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y Ellen Mark:街头的生命冒险

虫姑娘 她影像

编者语:璀璨的百年摄影史,有数不清的摄影师,他们提取生活中的关键时刻,凝练成一张张照片,诠释平凡生活的非凡意义。女性影像纪,就是将目光对准摄影史中的“花木兰”——那些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女摄影师,讲述她们的经历、作品、情感。

我在想,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和珍贵。我还想到你做出的那些选择,幸运地出生在一张对的床上,出生在一对可以支持、帮助与爱你的父母之下。但这并不总是发生——那么,当这些没有发生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

这是她在关于Tiny——这个她追踪了三十年的拍摄对象的摄影书《Tiny:街头的重新审视》(Tiny: Streetwise Revisited)前言中写的话。

Mary Ellen Mark, date unknown (photo by Eileen Lottman)

这位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女摄影师,在世界各地的街头上游走,拍摄那些生活在社会各个阶层的人。不论贫穷还是富有,幸运抑或不幸,她所跨越的旅程,无疑是一场场精彩或惊恐的冒险。就像一次工作坊中,她的学生Laurie Rae Baxter向她描述自己在街头拍摄时候碰到的事情:一个男人试图在她拍摄的时候朝她吐口水。Mary Ellen问这位学生:“你有拍到他的照片吗?”Laurie笑笑说没有。“胆小鬼。”Mary Ellen开玩笑地说,“是我的话就会拍下他的照片来。”

Acrobats Rehearsing Their Act at Great Golden Circus. Ahmedabad, 1989

Turkish Immigrants, Istanbul,Turkey, 1965

Falkland Road,Bombay,India. 1978

Transvestites getting dressed in a courtyard. Falkland Road, Bombay, India. 1978

Rat on Pike Street. Seattle, Washington, 1983

Young street prostitute crying in the Olympia Cafe Falkland Road, Bombay, India. 1978

2015年5月25日,Mary Ellen Mark去世于纽约。这位影响了无数年轻艺术家的女摄影师,在一生中出版了21本书籍,其中包括了她自己的摄影作品,以及30多年长期教授工作坊的教学和访谈集合。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直到2015年去世之前,她的足迹遍布美国、印度、欧洲、南美......她留下的作品歌颂了关于活着的幽默、恐惧,以及快乐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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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y的作品涉猎范围很广,从妓女到精神病人,再到毕业舞会的仪式。而从另一方面来讲,Mary也是在这个男人为主导的领域中为数不多“濒临灭绝”的女摄影师之一。

Ward 81, Oregon State Hospital, Salem, Oregon, 1976

Ward 81, Oregon State Hospital,Salem, Oregon, 1976

Kamla with a potential customer. Falkland Road, Bombay, India. 1978

K.Kunjaram at Great Oriental Circus. Kanpur, 1989

Falkland Road, Bombay, India. 1978

Nepalese prostitutes. Falkland Road, Bombay, India. 1978

Bangladesh Prisoner, Bangladesh, 1971

Ward 81, Oregon State Hospital, Salem, Oregon, 1976

除了自己拍摄的项目之外,Mary也担任剧照摄影师。Mary Ellen Mark已为100多部电影出任摄影工作。她是一位特殊的剧照摄影师,拍摄了上千幅幕后作品,从60年代费里尼的《爱情神话》,70年代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米洛斯福曼《飞越疯人院》,到如今的奥斯卡获奖影片巴兹·鲁赫曼的《红磨坊》,阿加多·冈萨雷斯·伊纳里多的《通天塔》,蒂姆·波顿的《理发师陶德》等等。你可以看到如:亨利方达,凯瑟琳赫本,凯特布兰切特,布拉德皮特,强尼德普,尼克基德曼,达斯汀霍夫曼,杰克尼科尔森等人的肖像。在过去的40年里,Mary Ellen Mark在电影幕后拍摄了许多名人的照片。

Woody Allen on his balcony,Manhattan, NY, 1979

Johnny Depp on location, Sleepy Hollow,England, 1999

Cate Blanchett and 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 Babel,village near Ouarzazate, Morocco, 2005

Melanie Griffith and Don Johnson together on the beach, Night Moves,Sanibel Island, Florida, 1973

Mary Ellen Mark with Marlon Brando, Apocalypse Now,Pagsanjan, Philippines, 1976 (photo by Stefani Kong Uhler)

Nicole Kidman on the set of Australia,Kununurra, Australia, 2007

在她去世之前的某个日子里,Mary Ellen Mark在编辑书目的工作室里与工作伙伴Melissa Harris提到那天早上她听到的一首诗,是Robert Frost的《Birches》。她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我大概四岁的时候,我病得很厉害,像要死掉了一样。有一天早上我醒来,感觉有一些好转。那是在一个春天。我在祖父的房子里,望向窗户外面。那是在房子的二层或是三层。然后我就看到了这棵树,上面有非常美丽的花朵——也许是苹果树吧,或是木兰——那些花在微风中闻起来是那样甜美,温暖的风,和摆动的花朵。我记得我是那样快乐,并对生命充满感激。”

Mary Ellen Mark , Bali, 1973 (photo by Jack Garofalo)

附:Leica中文摄影杂志访谈《Mary Ellen Mark:没有什么比真实更出色》

Q::一张出色的肖像照片所传递的观点往往超过被拍摄者本身,更像是人物的档案。你同意这一观点吗?

