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是威廉•夏伊勒富有盛名的代表作,自1960年出版以来,始终是全世界读者获得史学通识教育、了解第三帝国历史的首选读本。它起源于夏伊勒在欧洲和纳粹德国生活的真实经历,取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缴获的德国文件、德国军官和文官的审讯记录和证词、幸存下来的日记和回忆录。夏伊勒根植于海量历史文献,以无所不包的视角,呈现出纳粹党兴起的历史渊源和掌权过程、德国各方政治势力的角逐、西方大国的外交政策演变、第二次世界大战重大战役的转折等历史场景。
1923年11月8日晚上9点差一刻的时候,卡尔对3000名左右坐在 粗木桌子边、以巴伐利亚方式用石缸子咕噜咕噜大口喝着啤酒的市民 已经讲了半个小时的话,这时候冲锋队包围了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 希特勒排开人群走进了大厅。正好在他手下的人在门口架起了一挺机枪的时候,希特勒跳上一张桌子,为了吸引注意,拿出手枪对着天花 板开了一枪。卡尔马上停止了讲话。听众转过身来看这是怎么回事。
希特勒在赫斯和乌尔里希·格拉夫—前屠夫、业余摔跤家、打手, 现在是领袖的卫士—的簇拥下走向讲台。一名警察少校想要阻拦他, 可是希特勒用手枪对着他,继续前进。据目击者说,卡尔这时吓得“面 如土色,手足无措”,从讲台上退了下来。希特勒占据了他的位置。
“全国革命已经开始了!”希特勒叫喊道,“这个地方已经由六百名武装人员占领。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大厅。大家必须肃静,否则我就在楼厅上架起机枪。巴伐利亚政府和全国政府已经被推翻,临时全国政府已经成立。国防军营房和警察营房已被占领。军队和警察已在卐字旗下向市内挺进。”
最后一点是假的,纯属虚声恫吓。但是在混乱中谁也没有把握。而希特勒的手枪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它已经开过一枪。冲锋队和他们的步枪及机枪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希特勒现在命令卡尔、洛索、赛瑟尔跟他到台后一间私室里去。在冲锋队员的推搡下,巴伐利亚的这三个最高级官员乖乖地听从希特勒的吩咐,而群众则目瞪口呆地看着。
但是他们也怀着越来越不满的情绪。许多企业家仍旧认为希特勒是个刚刚蹿上来的暴发户。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向警察叫道:“别像1918年那样胆小,快开枪!”但是警察看到自己的局长都那么驯服,而且冲锋队已经占领了整个大厅,一动都不敢动。希特勒早已在警察局安
插了一个纳粹党的坐探威廉·弗里克,要他打电话给啤酒馆值勤的警察不要插手干预,只需报告情况就行。人群开始越来越愤懑,以至于戈林认为有必要走上讲台,叫他们安静点。“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他大声叫道,“我们没有恶意。因此,你们没有不满的理由,喝你们 的啤酒吧!”他还告诉他们,在隔壁房间里正在组织新政府。
的确是在组织新政府,不过,这是在希特勒的手枪胁迫之下进行的。他一等到把三个人赶进隔壁房间之后,就告诉他们:“没有我的许可,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房间。”他接着又告诉他们,他们三个人都可以在巴伐利亚政府中或者在他与鲁登道夫一起组织的全国政府中保有重要的职位。同鲁登道夫一起?那天傍晚,希特勒已派了施勃 纳—里希特到路德维希斯霍伊去接这位对纳粹党政变毫不知情的著名将军前来啤酒馆。
这三个人起先连话也不愿同希特勒说,但是他却继续向他们发表宏论。他们三个人都必须同他一起宣布实行革命,参加新政府;他们都必须接受他—希特勒—派给他们的职位,谁要不干“谁就别想活”。卡尔将担任巴伐利亚摄政者;洛索将担任国防军部长;赛瑟尔将担任国家警察局长。可是这三个人一个也没有被这种高官显爵所打动。他们根本没有搭理。
他们继续保持沉默,这使希特勒焦躁起来。最后他向他们挥动着手枪说:“我的手枪里有四颗子弹!如果你们不肯跟我合作,三颗留给你们。最后一颗就留给我自己!”他举着手枪对准自己的前额嚷道:
“如果明天下午我还没有成功,我就不要这条命了!”卡尔虽然不是个很聪明的人,胆子却很壮。“希特勒先生,”他答复道,“你尽管吩咐他们把我枪毙,或者你亲自动手也行。我死不死 没有什么了不起。”
赛瑟尔也说了话。他谴责希特勒没有遵守他保证不对警察举行政 变的诺言。
“不错,我自食其言,”希特勒答复说,“请原谅我,但是为了祖 国的缘故,我不得不如此。”
冯·洛索将军轻蔑地保持沉默。但是当卡尔在他耳旁开始低语 时,希特勒马上说:“住嘴!没有我的许可不许交谈!”
