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版式 | 沉铃
老吴没有想到,几个月前还对他冷嘲热讽的邻居,领着自家的亲戚来跟他学拍短视频了。
老吴的拍摄团队是小镇上移动的草台班子,每天都在街头拍摄自己家的搞笑“日常”,围观的邻居们被老吴剧情逗笑,但背后也暗自嘀咕:一个大学毕业生不去找份正经工作,整天在这搞三搞四,有什么用?
转变发生在今年疫情后,老吴忽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光给家里装修房子就花了十几万,都是靠短视频赚的钱。全职做短视频的第五个月,95后搞笑博主老吴在腾讯看点上火了,粉丝近 100 万。
此后,想要来当学徒的乡邻们络绎不绝。短视频似乎是比上班更好的谋生方式,眼见为实的乡亲们这样认为,不少年轻人也这样想。新华网的一项职业意愿调查显示,超过一半 95 后最向往的职业是主播和网红。
年轻人看见的是镜头前的李佳琦、papi 酱们,似乎不用费太多力气就可以月入千万、身价过亿。但这些只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极少数人。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内容创作日渐成为一个新职业,除了头部的“网红”,还有更多靠内容创作谋生的普通年轻人:没背景没资源,从零开始,他们中没有一夜暴富的神话,有的只是漫长的坚持之后,靠内容创作获得了安生立命的资本。
新的求职季即将揭开序幕,4 位靠短视频谋生的年轻人,与我们分享了“以内容创作为新职业”背后的故事。
“除了睡觉
其他时间都扑在拍视频上”
今年四月,老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火了”。走在离老家几十公里之外的广安市街头,会有陌生人冲着他喊“老吴”。
“老吴很帅哇”是他在腾讯看点上的账号名。视频里他是一个花式作死的儿子,整天捉弄父母,被父母追着打。疫情期间,老吴抓住了流量高峰期,在搞笑领域突出重围。

“像中了彩票一样,可能中彩票的几率还要高一些。”老吴现在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见过太多人没有做起来,有的甚至亏了很多钱。
老吴也经历过好几个月的蛰伏期。去年 10 月关掉淘宝店、全职做短视频时,每天一睁眼,就是 2000 元的开销,但那时他每个月的收入只有几百块钱。资金难以为继的时候,他甚至花掉了父母一部分积蓄。
巨大的生存压力让老吴几乎把自己榨干, “除了睡觉,所有时间都扑在了短视频上。” 不知道拍什么就各种题材都试一试,最开始一天要拍 7、8 条。“如果那时候没咬牙坚持到疫情的爆发期,也就没有后来这一切了。”
腾讯看点的搞笑美食博主“De 文同学的双重人格”也有过同样艰难的开垦期。最开始的三个月,De 文自嘲自己是“三无状态”:没有播放量,没有粉丝关注,没有评论。当时他暗自奢望过,如果每部作品都能有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播放量就好了。
一次,他试验了小时候的奇思妙想,把香蕉像烤串一样串起来吃,做成了视频。这段视频没有爆红,但评论区的一句评论让 De 文得到了鼓舞:“你居然做了我小时候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此后,他把方向从搞笑内容聚焦到 “无厘头搞笑美食”,一路做了“火锅辣条”、“西红柿炒皮蛋”……粉丝破万,第一次播放量过百万,月入过万的目标也轻松实现。
蛰伏期有长有短,每一位视频创作者都必须自己走过。
以短视频形式讲解数学题的梦鸽老师,仍然对第一次拍视频的场景记忆犹新。
那时,她也曾不断怀疑自己:会有人看数学题的讲解嘛?要是他们嘲笑怎么办?我的相貌,我的声音,我的穿着......她不知道答案,只觉得坚持做下去,一定会有粉丝的,会有喜欢自己的观众的。
梦鸽讲课视频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从内容无人问津开始一直坚持拍摄了一年。
期间,她有过一个视频涨粉十几万的兴奋期,也有过因为口误被吐槽的委屈落泪,但是,真正意识到自己走红还是在去年十月。
录完课程后,她在菜场买菜时,被一对母子认出,母亲拉着梦鸽说她儿子很爱跟她学数学,感激之情无以表达,将自己刚买的一只活公鸡塞给了梦鸽。
赚钱,
没有容易二字
知道短视频能赚钱之后,大家的“误会”也随之而来。
“一天到晚坐着不用动,玩玩电脑做几个视频钱就到手了,还是我们工资的三四倍。”大学同学经常这样调侃 CC。
2018 年大学毕业后,同学们大多在郑州做朝九晚五工作,工资五六千,而他在大三时靠在腾讯看点上的游戏自媒体账号“无脸怪说游戏”,最高一个月赚过三万,毕业后选择了全职运营这个账号。

实际上,一分钟的短视频,找素材、写文稿、配解说,剪辑、制作封面,至少需要 2 个小时以上的工作量。CC 一天至少要做 7 条。这导致他长期作息不规律,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尽管办了健身卡,他几乎没有时间去。
更磨人的是“不稳定”,靠流量吃饭的内容创作者们,内心都缺乏安全感。尽管毕业不到一年,就存够了首付的钱,但 CC 不敢在郑州买房买车,担心还不上贷款。自由职业没法自己交社保,没有五险一金的保障,老了以后怎么办,这也是隐忧之一。
CC 觉得焦虑的根源是自己赚得还不够多,他时常会羡慕圈里每月能赚二三十万的大 V,“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赚这么多,大概所有的焦虑就会烟消云散了。”
实际上,月收入超过 20 万的老吴,一样没有安全感。“十多个人围绕着我,开支也很大,万一哪一天没有流量了怎么办?”

