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这里是一个怀旧剧场。
公元626年,武德九年八月初八,晚,二十九岁的李世民,坐在太极殿的御塌席上,虽然第二天就要登基成为皇帝了,但他神色不安,心不在焉,对房玄龄的招呼仿佛一惊。李世民回忆起了九年前李渊登基前的那个晚上,真到了他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时,他有些茫然。幸运的是,他的思路很快就从打天下变成了治天下。
——这是《贞观之治》剧本里描述李世民登基前那个晚上的相关文字。
张建亚导演,孟宪实、阿城编剧的50集《贞观之治》是十多年前一部展现贞观朝风貌的国产影视剧,向来为历史爱好者所推崇,趁着《长安十二时辰》的热播,这部剧也再一次被大家提及。但有趣的是,这部制作精良的《贞观之治》一般来说只被对历史感兴趣的观众津津乐道,原因何在呢?
因为它几乎没有人物,只有历史和政治。
一、无人不成戏
在表达对这部剧的喜爱之前,我决定欲扬先抑,先充分揭露它的缺点,再告诉大家我喜欢的恰恰就是它的缺点。它的缺点是致命的,势必会引来大量的批评。
我们不妨考虑一个问题,这部剧的主角是谁?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李世民,大唐秦王李世民,贞观陛下李世民。
马跃饰演李世民那么在本剧中,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人呢?
马跃扮演的李世民足够清瘦、英气,声若洪钟,最重要的是那对眉眼不怒自威,是天然的帝王相,自然赢得了许多人的喜爱,但这种喜爱不是编剧写得好,而是服化道扮得好,演员演得好,摄影拍得好。
马跃往那一坐,就是帝王气,这是谁也掩盖不了的,贞观皇帝的模样就此定格,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人的贞观能比得上他,但这个角色是静态的,是没有变化的。
一部戏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情节,不是画面,而是人物。也许你不记得一部好剧的剧情了,也不记得构图有多优美了,但写得好、演得好的人物一定能活在你的心上。
马跃能出彩完全靠的是自己天生的功劳,和编剧关系不大。这个李世民人物没有弧光,从第一集登场到最后一集退场,没有明显的变化,无论是自己的性格、能力,还是对世界的认知,都是一成不变的。当然人物不一定都要有变化,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一定要是动态的,这样人物的性格和情绪才能凸显出来,否则就只是功能性角色。
所以本剧中最出彩的就是李渊(马精武饰演)和李世民的这一组人物关系。起先李渊是皇帝,李世民是皇子,李渊在李世民和李建成之间徘徊不定,不知要让谁继承大统;后来李世民奋勇一击,架空李渊,李渊万般无奈之下退位甘居太上皇,父子俩的关系僵化到了极点;再到最后李世民和李渊终于和解,李世民牵着李渊,让李渊看着北胡南越的人在一起跳舞,李渊终于欣慰了。
李渊为什么欣慰?因为李渊生长于南北朝乱世末期,尽管杨广号称圣人可汗,可是从西晋末年以来的大一统其乐融融的局面,李渊是不可能会想象到的,但他的儿子办成了。这一幕很隽永,它贯穿着中原人几百年来不敢想象的画面,但如果不了解这个背景,那么情感上的理解可能不会特别贴切,可能只会感受到亲情的回暖。
除了李世民,在本剧中就连长孙皇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角色,也都没有变化,这些人从登场时是什么样,那么就已经确定好了。而人物关系除了魏征和李世民外也没有改动(即便是魏征,在他还是李建成身边的东宫太子洗马时,尽管与李世民的关系是敌对的,但主创为了忠于史实,没有让他二人有过正面接触的对手戏,因此魏征在后来和李世民关系和解时同样没有能够产生足够的戏剧效果)。
那么本剧中有没有写得好的人物呢?
