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放排
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放木排”是一种从春秋战国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古老职业,这种职业惊险高危、生死无常,但从业者却前仆后继,凡有大江长河之地,便有放排人的身影。
人们常说“要想富,先修路”,但在过去没有铁路、公路的时代,想把藏于深山老林中的“财富”运出交易,只能采取手提肩挑、人推马拉的原始方式。而生活在鸭绿江畔的人们,在鸭绿江上通过水运将山里的木材运出了长白山,放木排这一职业由此应运而生。
19世纪末20世纪初,鸭绿江流域群山叠嶂、林海莽莽,树种多达160余种。材质优良的红松、落叶松、油松等林木占森林面积的1/3,此外还有水曲柳、刺楸等珍贵树种,森林资源极为丰富。再加上清朝入关后将这里视为“龙兴之地”,封禁长达200余年,使这一带的森林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人迹罕至、未遭砍伐,成为一座林木资源的天然宝库。清末,这一流域的森林面积有358.6万亩,储材量高达12亿立方米!
针叶林中的红松、白松、落叶松、赤柏松、油松等是用于建筑、枕木、造纸、电线杆的良材;阔叶林中的椴木、杨木、桦木、色木、核桃楸、水曲柳等是制造家具、枪托、船桨的上乘木料。如此丰富的资源,当时只能依靠鸭绿江、浑江的水运对外输送。
1904年,日俄为争夺在我国东北的非法占有权,发生了日俄战争。之后,日本非法占领了我国东北,开始疯狂掠夺中国东北的木材。由此,木排运输业兴盛起来。在当时,以吉林为集散地的松花江流域被称为“北流水”,以丹东为集散地的鸭绿江被称为“南流水”。南流水从长白县顺鸭绿江到临江再一直放到老安东沙河口,全长790公里,木把们日夜兼程,要走两三个月才能抵达。丹东当时叫安东县,被称为“木都”,鸭绿江上游漂来的木材都到这里集中,再分散到海外等其他地方。
长期的木材营生,产生了关东木帮,木帮行,分为“山场子活”——伐木和“水场子活”——放排。山场子是指严冬酷寒的时节,历经危险的伐木劳作,木材运送到江边。水场子指将砍下的树穿成木排并顺江流放运送到山外。
严冬,大雪封山了,木把们开始了新一季的伐木工作,这一个冬天他们都会生活在长白山区森林里,采伐木材。春天的到来意味着山场子的结束,所有的木材都被堆放到江边,叫“掐套”,这时,水场子便开始了。一根根木材漂到大江边的排卧子上,准备穿排。这就是放排人所说的 “放散羊”。木排穿好后放在江里,只等开江放排流送。
放排的掌柜叫“头棹”,还有二棹和小棹。俗话说“头棹忙,二棹稳,帮棹尾棹要拿准”,就是指排上人员的分工和职责规范。
头棹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手端杆大烟袋,一动不动的站在排头,嘴里不停地喊着左右打棹舵,一站就是一天。
放排人在开排之前,要先供山神爷和老把头。山神爷是指老虎,老把头是指放排人的祖师爷,人们叫他谢老鸹。传说谢老鸹是山东人,闯关东来东北,后来在长白山区放木排淹死了,变成一只“水老鸹”(一种像喜鹊的水鸟)在江上飞来飞去专门给木排指引方向。
上供时用猪头,点上蜡烛,染上纸马,然后头棹领众人跪下,虔诚祷告着:
“山神爷老把头,
俺们来供敬你了!
保佑俺们顺顺当当到丹东,
回来供敬你!”
然后头棹亲自点燃一挂鞭炮,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之中,木把们跳上排去,从此,漫长的放排生涯就开始了。
鸭绿江木排运输过程包括:扎小排、放小排、扎大排、放大排、收排。其中小排以江中水流为动力推动木排漂流运输,大排是用拖轮为动力拖动木排运输。
在鸭绿江上游,水流湍急,江面狭窄,适合小排运输。木排在河道中运行,常受水流冲击和障碍物碰撞。因此扎排的基本要求是编扎牢固、运行稳定,同时要求操纵灵活、阻力小、实积系数大、编扎拆卸方便及耗用索具少。
从十三道沟水域到苇沙河水域,经历近二百公里的历程,完成小排的使命。因为从苇沙河向鸭绿江下游就属于云峰电站水库了。水势平稳,江面也开阔许多。
扎大排就是将多个小排并接,再将这些小排传接,最后组成大排。一个大排可以由几十个到上百个小排组成。有一首诗是这样说的:
水流湍急鸭绿江,
木排漂流水中央。
孔雀开屏左右摆,
唯有木把南北忙。
扎好的大排就像孔雀羽毛一样,形成的图案从高处看十分漂亮。
大排经过一路颠簸,最终到达目的地,开始收排、拆排了。木把们的工作也就此告一段落。
木帮放排,使多少勇猛的汉子一去不归,成为九死一生的营生。从前,南流水从长白县起排,放到南海(丹东)得两三个月。遇到年头水不好时得一年。第二年才能返回。而沿江那一处处哨口都足以要了放排人的命。古排道两旁,一座座荒凉的木把坟,向后人展示了往昔放排的繁荣和木把自身的凄惨。据说,著名的松花江放河灯习俗,就是为纪念和祭奠那些已故的放排人。
放排人有很多规矩,如在排上不能随便把东西横放,如吃完饭筷子不能横放在碗上,如不能随便提“翻”字等等。总之,一切要符合平和顺的愿望。
放排不仅可以降低运输成本,而且无需把木材截断运输,保证了木材的完整。惊涛骇浪里的生死时速,性命攸关的悲欢离合,放排人悲壮而艰辛的人生历程,构成了鸭绿江木排文化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