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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二字上可追溯至元朝,本是蒙古语的音译。公元1276年,元朝在毁于战火的金中都原址东北部,按《周礼》之原则建立了“状如棋盘”的大都城。
并于1285年2月“诏旧城居民之迁京城者,以高及居职者为先,乃定制以地八亩为一分;其或地过八亩及力不能作室者,皆不得冒据,听民作室”。
当时的大都城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天下,这方言当然就是蒙语了,本系“水井“之义。有水井的地方才有人烟,才得以居住。
有的胡同变成了大街,原来的老房子推倒,修了楼房。有的随着朝代更迭而换了名字,几乎难以辨认过去的风貌。
然而,却也有那么几条胡同,在文献的传承中,还能依稀窥见久远的历史故事。比如,砖塔胡同就是一例。
元代北京的胡同名称,保留到今天的已为数不多。位于西四丁字路口以西的砖塔胡同就是其中的一条,至今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了。
关于砖塔胡同的古老,我们可以从元人李好古的杂剧《张生煮海》中找到佐证。在剧的第一折中,侍女有云:“你去那羊市角头砖塔胡同总铺门前来寻我。”足证元大都城里,已有砖塔胡同。
它是一座原七级后加高到九级的密檐砖塔,是仅存到今天的坐落在市区的惟一的一座砖塔。
早在元代《析津志》就有文字记载,称它为“羊市塔”,注明是“砖”。证明元代时,此塔还在羊市内,旁边很可能尚未形成砖塔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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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定都北京时,元世祖的重臣耶律楚材慕名而来,投身门下,参学三年。老人圆寂后,人们为他建了这座朴素别致的砖塔。紧靠砖塔北侧的街巷也随之而得名“砖塔胡同”。
“豕肩挂塔檐,酒瓮环塔砌,刀砧钝,就塔砖砺,醉人倚而拍拍,歌呼漫骂,二百年不见香灯。”
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奉敕按照原来的规模重修。民国十六年(1927年)在塔的北侧开了一个小门,门檐上书“元万松老人塔”。
胡同因塔得名,自身同样经历着历史的变迁。
砖塔胡同之称起源于元大都,那时候出现过29条胡同,但只能一条胡同有文字记述,这条胡同,就是说砖塔胡同。
从元、明、清、民国,到今日,常有参考文献可考这北京是唯一的孤例。用业内人士的话说,它就是北京胡同的"根"。
这条胡同所属的街区,元、明两代叫咸宜坊。
元代杂剧在京城非常流行,当时把演杂剧的戏院叫做“勾阑”。勾阑内有戏台、戏房、神楼和腰棚,大的勾阑可容纳数千人观戏。
到了明代,在东城的本司胡同和演乐胡同等处设立了教坊司,专门管理音乐、戏曲等事务。这样,砖塔胡同一带便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热闹。
砖塔胡同与妓业也有关联。据王书奴《中国娼妓史》,清代的“红灯区”,初叶在“外城内之东西及外城之南”。乾嘉时,青楼集中在东城灯市口一带。咸丰、同光年间,多在城外。光绪初又移于西城内砖塔胡同(俗呼“口袋底”)。
从此砖塔胡同渐渐变成了居民区,归于宁静。
砖塔胡同似乎与文化艺术格外有缘。这里不仅成为了北京戏曲文化生根发芽的沃土,也与许多文人雅士颇有缘分。
清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由于家事纠纷,清代著名的女词人顾太清先后移居于西城的养马营与砖塔胡同。对这段生活,顾太清刻骨铭心。
这一年载钊十四岁,载初七岁。被迫同顾太清移居府外的还有两个女儿,十二岁的载通与九岁的载道。四个儿女都处于少年与童年阶段。
他一面坚持到教育部上班和到学校讲课,一面以顽强的毅力带病进行研究和创作。短短的几个月,便写出了十几篇作品。
著名的小说《祝福》、《在酒楼上》、《幸福的家庭》和《肥皂》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创作的。这个时期他的作品技巧更为圆熟,艺术上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房子是在砖塔胡同,离电车站近,离市场近,而胡同里又比兵马司和丰盛胡同清静一些,比大院胡同整齐一些,最宜于住家……”
他有一篇《黑巷行》写他穿行砖塔胡同的情景:“胡同里是土地,有些车辙和干坑,若没有手杖探索着,这路就不好走。在西头遥远地望着东头,一丛火光,遥知那是大街。可是面前漆黑,又加上几丛黑森森的大树。……我没出胡同,我又回去了。”
一九四九年五月,张恨水患脑溢血症,陡然病倒,不得不卖掉北沟沿的大房子,迁到砖塔胡同四十三号一所小四合院居住。作家后来在这里病逝。
如今的砖塔胡同,看上去似乎只是老北京的一条普通胡同,一个个大杂院紧密相连,夏日里树荫正浓。
万松老人塔所在的院子则变成了正阳书局,大量京味儿文学著作或老北京民俗类书籍让热爱北京文化的读者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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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地图最中心这一条条横平竖直的胡同,是封建王朝对太平盛世的愿景,是北京人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也是支撑起北京精魄的根。
遗憾的是,这里曾有的张恨水故居已拆除,许多旧居也不复昔日面貌。柏油马路代替了以前的泥土路,而走街串巷的吆喝声也成为了老北京人记忆中一闪而逝的缩影。
时间如大浪淘沙一般,拭去一切浮华与虚幻,所显现出的就是文化的本味。
砖塔胡同会永远停留于历史的书页中,为后人讲述万松老人、讲述顾太清、讲述鲁迅、老舍与张恨水,也讲述戏曲与勾栏,讲述北京人和光同尘的文化故事。
原标题:《砖塔胡同:北京最古老的胡同,见证七百年的文化兴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