有的。这个角色叫赵德言。赵德言确实是历史人物,但他是个小人物,史书中对他的记载不多:“颉利可汗得华人赵德言,委用之。德言专其威福,多变更旧俗,政令烦苛,国人始不悦。颉利又好信任诸胡而疏突厥,胡人贪冒,多反覆,兵革岁动;会大雪,深数尺,杂畜多死,连年饥馑,民皆冻馁。颉利用度不给,重敛诸部,由是内外离怨,诸部多叛,兵浸弱。”在记载中,赵德言给颉利可汗进言,从而给他的灭亡埋下了种子。
因为是小人物,所以编剧反而能把这个人物写出彩。起先给他设定的是贝州刺史,李世民刚成为太子,魏征去河北安抚人心,赵德言误以为李世民是想引蛇出洞,于是胡乱揣摩上意,惹出了不少麻烦;当李世民看穿赵德言是什么样的人之后,便让赵德言去投靠李渊的老臣裴寂,于是迅速搞死了裴寂;最后赵德言索性被李世民赶到了颉利可汗面前,终于“物尽其用”。
这样的改编才是戏剧化的改编。遗憾的是,在本剧中,只对小人物进行了戏剧建构。戏剧的本质是建构。无论是历史剧还是现代剧,无论是政治剧还是言情剧,都一定事先有一堆基于现实或者过去的现实的材料,然后创作者对着这些材料进行抽取和浓缩,最后重新调整建立出精炼的故事。
而本剧中这些历史上的大人物,在他们登场时就已经定型了,他们的形象来自史书。史书上的李世民、长孙无忌是什么样,他们就是什么样,君臣之间严格按照史书记载,大臣之间关系融洽,没有任何变化。
唐史专家兼编剧之一的孟宪实老师也曾经纠结过,他本来打算设计一条窦建德女儿的感情线和一条前太子的暗线,但后来认为此举太过背离历史,于是舍去。舍去是对的,但这不代表所有的构建都是可以被舍去的。
李世民为什么是李世民?除了他身上独有的神性外,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什么事对他造成了影响?在漫长的人生中又是什么事对他的世界观和性格造成了改变?
这就是人物小传的必要性。
可以出现先验的人物,始皇帝、汉武帝、唐太宗这些都是先验的人物,但如果想要每个角色都是出彩的,却又要求每个角色都只是先验的,那就很困难了。人物为什么是这个人物,交代不清,要么有前史,要么有变化。——而《贞观之治》里的角色几乎没有。
试想一个完全不知道李世民是谁的观众,兴致勃勃地打开这部剧,所有人他都不认识,这时观众会做什么?他会在十分钟后弃掉这部剧。
我们来看看第一集前十分钟拍了什么——答案是拍了长达十分钟的对话。这不是《大明王朝1566》第一集里剑拔弩张推动剧情的对话,而是李世民在李渊面前分析为什么要打王世充、怎么去打王世充的长篇大论。
发现问题没有?没有事件,只有无休止的对话。这是一个说出来的开篇,这是一部说出来的五十集电视剧。
这是一个说出来的贞观之治。
二、天地之道,贞观者也
贞观皇帝李世民,作为一个除了征讨外几乎不直面对抗对手的君王,他在电视剧《贞观之治》中是没有主动性的。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我们看《雍正王朝》,雍正想要治理吏治,是因为他做皇子时看到了民间疾苦;我们看《大明王朝1566》,海瑞最后决定上疏,是因为他在前期漫长的斗争中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那么《贞观之治》里呢?李世民出场时就一个想法,要治理好国家,让大唐欣欣向荣。片头曲的“看这锦绣山河,给我已经很多,让我全心全意,把这土地建成理想国”,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李世民,突然就决定要对这个世界负责点什么,要把这个世界变成自己的理想国。
而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剧中没有交代,观众如果不了解历史大背景,那是断然不会清楚李世民的动机和愿景,只会觉得格格不入,始终无法对这个人物共情。这些都是可以做戏的,但它没有做,它只是把史书上的内容原封不动搬了过来。
还是那句话,这是说出来的贞观之治。
我们先思考两个问题。为什么在那个时代会有贞观之治?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复制贞观之治?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把目光放到魏晋南北朝,东汉以降,在这几百年乱世里,除了西晋的短暂统一外,一直是各个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割据状态,这是兼并战争。
兼并战争和农民战争是不一样的。兼并战争意味着各割据政权的统治者是鼓励农民生产的,从整体上来看,生产是不会被大规模破坏的,所以在这几百年的乱世中,人口却是会缓慢增长的。
西晋人口三千多万,等到隋朝统一全国时,人口是五千多万。在生产力没有明显提高时,和平必然是急剧且短暂的,僧多粥少的局面必然是会引发迅疾且大量的社会矛盾,无论有没有隋炀帝都会。
所以隋朝没有统一多久,农民战争便爆发了。农民战争的主体是农民,农民参战了,就意味着生产会被破坏,生产被破坏,百姓流离失所,带来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唐初只剩下了一千多万的人口。
这是贞观之治的历史社会大背景,如果不了解这个大背景,不仅仅无法完全感受到上文中李渊看到北胡南越一起载歌载舞时那种穿越时空的感慨,就连贞观之治为什么会诞生都无法真正从情感上感受到。
