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山西博物院“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展”再次成为关注焦点，著名画家、文艺评论家、作家陈丹青带着摄影团队慕名前来观赏，并高度评价山西北朝壁画“空前绝后”，引发新一轮北朝壁画热。
太原是我国发现东魏、北齐墓葬最多的地区之一，目前已明确有刘贵墓、韩祖念墓、娄睿墓、徐显秀墓、库狄迴洛墓、韩裔墓等。这些北朝墓文物表现出相当高的文化品位，其中，时代同在北齐的娄睿墓壁画和徐显秀墓壁画精彩绝伦，堪称北朝壁画杰作，具有极高的文化艺术价值。
娄睿墓壁画
娄睿墓北齐壁画系“壁上乾坤”壁画展中艺术水平最高的一组。1979年~1981年于太原市王郭村出土后，在文物考古界和绘画艺术界引发轰动，被誉为“上承魏晋、下启隋唐”的代表作，填补了我国绘画史上的空白。
娄睿墓东北7.5公里为晋阳古城遗址，隋代虞弘墓与其为邻，西北乃名震中外的晋祠。墓主人娄睿为北齐外戚（高祖高欢妻兄之子，也即高欢之妻娄太后的侄子），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北齐贵族。
由于北齐统治者鲜卑族人，在进入中原地区以前，曾经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马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娄睿墓壁画上众多的马匹和骆驼，是最为引人入胜的地方。据统计，娄睿墓壁画中约有200多匹马，无一雷同，生动逼真，呼之欲出，有专家推断系北齐艺术大师杨子华的作品。
娄睿墓壁画中的马匹，四肢强壮、体态壮美。有的昂首嘶鸣，有的垂头刨地，有的扬蹄驰骋……都是先用淡墨勾勒线条轮廓，再上色。红、黄、石绿、石青、褐色等色彩，鲜艳夺目、富丽堂皇，显示出皇家绘画的特有风范。人马造型简练概括，用线紧匝有力，既简洁生动，又疏密相间；不但写实准确，而且神情生动。人物的项背呼应、马匹的腾跃嘶鸣跃然于壁上，形象地再现了墓主人当年出行的宏大场面，堪称中国绘画史上的精绝之作。
墓道西壁二层的《鞍马导引图》，后骑灰色马，右前蹄前伸又却，左前蹄遂弯后止步，挺胸昂首，张口长嘶，顶鬃竖起，项鬃似震颤摆动，展现出剧烈的后蹲状态，全身重力压向左后腿上，右后蹄也在全身压力下，滞步不前，后蹲的臀部猛力扬尾如帚，似乎受到扰吓，竟惊出一行粪便。骑主在此猛烈剧动中疑是有警，即扭身往后。此图与唐代画家韩幹的《照夜白图》相比，难分高下，而后者臀部却逊于前者之剧烈。
墓道西壁下层的《四马四部曲鼓吹图》，前四人两两相对站立，高举长号对吹，四马静站其后。前右侧白色黑斑五花马三蹄站立，左前蹄抬起，作刨地状，马头微屈向下，两耳前倾，凝目垂视，似乎听到号角长鸣后马蹄刨土踏节。构思别致，立意奇特，静中寓动，动又似静。
砾华
徐显秀墓壁画
虽然未列入本次“壁上乾坤”展，但2001年发掘于太原市郝庄乡王家峰村万亩梨园内的徐显秀墓，壁画艺术价值毫不逊色，与太原娄睿墓、河北湾漳大墓壁画齐称中国美术史上的杰作，代表了当时绘画的最高水平。
“它是迄今为止保存最完好的南北朝时期壁画墓，彩绘壁画保存完整，气势恢宏壮观，形象生动写实，色彩斑斓如新，画家对造型的把握，对色彩和线条的控制运用令人惊叹，是中国美术史上的杰作，代表了当时绘画的最高水平，蕴含了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这是徐显秀墓获2002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获奖词的评价。
徐显秀墓壁画分三部分：墓道两壁、甬道、墓室四壁均绘有彩色壁画，总面积330余平方米。墓道、过洞、天井内为仪仗队列；甬道口与两壁是执鞭、佩剑的仪卫；墓室壁画分布于顶部和四壁，圆形的穹窿顶上绘有黄色和灰色两层星象图，白色圆点象征群星，顶部由东北至西南似有一条分隔线，象征银河。墓室四壁包括北壁墓主夫妇家居宴饮、西壁墓主出行备马、东壁墓主夫人备车场面，南壁仪仗、神兽等内容。墓葬壁画彩绘各类人物200余位、马7匹、牛车1辆、神兽8只，各色仪仗、兵器、乐器、生活什物应有尽有。画面物象与现实大小相当，栩栩如生，内容纷繁而布局和谐，人物复杂而脉络清楚。
画家将整座墓葬视为一块画布，从墓室至墓道同一水平坐标上横向延伸开来，每一组绘画都是整体画面的一部分，每一组画面都与另一组画面有过渡和衔接，使壁画的内容相互贯通，达到浑然一体的效果。壁画用笔简练快速，人物动态造型逼真，隐然可见透视之意，似乎已谙写生之法，颇具速写之髓。在粗糙墙面上，用笔有如行云流水，不起稿而一笔到位，挥洒自如，而且几乎未见修改痕迹，画家对造型的把握和对线条的控制，令人惊叹。壁画人物面部用胭脂在颧骨和腮颊处淡淡晕染。画家对墓主人夫人和二侍女衣裙装饰图案的描绘，未使用先勾出轮廓再填涂颜色的通常手法，而是直接用色笔点染成形，取得了不同寻常的视觉效果。
徐显秀墓壁画完整地再现了北齐达官显贵排场豪华的生活场景，准确地反映了各色人物之间的社会关系，为研究北朝晚期的葬俗、葬制，墓室壁画的规制、题材以及表现出来的衣饰、车饰、马具等细部，都提供了珍贵的图像资料。为研究北朝社会生活、风俗习惯和社会物质文化等方面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壁画绘制的技法、绘画艺术水平，对中国绘画史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此外，徐显秀墓的壁画人物、装饰图案，体现出浓郁的异域文化气息。其人物多穿着鲜卑化的服装，头饰发型体现显著的北方游牧民族特色。其略微拉长、鹅卵形的脸庞，圆润丰腴的面孔，孔武有力的体格，无不彰显着其胡化的风格，成为探求民族融合、文化交流、宗教传播等内容不可多得的实物参照。
文/龙真 檀志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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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摄影：厉春
原标题：《乾坤内蕴的太原北齐墓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