A:一张独立的肖像照需要捕捉到一个人的本质,即便是为杂志拍摄记录项目,我依然试图让每一张照片突出个体的存在感。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样严肃对待摄影项目的杂志了。

Tiny, 1983

Q:比起叙事性的多幅新闻照片,你是否认为拍摄单幅的标志性照片更加困难呢?

A:好吧,其实你永远不会想到“今天我要出门拍摄一张标志性的作品!”你所期望的最多只是拍到一张好照片。拍一张好照片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你想要的是杰出的,那就非常难了,几乎不可能。即使它真的发生了,直到照片被放大印出来之前你也无法确定它是不是。数码摄影师总是不断的查看相机后背以确保他们拍到了图像,但除非你把照片放大到一个合适的尺寸上观察,你就无法判断它是否就是一幅佳作。有时我甚至会看到人们拍完照,看了一眼相机后背就走开了,但接下来就发生了某一个动作,而你永远地错过了它。我在教学时会让学生盖住他们的相机显示屏,告诉他们只需专注于他们的拍摄。

Tiny in her Halloween costume, Seattle, Washington, 1983

Q:你能通过一个特定的案例来讲讲你是如何突破自我极限的吗?

A: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Tiny的情形。当时我和《生活》杂志的记者Cheryl McCall一起来到西雅图,想做一个关于街头流浪儿童的报道。周五和周六,所有街上的孩子都会去一个叫做“修道院”的俱乐部。原则上未成年人是不许入内的,但总有人能另辟蹊径。而那些没有足够的钱入场的孩子们就会在俱乐部外面自己开一个小派对。这时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走出两个女孩,都是非常年轻的少女。她们穿着短短的裙子,脸上化着妆,好像在玩过家家一样,但她们的衣着却像诱人的妓女。其中一个女孩就是Tiny。我想拍她照片的时候步伐太快太直接了,她误以为我是警察,尖叫着逃开。我向每一个人打听她是什么人,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后来我知道她的名字叫Tiny,有时住在家里,有时睡在街上。第二天,我找到了她的家,Tiny正在和母亲在一起。这就是我们漫长传奇的开端。

Erin (who previously went by her street name “Tiny”) pregnant with Daylon, Seattle, 1985

Q:能和我们谈谈你在Kickstarter上发起的项目吗?这次重访 Tiny,你希望实现的目标是什么?

A:《光圈》杂志计划在2015年重新出版我的书,里面会新增一些照片。我们正在Kickstarter上募资的项目想讲述Tiny现在的生活,以及她的10个孩子,关于她们如何在贫困中挣扎和反抗。当年我遇见Tiny的时候,她只有13岁,如今她44岁了,她的生活和家庭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这是一个强有力的主题。我们和她以及孩子们都有广泛的接触,她们都是些非常有趣的人。我们将做一些很特别的事情,我相信我们能做到。拍完《街头浪子》以后,我们经常拜访Tiny。在过去的30年里,我的丈夫Martin Bell拍过她两次,我们将继续拍下去。我们曾有9年的时间没有看到她,虽然在电话上联系很多,但没有到现场直接拍摄。我们看到过她的第9个孩子,但第10个还没有。她的孩子们都很美,拥有强烈的个性。我认为能看到他们的生活故事将是非常迷人的,Tiny的身边从来不缺故事。比如说,有个孩子被卷入到法律纠纷之中,另一个被赶出了校门,还有一个正在寻找新的工作。总有一些事情会发生。

Tiny and JLisa on the couch, 2014

Q:在40多年的摄影生涯中,你的作品涵盖了非常广泛的主题,但其中有一条共同的主线,那就是走得更近、表现更直白的真实。你的拍摄方法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A:我不太确定有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也许从拍摄技术上而言,我比刚起步的时候知道得更多,但我并不是技术型摄影师,我的拍摄更多的是依靠直觉和本能。也许我在技术上更加自信。也许我对自己应该何时进、何时止更加明确。也许当拍摄标志性照片时,我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依然追求拍摄真实有力的杰出作品。也许我定的标准更高,我对我所做的并不感到满意,我还想走得更远。我最尊敬的摄影师,他们的作品都是有主题的,遵循着一条共通的主线,紧紧贴着它。我认为这非常重要。但你必须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人,你的优势在哪里,保持它的同时又要不断地提高自己。永远记住这一点:你拍摄的下一张照片代表你的最高水平,你必须永远精益求精。

Mary Ellen Mark的护照照片

本文部分信息来自:Mary Ellen Mark个人网站 Leica中文摄影杂志:《Mary Ellen Mark:没有什么比真实更出色》 Melissa Harris《纪念Mary Ellen Mark》(Remembering Mary Ellen Mark) Fotomen《传奇女摄影师玛丽·艾伦·马克的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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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 | 互联网

文字整理 | 虫姑娘

原标题:《女性影像纪丨Mary Ellen Mark:街头的生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