而要想完成贞观之治,还缺一个人的身影。
很多年以前,一个少年,曾经亲眼目睹他的表叔,任意妄为,罔顾天下承载,把隋帝国一步步推向覆亡,当少年长大后,少年发现,自己终于也要面对表叔曾经面对过的局面。
表叔的名字叫做杨广。少年的名字叫做李世民。少年每走一步都会看一眼表叔走过的错误,小心翼翼,他不能像表叔那样肆意妄为,从少年变成青年,从青年变成中年,从中年变成老年,他必须始终尽心尽力,他一直牢记着百姓,牢记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但少年在大的政策方针上仍旧继承了表叔的思路,文化、战争、经济、外交等等。
这是贞观之治的背景。
如果我们把视野放得再宽广一点,会发现隋炀帝—唐太宗这一组关系在几百年前就出现过了,那是秦始皇—汉武帝。同样是几百年兼并战争后建立的短命王朝,同样是短命王朝后因农民战争而迅速建立起的大一统帝国,汉朝和唐朝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在一个叫张骞的男人。
公元前139年,汉武帝派遣二十多岁的张骞向西进发,年轻人带着使命行走了十三年终于回来了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出发地,长安。
当汉长安城已经消失不见近千年后,在汉长安城东南一段距离处,隋大兴城被建造起来,又过了几十年,李渊将隋大兴城作为新帝国唐的首都,并改称为长安城。
张骞带回给长安的,不仅仅是月氏的只言片语,还有长安以西近千年的交流。
所以当历史走到隋唐时,中原帝国已不像西汉初年那样了,唐代与外界的交流大大增加,贸易、外交、求学等等,唐天子这时要做的不是虽远必诛,而是天可汗。
与此同时,经学在东汉末年迎来了大崩溃,西晋的孝也没能立得起来,佛教与道教开始渗透进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此时不要说程朱的理学,就连韩愈的新儒学理论还没有登场,在这样一个文化也是多元的碰撞时期,唐的政治理论还没有构建完毕,一切都表现出外放的形态。
所以我们明白,盛世有很多,但不同的盛世表现出不同的形态。在那样一个时期,贞观之治的出现才是必然的、有价值的且难以复制的。
而电视剧《贞观之治》开篇是李世民率领大军去征讨王世充,中段是李世民争夺皇位,后段是李世民和大臣们议论如何治理大唐。
这样的表现是准确的,但也是对观众不友好的。对于了解背景的观众来说,比如修《氏族志》这件事,就能让人回望几百年大历史;但如果观众不了解背景,那么这样一件事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观众也许都能看明白,却无法从情感上理解它的意义。
所以贞观要有贞观的样子,这句话不仅仅只是针对武德朝说的,一定是针对整个大历史说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拍出宏大历史。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想从戏剧上表现出来,其实是很困难的。因为时间跨度太大了,我们不能把古人请过来,我们也不能慢慢叙说这一切是怎么来的。所以选择切入点就很重要了,我们必须找到能深刻反映当时时代背景的事件,把那时一系列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命题尽可能都包裹进去,然后写人物,这样才能让观众切身感受到这些背景。
主角最好和观众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这是最能刺激观众的办法。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以我并不愿过多苛责《贞观之治》,相反,其实我很喜欢这部剧。
三、问其理国之要
《贞观之治》的内容极其扎实,尽管它是反戏剧的,但是真正对政史感兴趣的观众,在观看这部剧时,会享受到一顿异常丰盛的大餐。
说它反戏剧,因为戏剧是写人物的,它不是,它最重要的是讲宏观。
讲述如何治理国家,讲述如何驾驭臣子,讲述如何稳定人心……
比如一开始,李渊跟李建成说,君不与臣争功,因为最后所有的功都是君王的。又比如说,李世民被加封为太子后,任命曾经是政敌的魏征去河北安抚人心,目的是告诉所有人,天下一定要和解。
每集都有许多道理,每个道理都可以用来做戏,但都没有。因为这些都是用嘴说出来的,说出来的道理一定会宏观的,当宏观的想法被贯彻到基层时,那又是什么样呢?唐代初期地方行政分为州和县,县以下乡里基层组织由县司领导,这是直接的人和人的接触。
所以当宏观政策到基层时,一定会产生动作,并且一定是实打实的具有对抗性的动作,为什么会继续发展均田制、租庸调制和科举制,这些对百姓的影响是什么?当我们不再把尺度以百年计,而是看此时此刻时,感受自然不同。
但是这些感受,朝堂上议论这些的君臣体会不到,观众自然更体会不到。大家团团围坐你一句我一句,要么你听得大呼过瘾,要么你听得昏昏欲睡。
所以这部剧其实是在讲述政治哲学。政治哲学不完全是政治,政治是行为,政治哲学是理论构建。中国的董仲舒、德国的马克斯·韦伯,终这些人一生都是在做这件事。说到底他们想要做的就是在解释政治行为:为什么具有合法性?为什么是他做皇帝?
