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毒眸编辑部 毒眸
文 | 龙承菲
编辑 | 吴燕雨
《卡路里》第二次成就了火箭少女101。
在2018年洗脑神曲响彻大街小巷之后，最近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将这首歌以全新的形式，又一次带到了观众面前。
这一次，是在国内首个音乐团体竞演节目《炙热的我们》的舞台上，由彩虹合唱团将歌曲进行新的解构和改编，娓娓道来了少女们燃烧青春与梦想成为“偶像”的轨迹。台下的火箭少女101成员们泣不成声，屏幕前的观众在微博评论中留言：“我没追过火箭少女101都看哭了。”
这是音乐与舞台表演的魅力，也正是这份对于舞台的掌控力，让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得以问鼎决赛夜当晚的“炙热团王”。
而在《炙热的我们》中，除了被其他团体唱火了自己的歌，火箭少女101自身也表演了足够惊艳的舞台：在《卡路里》刷屏的一周前，火箭少女101表演的暗黑风舞台《怪美的》也曾收获千万播放量，一定程度出圈。有大量粉丝感慨，每周都能看到爱豆的舞台是一种幸福。
毒眸（ID：youhaoxifilm）也注意到，《炙热的我们》提供的舞台不仅是对于粉丝的慰藉，对于偶像团体自身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R1SE在决赛夜当晚惜败彩虹合唱团时，队长周震南也表示对于这个结果并不会失望，其实没有想过名次，再度在舞台上唱两首歌、一起玩一下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不管是火箭少女101还是R1SE，在成团出道之后，很少有机会像《炙热的我们》节目中这样短时间内留下这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经典舞台，甚至不少编排精巧、表现出色的舞台还会被粉丝反复观看——而这恰恰是音乐团体重要的价值体现之一。
这似乎也折射出了当下环境中某种荒诞的现实：即使是火箭少女101、R1SE这样的头部音乐偶像团体，也一样面临缺乏舞台、缺少向大众展现自身魅力的机会的窘境。
近年来，随着偶像选拔节目和乐队综艺的兴起，唱跳团体和乐队走到台前，却体会了从“一夜成名”到“出道即巅峰”的落差。归根结底，很多人都共同面临着“后端产业缺位”的难题，即可供他们进行展示和表达的团体舞台供给严重不足。R1SE成员周震南在节目中提到：“从作词作曲到舞美镜头，其实我们都有很多创意，但能实现这些想法的舞台却非常少。”
这也成为了《炙热的我们》出现的契机。作为国内第一个为不同品类的音乐团体打造的统一的竞演舞台，回应了他们对舞台的呼唤。训练生体系打磨下的偶像团体、以“养成感”为特色的剧场系女团、被摇滚文化浸透的乐队、“高雅”“艺术”标签浓重的合唱团……多个不同领域的头部团体汇聚一堂，创造了一个他们彼此“破壁”和交流的舞台，也创造了一个属于音乐团体的炙热的夏天。
“我们出道，但外界对我们的认知很模糊，不知道我们擅长什么，不知道我们风格是什么，甚至不知道我们有过什么。”在《炙热的我们》先导片开头，男团BlackACE成员田书臣有些沮丧地谈起外界的评价。
C位赵品霖笑称他们团是在无锡出道，也在无锡失业。事实上BlackACE成员的表演实力也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田书臣曾经担任过TFBOYS的编舞老师，队长商振博（奶茶）是嘉禾舞社的职业编舞师，第一期节目中BlackACE一镜到底的《Bad Guy》舞台打败了sis的《美丽新世界》，成为第二个胜出的团体。但外界对于他们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出道时那个搞笑的称号“阿里八娃”。
出道后不被大众注目、实力无处施展，这成为了近两年成团出道的偶像团体共同的痛点。无论节目进行时如何人声鼎沸，在出道后都渐渐没了后续。
属于他们的机会很少。
《炙热的我们》先导片的一开始，就强调了他们面临的困境：成团超过一年的BlackACE，团体舞台却仅有9次，上一次团体亮相还是在去年年底的一个晚会上；成团不久就不幸撞上疫情爆发的sis，团体舞台仅有3次；连看似机会最多的R1SE，成团近一年，团体舞台也只有不到30次……
但在音乐后端产业完备的日韩，为音乐团体准备的机会却大不相同。一位常年关注韩国偶像的粉丝告诉毒眸：“很多团体回归一次，打歌大概要打一个月，每个星期至少有4个打歌舞台。比较火的团不会打那么长时间，但一般也在两周左右。”即使是在疫情的影响下，韩国女团BLACKPINK在近期不到一个月的单曲回归中，也表演了8个团体舞台，而她们一个月的舞台数量，却几乎与成团388天的BlackACE持平。