可是他自己的讲话没有收到什么效果。这三个掌握巴伐利亚政权的人,即使是枪口对着胸膛,也没有一个同意跟他走。政变没有能按预期计划实现。这时希特勒忽然心血来潮,他一言未发就冲到外面大 厅里去,走上讲台,对着愤愤不满的人群宣布,隔壁房间里的三巨头已经同他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全国政府。
“巴伐利亚政府,”他叫道,“已经撤换……十一月罪人的政府和 总统也已经被宣布撤换。新政府将于今天在慕尼黑这个地方宣布成 立。德国国防军将立刻组成……我建议,在同十一月罪人算清总账以前,由我接管全国政府的政策指导工作。鲁登道夫将担任德国国防军
的领导工作……德国全国临时政府的任务是组织对罪恶的渊薮柏林的进军和拯救德国人民……要是明天还不能成立一个德国全国政府,我们就都杀身成仁!”
希特勒说了巧妙的谎话,这既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他的谎话居然奏效了。当人群听到卡尔、冯·洛索将军和警察局长冯·赛瑟尔已经同希特勒合作的时候,他们的情绪马上转变了。有人高声欢呼,这些欢呼声打动了仍旧被关在隔壁的三个人。
这时好像变戏法一般,施勃纳—里希特接来了鲁登道夫将军。这位战时英雄对于希特勒在这件事上完全把他蒙在鼓里随便摆弄很是生气,一等到进了后室,知道要担任德国独裁者的竟是这个前陆军下士,而不是他自己时,他就更加不满了。他对这个鲁莽无礼的小子一句话也不愿说。但是希特勒并不在乎,他只要鲁登道夫肯把他的大 名借给他干这件冒险勾当,使这三个迄今为止没有被他的劝说和威胁所打动的巴伐利亚领袖回心转意就行了。这个要求,鲁登道夫是答应的,他说,现在这已成了一个重大的民族的事业,他奉劝这三位先生予以合作。看到这位老将军也这么热心,这三个人就有些退让了,虽然后来洛索否认他曾同意听命于鲁登道夫。卡尔在他念念不忘的维特尔斯巴赫王室复辟问题上嘀咕了一阵,最后还是说,他愿意作为“国王的代表”一起合作。
鲁登道夫的及时到来救了希特勒。这样一个幸运的转机使希特勒喜不自胜,他马上率领众人回到讲台上,每个人都讲了几句简短的话,并且宣誓互相效忠和忠于新政权。大厅里的人群兴奋得都跳上了椅子和桌子。希特勒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有着一种我永远不会忘掉的孩子气的坦率的快活表情。”当时在场的一个著名的历史学家后来 这样说。
希特勒再次登上讲台,向在场的人们说了他最后的几句话:
我现在要履行我五年前在军事医院里一时成了瞎子时所立下 的誓言:要不倦不休地努力奋斗,直到十一月罪人被推翻,直到在今天德国的悲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强大、自由、光荣的德国。
会议至此宣告散会。在出口处,赫斯在冲锋队员的协助下,扣留 了一些企图混在人群里溜出去的巴伐利亚内阁成员和其他要人。希特勒自己则监视着卡尔、洛索和赛瑟尔。这时消息传来,一个名叫高地联盟的武装团体的打手们在陆军工兵队营房同正规军发生了冲突。希
特勒决定驱车前往出事地点,亲自解决争端,把啤酒馆里的事交给鲁登道夫处理。
这个决定后来证明是个致命的错误。洛索是第一个想溜走的人。 他告诉鲁登道夫,他必须到陆军司令部去,发出必要的命令。当施勃 纳—里希特表示反对时,鲁登道夫绷着脸说:“我不许你怀疑一个德国 军官的话。”接着,卡尔和赛瑟尔也一个个溜了。
