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肃与芷江受降
胡 剑
1945年8月21日,湖南芷江七里桥,中国陆军参谋长萧毅肃等中方代表与侵华日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等人举行了接受日军投降的谈判,史称“芷江受降”。
据《蓬安县志》记载:萧毅肃小名海娃,大名昌言,1898年出生于四川省蓬安县万和乡(今蓬安县金溪镇)。其父肖丕成是个教书先生,家境一般。萧毅肃在蓬安县金溪小学堂毕业后,入遂宁师范学校,1916年赴滇考入云南讲武堂。1920年,萧在杨森部历任排、连、营长,后转入川军汤子谟部任团长、少将旅长、军参谋长。1934年被保送入中央陆军大学特别班。陆大毕业后,适逢抗日战争爆发,萧被任命为43军副军长兼参谋长,开始了抗战生涯。
萧毅肃将军戎装照
1940年,萧毅肃担任国民党中央党政军联合秘书处秘书长。1942年1月,国民政府决定在云南组建远征军入缅,参谋总长何应钦组织驻滇参谋团入滇,萧毅肃奉命随团入滇。同年4月,日军越过怒江直逼保山,他亲自率领战士炸毁保山公路桥梁,使日军受阻,恢复了滇缅运输线,为滇西怒江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1943年2月,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成立时,萧毅肃升任司令长官部参谋长。萧到任后积极制订作战计划、带领幕僚勘察地形,为远征军收复失地奠定了基础。同年7月,萧毅肃获颁三等云麾勋章。1944年12月,中国战区陆军总司令部成立,萧毅肃受命为陆军总参谋长。
1945年1月1日,萧毅肃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同时获得美国总统杜鲁门赠颁嘉猷勋章,称赞他:“彻夜辛劳,极备忠勤,其忠其勤,及其献身于国家之精神,感召其同僚及部下实深,赖其不断努力,克服重重困难。卒将有限资源尽最大之利用,奋进歼灭敌人,对同盟国贡献殊伟,其协同作战之精神,尤堪为盟军联合作战之表率。”同年2月20日,萧毅肃被晋升为陆军中将。
1920年10月,萧毅肃在云南讲武学校的毕业证书。
1936年3月18日,国民政府给萧毅肃颁发的陆军少将任职令。
1945年1月,萧毅肃获青天白日勋章的证书。
萧毅肃的戎马生涯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亲自主持了芷江受降这一举世瞩目的重大历史事件。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8月20日,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率陆军参谋长萧毅肃等随员,由重庆飞抵芷江。当天晚上,何应钦在芷江召开军政要员会议,决定在芷江设立陆军前进总部,办理全国受降事宜。具体内容是:准备接待日军侵华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的投降代表;规定中国各战区军事长官受降接管有关事项,迅速将部队运往各沦陷区;成立南京前进总指挥所;迅速空运部队至上海南京,接收日军占领区;8月21日举行受降仪式,考虑军衔对等原则,派萧毅肃参谋长主持。
萧毅肃将军的儿子萧慧麟曾回忆说,由于近代中国从没有接受别国投降的先例,也没有日本向他国投降的先例可供参考,受降前的晚上,中方特意把德国投降的影像资料放映了很多遍。但除了尊重对手私人人格这点可取之外,没有其他可供参考的地方。于是,萧毅肃开始自己设计受降程序。
1945年8月20日,萧毅肃(左一)陪同何应钦(左三)由重庆飞抵芷江机场。
受降当天,萧毅肃对中方人员说,日本是无条件投降,对日本来的降使代表接待要合理,但要冷淡。8月21日,日本的四名降使,即侵华日军副总参谋长今井武夫少将和两个随行参谋及一个翻译来到芷江。中国政府派一个少校把他们引到中方受降的地方。