老吴做的搞笑内容领域竞争非常激烈,很多梗被反复拍过很多遍,内容一旦没有新意流量就跌。老吴有三个编剧,一天能生产近 100 条素材,但99%的内容都没法用。
老吴排解压力的方法是去直播间给人刷礼物。
“其实就是和大 V 混个脸熟,讨点经验。”老吴刷礼物得来的最大的经验是,即便是粉丝几千万的超级大 V,和他一样有流量的焦虑。
意料之外的共鸣
De 文的焦虑没有那么强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还有一份全职的工作。
“也许到粉丝 100 万的时候,再考虑全职做会更有安全感吧。”
目前 De 文在腾讯看点的粉丝已经有 62.9 万,和粉丝互动得多了,他意识到,粉丝不只是安全感的来源,更是情感的支持。很多创作的焦虑通过与粉丝的互动治愈了。
相比于其他平台,De 文感觉到腾讯看点的用户的不同。“我和粉丝都是小时候脑子里有奇思妙想的人。”腾讯看点用户群体的年轻化,让像和 De 文一样有想象力、创造力和爆发力的创作者更容易找到粉丝。
腾讯看点官方也看到了这点,不断优化评论、互动功能,让创作者更容易与粉丝更容易产生互动。在 De 文腾讯看点主页最上方,有个显眼的“粉丝群”入口,一键就能申请加入粉丝群,在这个大部分都是学生的粉丝群里,De文是 3500 名粉丝口中的“文老师”,而粉丝们自黑大家都是一群“厨魔”:用奇思妙想做出黑暗料理的“厨房魔鬼”。
粉丝群里有一个文件夹,粉丝们会把自己创意点子填进去,这成了 De 文的灵感来源之一。“把大白兔里那层糯米纸剥下来熬粥,看看会怎么样。”De文真的剥了一斤的大白兔奶糖糖纸熬成了粥,播放量 900 多万。
梦鸽老师也深深感到腾讯看点用户的不同。“其他平台上的用户年纪比较大,他们更喜欢评论我的长相、穿着,但看点上更多是学生,他们真的在认真听我讲题。”
疫情期间,梦鸽只能在老家简陋的条件下录制视频,她担心会影响教学效果,但孩子们在下面的留言让她暖心:梦鸽老师,你讲得比我老师还要好。

梦鸽还在私信里收到过一名学生的求助:梦鸽老师,我的妈妈是一名性工作者,要不要告诉自己的父亲。作为一名 95 后,这件事情对梦鸽的心理冲击也非常大,她认真地上网搜了很多心理学、社会学的资料后,给自己的“学生”写了回信。
那一刻,梦鸽感觉到了网络的好处。“如果我是现实中的老师,这个孩子不一定有勇气来找我倾诉这个‘不光彩’的秘密。”
成功和失败之间,
隔了“坚持”
梦鸽给自己设了一个小目标:讲完 10000 个中小学知识点,拍完一万条视频。
“即便有一天我不再拍了,这些视频也将会永远留在网络上,帮助到一些孩子。”
坚持,是梦鸽给自己的一个交代,也是老吴和 CC 给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交代的最重要的事,但迄今没有一个人做到。
大学时,室友看见 CC 靠做游戏自媒体月入过万,追着让他教自己做,但第一个月没有收益,室友周末就宁愿睡懒觉,不肯继续再做了。
来找老吴学艺的年轻人们经常会说:我不用赚得像你这么多,一年赚个 5、6 万就足够了,是不是不用像你那么累?老吴的回答是:内容创作不是花一半努力,就能赚到一半的钱,没有拼尽全力,收益就是零。
邻居的亲戚来了,老吴给他写了个蹭热点的脚本,大概率能火,但这个年轻人放弃了,他拉不下脸来拉邻居们一起上街拍。老吴说,成功与失败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坚持”与“放弃”的差距。
“至少都要经历半年到一年的入门期,不停地试,才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内容。”在老吴看来,没资源没资金的草根,千万不能抱着一来就要赚到钱的心态,否则一定会失败。
起步时入不敷出老吴还清楚地记得,每天拼了命一样找选题的动力是想让家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不想日渐年迈的父母在油烟弥漫的后厨挥汗如雨地切菜颠勺,不想看到 70 多岁的奶奶还要凌晨三点就起床去卖菜。
还有更多的年轻人,像 CC 这样,在大学里当作兴趣爱好起步,或者是像De文一样,在没有资本把它作为职业前,先从副业爱好开始,不断去提升内容质量,找到自己的粉丝,在验证内容创作到底是不是适合自己之后,再慢慢向主业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