希特勒兴高采烈地回到贝格勃劳酒馆时发现,鸟儿已飞出了笼子。这是这个晚上的第一个打击,他不禁目瞪口呆。他满以为他的 “部长们”正在忙于他们的新任务,鲁登道夫和洛索也已经拟出了进军柏林的计划了。但是结果是几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甚至连慕尼黑也没有被革命军占领。只有罗姆带领了另一个武装团体“德国战旗”的冲锋队占领了舍恩菲尔德街陆军部的办公处,除此之外,任何战略要地都没有占领,甚至连电报局也没有占领,政变的消息就从这里传到了柏林,冯·塞克特将军要巴伐利亚军队镇压政变的命令也经过这里发了回来。
虽然下级军官和一些士兵中间,有些人同情希特勒和罗姆,但是高级军官在慕尼黑卫戍司令冯·丹纳将军的领导下,不仅准备执行塞克特的命令,而且对于冯·洛索将军所受到的待遇极为不满。按照 陆军的惯例,一个平民竟敢以手枪对着一位将军,就应该当场格杀勿论。洛索到了第十九步兵师的营房以后,就同丹纳会商,立即发出命 令,要郊外的驻军赶到城里来增援。到清晨时分,正规军已在陆军部四周布置了封锁线,包围了罗姆的部下。
在此以前,希特勒和鲁登道夫到了陆军部来见罗姆,估计一下整个局势。罗姆出乎意料地发现,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采取军事行动,占领关键性的地点。希特勒竭力想同洛索、卡尔和赛瑟尔恢复联系,但是以鲁登道夫名义派到第十九步兵师营房去的信使却没有一个回来。前慕尼黑警察局长珀纳现在是希特勒的拥护者,他被派同许恩莱因少校和一队冲锋队员去占领警察局,但是他们一到那里就被逮捕了。
这时巴伐利亚政府首脑古斯塔夫·冯·卡尔在干什么呢?原来他离开了贝格勃劳凯勒以后,立刻恢复了理智和勇气。他不想再冒当希特勒和他的打手的俘虏的危险,因此把政府迁到了雷根斯堡。但是在此以前,他已在慕尼黑到处贴了如下的告示:
一些野心勃勃的同志的背信弃义和欺骗行为,已经把一次符合民族觉醒利益的表示变成了一场个人作呕的暴行。我、冯·洛 索将军和赛瑟尔上校在枪口威胁之下被迫发表的声明一概无效。 体即刻解散。
冯·卡尔这天晚上在希特勒看来是唾手可得的胜利,入夜以后都迅速化成 泡影了。他一直坚持的政治革命要成功所必须具备的基础—诸如陆军、警察执政的政治集团这种地位确立的机构的支持—现在已经垮了。事情很清楚,甚至鲁登道夫的大名也不能把巴伐利亚邦的军队争取过来。希特勒建议他同老将军一起退到罗森海姆附近乡间,动员农民支持武装团体袭击慕尼黑,局势也许还可以挽救。但是鲁登道夫立 即拒绝了这个建议。
也许还有办法,至少可以避免发生不利的结局。鲁登道夫的私人死敌鲁普雷希特太子在听到了政变消息之后,马上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要求立即加以镇压。现在希特勒决定要求鲁普雷希特出来向洛索和卡尔斡旋,谋求一个体面的、和平的解决。希特勒和鲁普雷希特的共同友人,一个名叫诺恩策特的中尉担起这个困难使命,在黎明时分被派到贝希特斯加登附近的维特尔斯巴赫城堡。他由于找不到汽车,只好等火车,因此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这时,局势已经急转直下,这是希特勒所始料不及的,也是鲁登道夫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希特勒打算做的事是一场政变,不是一场内战,尽管他情绪极为 激动,但他还是完全控制住了自己,认识到他没有力量对付警察和陆军。他原来的打算是同陆军一起进行革命,而不是对陆军进行革命。 尽管他在最近的演说中和用枪口对着巴伐利亚三巨头的时候显得杀气腾腾,但是他并不想让共同憎恨共和国的人自相残杀。