为什么舞台如此重要？对于音乐团体来说，舞台是最能够集中展示他们价值的场所。音乐团体成员往往各有特色，并非每一位成员都拥有综艺感或是有演技天赋，但无论是唱跳偶像还是摇滚乐团，他们在面向大众之前接受的声乐、乐器、舞蹈等训练本身，就是为了舞台表演服务。
一旦舞台缺位，音乐团体若不想逐渐销声匿迹，就只能逐渐转向综艺、演戏等领域，而这些领域他们并非足够适合，也并未接受足够训练,无法发挥出最擅长的一面，也很难收获足够高的大众认同。如在韩国以唱跳女团成团出道的宋茜，曾多次在韩国综艺节目中展示自己的舞蹈能力，但归国发展后的第一部电视剧作品《爱情闯进门》豆瓣评分未能及格（5.4分），有不少网友留下短评吐槽宋茜“嘟嘴卖萌”“不会演戏”，直到近年来才凭借《下一站是幸福》等剧中的表现扭转口碑。
而在日韩的产业体系下，为了让音乐团体获得合适的表现机会，几乎每天都会有固定的打歌节目供活动期艺人进行歌曲宣传表演。以韩国为例，KBS、MBC、SBS三大韩国主流电视台会分别在周五、周六、周日播出打歌节目，并综合打歌舞台现场的投票、专辑销量和音源榜单成绩进行排名。三大台的打歌节目一位成为了评判音乐的权威标准之一，也是各大歌手和团体想要获得的荣誉。其中KBS播出的《音乐银行》自1998年播出至今，已经成为了韩国国民级的打歌节目。
但打歌舞台的运作逻辑，在国内市场似乎并不能走通。在唱片行业逐渐没落的现在，实体唱片大多被电子专辑代替，而QQ音乐、网易云音乐等平台的“版权大战”仍在持续，音乐版权等原因也导致国内难以形成足够权威的音乐榜单。
更何况无论是偶像团体还是摇滚乐队，他们走到台前的时间最多仅有两年，受众仍然相对垂直，这直接导致了大众本身对于打歌节目的关注度不高。在2018年播出的两个打歌节目《中国音乐公告牌》和《由你音乐榜》，都出现了“粉丝属性”过强的问题，登上节目的嘉宾和最终获得冠军的得主都以流量艺人为主，大众认知度高的歌手和独立音乐人很少出现。乐评人三石一声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提到：“中国的文化消费很多元，目前打歌节目只是从全部音乐受众中分出了偶像经济，很难笼罩到全部音乐受众。”
从《超级女声》到《我是歌手》《中国好声音》等长达近十年的时间里，担任音乐领域最主要的造星渠道之一的综艺节目，关注的都是以个体为单位、“单打独斗”的歌手，产业对于“团体”舞台如何呈现，一直处于认知缺位的状态。尽管在近几年内有所提升，但国内对于音乐团体运作的工业化程度，仍在探索阶段。
这种不完备，首先体现在舞台最终效果的呈现上。“国内很多团体舞台的打光都给不到足够的面光，摄像特别喜欢拍运镜幅度特别大的镜头，到处在转，导播很多时候也切得很奇怪，在一个人唱的时候切远景、切其他人的特写我都见过。”格子向毒眸抱怨道，她在业余时间喜欢制作偶像团体的舞台混剪、一键换装视频，但国内的舞台素材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国内舞台拍得不好”几乎成为饭圈内部的共同认知，有粉丝颇具讽刺意味地制作了“用内娱导播的方式打开韩团舞台”的视频，在微博收获了24万的播放量。
在舞台普遍缺位的情况下，《炙热的我们》的出现且成功，无疑是对行业空白的一种填补。音乐团体在节目提供的舞台上展示自我，节目的导播、舞美团队也在和团体的磨合中不断寻求更好的方式。哇唧唧哇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总裁龙丹妮曾和毒眸提到过：“我们伴随舞台体系、制作体系往上走，这是好的过程。像《炙热的我们》这样的节目，我真的希望有第二季、第三季，或者别的平台也能做这样的节目。”
在长久以来对于舞台的呼唤之下，聚焦于团体竞演的《炙热的我们》制作消息一经传出，就在饭圈内部形成了小范围的狂欢：“终于有舞台了！”
但作为此类题材拓荒的第一部，《炙热的我们》诞生自粉丝巨大的期待之中，质疑声也随之而来。5月13日《炙热的我们》官宣首发音乐团体阵容，除了饭圈粉丝们较为熟悉的R1SE、SNH48 GROUP、SING女团、BlackACE，粉丝们没能等来同类型的其他唱跳组合，取而代之的是摇滚乐队盘尼西林和女生演唱组合sis，在后期降临的“炙热高能团”中虽有国民女团火箭少女101，但也有因为《张士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一举出圈的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