这里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是李世民说的那句经典名言: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有人读历史是为了了解真相、研究真实,有人读历史是为了陶冶情操、寻求慰藉,而有人读历史是为了借鉴经验、时刻警醒。政治哲学是离不开历史学的,但政治哲学不是历史学,它不去研究历史,也不去感受历史,它只使用历史。
重视历史作用的李世民时刻拿着荀子的话告诫众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他会这么说,除了上文中提及的他时时刻刻以杨广为负面例子(《贞观政要》与《酉阳杂俎》里有大量案例)和他对玄武门之变的心心念念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贞观皇帝是一个不需要人为构建的卡里斯马型领袖。卡里斯马意味着不需要解释的权威,中国古代君王在极力塑造自己的卡里斯马形象,而李世民是为数不多不需要塑造就自然而然形成的。
毛泽东曾经这样评价过李世民:“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
李渊太原起兵时,他有参与;大唐奠定统一时,他出力最多。换言之没有他,大唐可能就不再是后来的那个样子,在多年的对大唐政权的建立过程中,他以无数次的胜利证明了自己的存在。通俗一点说,谁能带领大家走向胜利,大家就跟谁走。
所以在李世民被加封为太子时,他的发型看起来奇怪,却是符合历史的。
《新唐书·卷二十四·志第十四·车服》:“天子未加元服,以空顶黑介帻,双童髻,双玉导,加宝饰。”
在玄武门之后,他就已经是天子了,尽管那时还只是太子。这一处细节非常到位。而他的儿子,李治,在被加封为太子时,则与他不同。
我们很清楚李世民为什么能够成为皇帝,那么对于李治呢?
长孙无忌看了李治写的字后,说了这样一段话:“我刚才猜,是陛下临写的,因为是陛下无论怎么写都是帝王字,帝王字是不可以评议的。”
长孙无忌的意思是,李治的字有帝王气。
这就是政治哲学。鱼儿在水里不放肆,它岂能跃龙门;老虎在山里不放肆,它岂能啸山林。
换作其它剧,一定会想办法在李治身上做戏,不说《至尊红颜》这样的古装偶像剧,就连打着历史正剧旗号的《贞观长歌》也同样如此,但这部剧没有,这部剧的核心就是,不去解释李治为什么可以是太子,只表现李治为什么是太子。
李治为什么会是太子?长孙无忌无法给出答案,于是他说这是帝王气。
李治为什么会有帝王气?本剧也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设计了一个他能驾驭得了李世民手中剑的桥段。
所以李治最后做了皇帝。但也因此,李治开创不了另一个贞观之治,他只有贞观遗风,只有永徽之治。
孙英刚在《神文时代:谶纬、术数与中古政治研究》中寻求了一条历史的隐线。政治史是历史的显线,但历史有很多条隐线。历史是有褶皱的,而我们要想办法把这种褶皱找到,这是历史的隐线。
在这本书里,他以唐帝国的几个合法性来源不太强的皇帝(如玄武门后登场的唐太宗、大哥和二哥争斗后才做皇帝的唐高宗、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则天、安史之乱后和父亲关系微妙的唐肃宗)为例,描述了在合法性受到质疑时,这些皇帝是如何运用谶纬和术数,构建意识形态、祥瑞灾异甚至历史周期,来强调自己的合法性。
带着这本书再来观看本剧,自然就明白本剧最有意思的点在哪里了。
这也导致了《贞观之治》和很多历史剧在思想价值上的截然不同。我们这里不去做价值判断,只去思考,不同在哪。
——其它历史剧是在解构政治和历史,掰碎了告诉你为什么发生;而本剧是在建构政治和历史,只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理解了这一层,自然就能原谅它为什么做不好人物和事件了,因为一个做好人物和事件的剧,是必然需要解构它的。《贞观之治》不愿去做解构。
结语 另一种贞观
从我个人的角度而言,我很喜欢这部剧,我甚至愿意把它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时不时拿出来品一品,屡屡会有一些新的理解、新的感悟,但这样的想法是私人的,是无法和大家一起分享个中乐趣的。
我无意抨击观众不爱看这部剧,我也不打算指责这部剧在戏剧上的问题,我只想说,这确凿地是一部奇特的剧。和以往的佳剧、烂剧不在同一个评价范围。
我并不希望再出现一部《贞观之治》,但是至少我们得有一部《贞观之治》。向孟宪实和阿城两位老师致敬,也向导演张建亚和各位演员致敬。
全剧最令我怅惘的一个画面,其实和贞观无关。那是一个和尚跋山涉水十七年,从天竺回到大唐后的模样。
那一刻我惊觉,原来每个人都是会老的,他也是。他叫玄奘。那不是贞观之治,那也是贞观之治,贞观的样子是有许多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