鲁登道夫也是如此。正如他对他妻子所说的一样,他很希望把埃 伯特总统和他那一帮人捆起来,高兴地看着他们吊死在绞刑架上。但 是他并不想杀害警察和士兵,他们—至少慕尼黑的警察和士兵— 是同他一样都主张全国反革命行动的鲁登道夫现在向彷徨的年轻纳粹党领袖提出了他自己想出来的一 个计划,这个计划也许还能够为他们带来胜利而不致流血。他相信, 德国士兵,甚至德国警察—他们大多数是退伍军人—是不敢对他 这个曾经在东线和西线领导他们取得了伟大胜利的传奇人物一样的司令官开火的。因此他建议由他和希特勒带领他们的支持者游行到市中 心去,随后加以占领。他完全有把握的是:警察和军队不但不敢阻挠他,甚至还会跟着他走,听他的命令作战。希特勒开始时将信将疑, 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当时看来也没有别的出路。他也注意到,太子并没有答复他的调停请求。
11月9日德意志共和国成立纪念日上午快到11点钟的时候,希特勒和鲁登道夫率领大约3 000人的一队冲锋队员,从贝格勃劳凯勒酒馆的花园里出发,向慕尼黑市中心前进。同他们并肩走在行列前面的,有冲锋队长戈林、施勃纳—里希特、罗森贝格、希特勒的卫士乌尔里希·格拉夫 以及六七个纳粹党的其他头目和战斗联盟的领袖。一幅卐字旗和高地联 盟的旗帜在队伍前面迎风招展。在头几排行列后面跟着一辆卡车,架着 机枪,载着机枪手。冲锋队员们肩上挂着马枪,有的还上了刺刀。希特 勒手中握着手枪。这并不是一支什么了不起的军队,但是曾经统率德国百万雄师的鲁登道夫显然认为,要实现他的目的,这已经够用了。
离开啤酒馆往北,刚走了几百码,这些反叛分子就遇到了第一重障碍。在横跨伊萨河通往市中心的路德维希桥上,有一队武装警察把守着,不让他们通过。戈林一跃向前,对警察队长说,如果警察向他们开枪,他就要把据他说押在队伍后面的人质枪毙。在前一天夜里,赫斯等人已经搜捕了一些人质,其中包括两个内阁部长,目的就是为了应付这种万一情况。不管戈林是不是虚声恫吓,反正那个警察队长显然相信了他的话,不再阻挠就让队伍过了桥。
在海军广场,纳粹党队伍遇到了正在听纽伦堡来的反犹主义者尤利乌斯 · 施特莱彻讲话的一大群人。施特莱彻是一听到政变消息后就马上赶到慕尼黑来的。他不想被抛在革命之外,就中断了演讲,加入了反叛分子的行列,紧紧地跟在希特勒的后面。
中午过后不久,游行队伍走近了他们的目的地:罗姆和他的冲锋队员们被国防军包围的陆军部。到这个时候为止,被围者和包围者都还没有发过一枪。罗姆和他的手下人员都是行伍出身,在铁丝网的另一边有不少战时伙伴。双方都无心杀人。
为了到陆军部去救罗姆出险,希特勒和鲁登道夫现在领导他们的队伍穿过狭窄的府邸街,这条街在英烈祠旁边,通向开阔的音乐厅广场。就在这条狭窄的街道尽头,有大约100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把守着, 不准队伍通过。他们位居战略要冲,这一次,他们不再退让了。
