成功地为观众还原了充满魅力的律师职业。魅力首先来自于专业,带教律师大多是首尔大学法律系毕业,并且通过了韩国最难考的司法考试,他们不仅有高颜值,更有高智商、高能力。魅力也体现于,他们私下生活化的一面,有的律师骑行上班,有的律师爱摄影爱潜水……这些小细节,突破了大家对律师的刻板印象,让观众看到这些精英人士生活化与烟火气的一面,会让观众觉得他们是“可成为的”,即自己努力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这能给观众带来激励感。
韩综里有对律师私下兴趣爱好的速写《令人心动的offer》的四个带教律师也非常优秀,只不过他们是通过一个带教律师之口简单介绍,辅以几个画面,没有太多学历信息、从业信息,更无私人兴趣爱好等的展示。韩版有一个流程是带着实习生到带教律师的办公室走一遍,认识带教律师,最后律所给大家送了一个小礼物。国产版没有这一流程,直接是带教律师到实习生办公区送礼物——以便广告植入,实在是太生硬了。
国产版四个带教律师国产版带教律师到办公区直接送礼物(包括广告商产品)
当然,能够体现律师职业属性的,肯定是他们处理案例的样子,这在之后的节目应该会得到着重体现。韩版第一期的法律案例是比特币纠纷,国产版第一期案例是网络谣言+网络暴力致使他人自杀的。国产版的案例挺贴近时事的,也有助于演播室的明星嘉宾发挥,腾讯视频提炼的标题就着重提到“papi郭京飞谈网络暴力超气愤”。只不过除了岳律师的及时普法外,演播室明星嘉宾的讨论都挺老生常谈。
明星仍旧是国产版的主要卖点做好职场、职业外,还不能说是成功,因为职场综艺最核心最关键的是,职人。职人,就是节目中的这8名职场新人——他们是千千万万职场新人的缩影。《新职员诞生记:好人》之所以动人,因为节目组做到了“共情”与“共鸣”,它让观众在8名新人身上看到自己初入职场的样子。我们与他们一样,初入职场紧张、不知所措、小心翼翼;我们与他们一样,对这份工作有强烈的渴望,拼命努力,拼命想得到认可;我们与他们一样,有挫折、有沮丧,或许有过哭泣,但沮丧之后仍咬牙加持;我们也与他们一样,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出租屋,给父母打电话,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能得到抚慰,却也不敢向父母倾诉工作中的难处……节目中,8名新人孤独而又努力奔跑的背影,能够让所有为生活打拼的人产生身份认同感,心有戚戚。
韩综成功的关键是,“共情”+“共鸣”国产版的8名实习生,有北大博士,有自信的人大学霸,有因为学历而自卑的小女生,也有初出茅庐、经验有限小男生……他们在实习单位第一天的期待、兴奋、紧张、焦虑、挫折、坐立难安,这些情绪过来人都曾有过,节目对细节也有捕捉。
实习生面对课题无从下手不过跟韩版相比,国产版的实习生在下班之后缺少了“真情流露”的呈现。韩版中,实习生下班后各回各家(出租屋),国产版帮实习生统一安排了宿舍,既有人性化的考量,也为了方便房间里无处不在的广告植入;韩版中,实习生一天结束后会写日记,国产版是拍vlog,依旧是为了植入广告……像韩版首期最动人的部分,就是实习生下班后的那几个剪影:在便利店里跟妈妈打电话;疲惫地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深夜回家跟等着自己的家人吃饭,一边遗憾今天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这些细节才是作为“职人”的我们,最真实的生活状态。目前,国产版少了这点柔软、细腻与感伤。
跟韩版相比,《令人心动的offer》在职场、职业、职人等方面的呈现,都是“降维”的——为什么我们想不出这样的创意?为什么有原版可以参考,我们也没能同等优秀?《令人心动的offer》是可以一看的,只是它本应做得更好。演播室嘉宾没法临时更换,节目剪辑就得多下工夫了,明星闲聊是能吸引一些流量,但“共情”“共鸣”才能真正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