在参与竞演的团体阵容中，火箭少女101、R1SE和BlackACE的定位最为相近，均为经过系统训练、成团出道的唱跳偶像团体。SING女团主打电子国风，SNH48 GROUP扎根于剧场式女团文化，虽然和前三者同为唱跳团体，但在风格和受众上都有细微不同。剩下的团体中，演唱组合sis和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的舞台都以“唱”为主，摇滚乐队盘尼西林辐射的受众和文化更是和偶像音乐泾渭分明。
音乐团体之间的互不兼容，已经成为市场的常见现象。第一期节目中，盘尼西林乐队直言现在知道的偶像团体只有TFBOYS，在火箭少女101登场后，主唱小乐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才是“锦鲤”杨超越。而在大众对于音乐的鄙视链之中，偶像音乐往往处于底端，粉丝们也在担忧这种音乐鄙视链被代入节目，从而造成对自家爱豆不利的舆论环境。
但在固有认知已经形成的局面下，选择不同品类的音乐团体进行团战，是《炙热的我们》主创团队的有意为之。他们将这些不同来源、不同品类、不同阶段的音乐团体汇聚到同一档节目中，进行1v1正面刚的竞演比拼，胜负则由80、90、00后三个年龄层的大众评审团投票判定。
总导演马力接受娱理工作室采访时提到，在和腾讯视频的讨论中，他们认为同品类的音乐团体虽然很方便进行比较，但呈现的整体面貌和故事会比较单一，而主创团队希望让节目更有观察性。从节目呈现的角度来看，不同品类的团与团之间因为文化属性、生长环境、辐射受众的不同，很容易在这种集体关系中产生较强的剧情联系，增加节目对观众的吸引力，从而吸引更多观众关注到“团体”的概念。
想要突破刻板印象，让更多观众认知到音乐团体的价值和文化，应当是循序渐进的过程。而《炙热的我们》作为搭建团体舞台生态的第一档节目，将团体的故事呈现好看，有助于吸引更多关注团体的观众，成为构建团体生态的基石。
在这种赛制之下，不同赛道的音乐团体之间能够打破原本的固有边界，互相了解、互相交流。节目中，偶像男团R1SE和摇滚乐队盘尼西林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对彼此的下一轮舞台给出建议；坦言曾“对偶像文化一知半解”“带着怀疑和强烈的固有认知去解读”的彩虹室内合唱团，在和火箭少女101实际接触和交流之后，改编出了出圈舞台《卡路里》，在微博收获了超过13万转发，转发评论有不少被其惊艳的网友询问“这是什么节目”。
除了增加节目看点，《炙热的我们》的强赛制，还为参与的音乐团体们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突破自我的舞台。在平时的舞台表演中，音乐团体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受众、风格等因素的限制，最终呈现的舞台效果较为标签化，尤其偶像团体通常会被认作缺乏自我表达的流水线产物，只需要根据编舞老师和音乐制作人的指示表演即可。
在每期节目的1v1极限赛制下，节目组都会设置一个明确的考核主题，竞演的团体需要根据考核主题来进行舞台编排，并且竞演中失败、整体排位较低的音乐团体会被淘汰。固定的主题和引入淘汰的赛制，都推动着音乐团体们尝试平时不会尝试的风格，主动打破自我边界、进行自我创新。在第二期节目中，以唱跳为主的R1SE就主动尝试了摇滚风舞台《Looking For Trouble》，全体成员均参与了part划分、编舞等舞台的创作流程；火箭少女101和SNH48 GROUP也在第四期节目中，分别尝试了吊威亚和难度较高的空中瑜伽。
而这似乎也符合腾讯视频想要呈现的“大众思考”——在强烈的赛制挤压之下，年轻的音乐团体们能够走出自我的舒适圈，打破外界的偏见和固有的标签，在团队协作中共同努力，探索更多可能性的自己，并与当下的青年群体达成共鸣和投射。同时，只有团体概念打破圈层，让团体的文化收获更高的全民认知，才能给予音乐团体更广阔、更大众的土壤，让音乐团体顺利成长。
在彩虹室内合唱团表演的改编版《卡路里》播出当天，其艺术总监金承志曾在微博上写道：“所有人都卡在一条叫自己的路里，回头又不是向前又迷茫，能到底的到底的到底怎么样？只能燃烧。无论是从安静中来，还是从泥土里来，都是人，都没得选，都得燃烧。”
“卡路里”在这里成为了某种意涵，而所有人都在燃烧着卡路里，燃烧着青春与梦想的能量，都是“炙热的我们”。
原标题：《为团战加冕的《炙热的我们》：一场音乐团体的“破壁”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