但是纳粹党人又想用计骗过去。他们中间那个忠实的卫士乌尔里 希·格拉夫一步跳上前,大声向带队的警官叫道:“别开枪!带队的是 鲁登道夫阁下!”即使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德国革命者,甚 至一个业余摔跤家和职业打手,也还没有忘记应该怎样称呼一个贵人。希特勒也叫了起来:“投降吧!投降吧!”但是那个不知名的警官 并不投降。显然,鲁登道夫的名字对他并不能起魔术般的作用。他们是警察,不是军队。
究竟哪一方面先开的枪,这一点后来一直没有查明。双方都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有一个旁观者后来做证说,是希特勒先用他的手枪开头一枪的。另一个人认为是施特莱彻。不止一个纳粹党人后来告诉本书作者说,就是因为施特莱彻的这一个行动,而并不是因为任何其他行动,才使得他长期受到希特勒的眷顾。
不管怎么样,反正有人开了一枪,接着就是一阵双方互击,顿时使希特勒的希望化为泡影。施勃纳—里希特倒了下来,受了致命的重伤。戈林大腿上中了一枪,伤势甚重,也倒了下来。在60秒钟之内,枪声就停止了,但是已经有不少人躺在街上—总共16名纳粹党人和 3名警察,有的已经毙命,有的奄奄一息,另外还有不少人受伤。其 余的人,包括希特勒在内,都卧倒在地躲避子弹。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而如果大家效法他的榜样的话,这一天的结 局可能就不同了。鲁登道夫并没有卧倒。他以最优秀的军人传统,傲 然挺立,在副官施特雷克少校的跟随下,面对着警察的枪口,泰然自 若地继续前进,一直到达音乐厅广场。当时看来,他一定是个孤单的、奇怪的人。没有一个纳粹党人跟着他,甚至连他们的最高领袖阿 道夫·希特勒也没有跟着他。
未来的第三帝国总理是第一个飞奔逃命的人。当游行队伍走近 警察的封锁线的时候,他原来是用左臂挽着施勃纳—里希特的右臂的 (这是一种奇怪的但也许是意味深长的姿势),后者倒地的时候把希特 勒也拉了下去。可能希特勒以为自己受了伤,他感到一阵剧痛,后来 才发现是肩膀脱了臼。但是事实仍旧是,据当时也参加游行的他自己 党内的追随者瓦尔特 · 舒尔茨医生的证词(并且得到其他证人的证 明),希特勒“是第一个跳起来向后跑的人”,把他那些躺在街上的死 伤同志抛下不顾。他登上一辆候在附近的汽车,马上开向汉夫施丹格 尔在乌芬的乡间别墅,在那里,他得到普茨的妻子和妹妹的护理,也 是在那里,两天以后,他被捕了。
鲁登道夫是当场被捕的。对于没有勇气同他并肩前进的反叛者, 他只有蔑视的份儿,对于陆军没有投向他的一边,他感到非常怨恨, 因此他宣布,他从今以后不再同任何德国军官打招呼,他自己也不再 穿军官制服。受伤的戈林被抬到附近的一家银行里,由那家银行的犹 太老板给他进行了急救,然后由他妻子陪着,偷偷越过边境到了奥地利,进了因斯布鲁克的一家医院。赫斯也逃到了奥地利。罗姆在英 烈祠前面的队伍溃败以后两个小时在陆军部投降了。过了没几天,除 了戈林和赫斯以外,所有反叛的领袖都被捕入狱。纳粹党政变以失 败收场。其党被勒令解散。从表面上来看,民族社会主义运动已经完 蛋了。它的独裁领袖听到枪声一响就飞奔逃命,名誉似乎已经完全扫地,他的彗星似的政治生涯已经告终。
本文摘自《第三帝国的兴亡:纳粹德国史》
译林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