8月21日下午,中日双方举行第一次会谈。今井武夫及3名随员,分乘两辆吉普车从四里外的住所来到洽降会场。洽降大厅设在一间长约20米、宽约8米的木质房屋。大厅右面正中墙上悬挂着孙中山的半身画像,画像两边写着中山先生的遗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画像前弧形的洽降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洽降桌对面摆有四张漆黑的椅子,这是投降代表的座位。桌上没有任何摆设,对侵略者的投降代表显然不需要客气。会场气氛非常庄严。
1945年8月18日,日本投降典礼筹备处全体职员留影纪念。
面带忧戚的今井、桥岛、前川和翻译木村被带入洽降大厅时,今井脱下帽子拿在手里,萧毅肃神情严肃地端坐正中,左边是副参谋长冷欣,右边是中国战区美军作战司令部参谋长柏德诺,旁边还有翻译和记录人员,记者席上坐满中外记者和电影摄影师。今井等4人走到空着的座位前,面对萧毅肃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笔挺站立,听候发落。
“请坐!”萧毅肃冷漠地说了一声,于是今井一行依次落座。
接着,双方的对话被分别译成中、日、英语。萧毅肃介绍完自己和其他接见降使的代表后,接着查询今井的身份,命他缴验身份证明书,今井没有这种证件,拿出了一张冈村宁次派他前来洽降的命令书。桥岛将这张命令书呈送至萧毅肃面前。
接着,萧毅肃要求今井交出日军在中国的兵力配置及第一线战斗序列的详细表册。桥岛打开他的黄色皮包,将一张彩色地图呈送到萧面前,展开在案台上。工作人员用中、日、英语宣读何应钦交今井转送冈村宁次的第一号备忘录。
备忘录宣读完毕后,萧毅肃的翻译递送今井签收。在洽降大厅上百双眼睛和诸多摄影镜头的聚焦下,曾嚣张一时的今井头上直冒虚汗,不时用手帕去擦他光秃的额头,在收据上颤颤巍巍地写下了“今井武夫”四个歪斜的名字,并加盖了一个椭圆形的朱红名章。这一镜头,永久地载入了中国人民抗战胜利的史册之中。
最后,萧毅肃对今井说:“关于日本军队投降应执行的事项,除备忘录所列的各项外,有关技术上的细节,另行谈话。凡有询问,希望贵官据实答复,现在请退出。”今井率领他的随员,立正鞠躬离座。
此后两天内,日本降使被留在芷江七里桥,随时接受中方询问。23日下午,何应钦召见了今井武夫,告之其日本投降书签字地点定为南京。
受降堂外景
受降堂内景
受降纪念坊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萧毅肃曾获得多枚奖章。1946年4月30日,萧毅肃获美国金橡叶自由勋章,赠勋词为:“美利坚合众国大总统杜鲁门,为中国陆军中将萧毅肃,于1945年元月至9月期间,由于其非凡的敏锐观察和精锐的推断,在整个中国战场的军事行动控制上,作出了极为杰出的贡献。由于萧毅肃将军的远见和无懈可击的判断力,实质上导致了中国军事方面的成功。萧毅肃将军在其职务上的表现,已为他自己和中国军队赢得了极大的荣誉。”
1945年8月23日,萧毅肃(前排右二)等人与柏德诺(前排左二)合影。
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后,萧毅肃被任命为“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1953年升“陆军二级上将”,1955年调任“国防计划局长”,1967年任“国家总动员委员会特派副主任委员”“国家建设委员会委员”。1975年7月30日,萧毅肃病逝于台北,终年77岁。
萧毅肃去世后,台湾报刊称他:“历任军职数十年,家无余财。当计划接受日军全面投降时,凡一币一钞,粒米尺帛,皆令日军详列清册,直接移交行政院各部会之特派员及各区受降指挥官”,他“对于接受事项,绝不直接执行”。抗战胜利后,其侄萧良在南京大学毕业,曾请求他安排职务,被他婉言拒绝。其严于律己、两袖清风的品格,深得人们赞誉。
来源:《老照片》第97辑
文/图:胡 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