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7年4月末的一天，徐州府的新任最高长官上任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苏轼。

初始的二三个月里，他调研了徐州的很多地方。在他看来，徐州是个好地方：“彭城（徐州古称）嘉山水，鱼蟹侔江湖，争讼寂然，盗贼衰少，聊可藏拙。”

然而世事难料。7月17日，忽然传来黄河于澶州（今河南濮阳附近）曹村决口的消息。那年的雨季似乎比往年都长，一泻千里的黄流在奔往下游的途中疯狂肆虐，没城淹田如入无人之境。徐州与澶州虽相逾数百里，苏轼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于是组织军民在城中积蓄土石、干草，用来加固城墙、填补缝隙。

担忧很快成为现实。8月初，洪水继续向下游泛滥。是月21日，不断暴涨的南清河再也支撑不住，溢出滚滚洪流直逼徐州城下。

徐州城四面环山，且城池地势较洼，容易形成巨大的蓄水池。一旦城墙倒塌或者水位没过城墙，整座徐州城将成为汪洋泽国。

数日来，汹涌的洪水始终无法突破修缮后的城墙。但不利泄洪的地势使得“蓄水池”的水位持续升高。很快，城外水位已经超出城中平地近2丈（约13米）。而最矮的东南段城墙在水面之上的部分只剩下不足6寸。一直忙于用土石增加城高的苏轼知道，再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城墙上了。

此时，徐州城内已经乱成一团，准备逃生的富人及其家眷和守城士兵吵成一片。若这些人弃城而逃，人心势必大乱。修堤之人也会一哄而散，则徐州城破无救也。苏轼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概，登上城墙高处，大声疾呼：“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绝不能败城。”掷地有声的话语，彰显了作为这座城“父母官”的责任与担当。

民夫五千余人，加上城内的数千名兵卒，有的挖土，有的运料，有的筑堤，众志成城、争分夺秒地修筑防水堤坝。苏轼还下令将数百艘公私船只系揽在城下，减轻洪水对城壁的冲击。之后，他干脆在城上搭建了芦苇庵子，挂在旁边的灯笼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苏”字。他日夜巡视，数次过家门而不入，书写了誓与徐州城共存亡的决心。

9月21日，全长984丈、高1丈、宽2丈的防水堤奇迹般地修筑完成。也正是这一天，洪水从最矮的东南面城墙涌入城内，正好遇到新修的防水堤，再次被拒之墙外。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直至10月5日，泛滥的洪水才渐渐退去。长达70余日的徐州抗洪战役大获全胜。苏轼书面汇报抗洪救灾情况并奏请朝廷拨款修建徐州城墙，朝廷的奖谕不久传来，宋神宗在盛赞知州、犒奖军民的同时，诏准了苏轼在城外修筑小城和木岸的请求，这样即使洪水重来，也能保徐州无虞。苏轼将这次抗洪的经过记其大略为《奖谕敕记》，而详细的过程则撰成《熙宁防河录》，藏于有司，以备后人参考。

一个有作为的地方官员，政绩在于多做使百姓生活安定的实事。苏太守没有做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政绩工程，却做到了在大难面前不畏牺牲勇于担当敢作善为。水退之后，他居安思危的是如何防患未然，免得今后百姓再受其害。所有这些，缘于他胸怀人民。至今徐州城内还有多处与苏轼有关的景点、标志性建筑以及道路等，他依然活在人民的心中。

（作者单位：江苏省徐州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

原标题：《【视野】苏轼徐州抗洪记：“吾在是，水绝不能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