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洪昌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

文章来源：焦洪昌教授微信朋友圈。感谢焦老师授权转载。

发布时间：2023年12月25日。

我和老冯都属牛，是阳春三月的牛，我早他四天出生。相书上说，牛者勤劳、稳定、温和、善良，尽是好词。从星座上看，我俩都是双鱼座，热情、敏感、圆融。

老冯大名叫世勇，内蒙赤峰人。赤峰原称昭乌达盟，1983年改为现名。城北有座山，芦荻丛生，灌木成林，万山红遍，以此相喻。老冯1982年考上法大，晚我三届。之前当过工人，有基层经验。

上世纪末，青年老师小聚，一般都在家里。老冯请大家打扑克，他夫人玉娥端茶倒水，还准备了几样小菜。印象最深的是茴香馅饼，碗口大小，鼓的像个气球，用嘴一咬，清香入喉，微苦回甘，一缕乡愁就这样被浓缩了。

编一本《大众礼节礼仪全书》，是我和郝军兄的创意，幸得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吴绪彬总编的赏识，选题顺利通过。政务礼节部分，邀请老冯撰写。他从摆坐位、调话筒、贴背版、写提纲，甚或开场白，细致入微，娓娓道来。有读者反应，书中讲的礼节礼仪管用有效，现场感强。

老冯当了校领导，为群众办实事。一次我和人博兄因没带身份证，汽车被困在校园里。无奈之下给老冯打电话，他立马联系保卫处，证明了我俩的身份。后来聊天才知道，那天老冯正在法国出差，睡梦中把他惊醒，就越洋办公了。

举办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是老冯的倡导，受其委托，我担任评委兼主席，尹志强等主持。作为工会领导，老冯每年都莅临现场致辞，聆听后发现，他演讲思路清晰，点面结合，生动具体，很有指导性，明显精心准备过。经历大赛磨练，很多老师成了法大名师。

能为本科生做毕业致辞，是老师的荣光。2013年夏，老冯让卢少华邀我做毕业演讲，我既兴奋又忐忑。记得2007年，王涌的致辞“你们应当有一颗不同凡响的心”，思想深刻，风骨硬朗，文采飞扬，影响了一大批年轻人。轮到我致辞，该说点什么呢？

认真思考后，我选了个题目，叫“活着的尊严”。毕业典礼那天，大礼堂一楼、二楼都坐满了人，青春的气息荡漾在每个角落。作为主持人，老冯隆重介绍了我，说句实在的，老师见了学生，就像演员见了观众，有抑制不住的表现欲。我从五个方面畅谈了“活着的尊严”，收到不少掌声、笑声和欢呼声，还受到了黄进校长的肯定，真心感谢老冯让我过了把“明星”瘾。

校友是大学的资源和灵魂，主管校友工作后，老冯算找到了人生价值，他思考校友定位，探寻社团规律，创新工作方法，形成法大特色，倾心服务每一位校友。2017年初，我随老冯去宁夏银川，参加校友会成立仪式。自治区检察院的魏宏宇校友说，“求学时光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青春记忆，老师们的谆谆教诲，同学间的情同手足，恋人间的情投意合，都历历在目”。发言中，我见他拿稿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眼睛里泛着泪光，这就是游子对母校的眷恋吧。

蒙晓萍校友，长期主持法大在宁夏的函授工作，热情细致，体贴周到，受到老师和同学爱戴。老冯在会上慨叹，成立法大宁夏校友分会，蒙晓萍穿针引线、组织协调、实际操作，不愧为五星级校友。回京前拜别蒙晓萍，她特别委托我，给九十岁高龄的廉希圣老师捎两包枸杞子，感念老人家当年来银川授课，教书育人，启迪后生。疫情期间，得知蒙晓萍校友因病去逝，我无比悲痛。

去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波利斯校区访问，知道老冯女儿在布鲁明顿校区读法律，就和弟子席志文驱车前去看望。跟老冯通话时，他嘱我尽量说服女儿回国发展，将来做一名大学老师。见面后发现，冯博已长大成人，可还是小时候模样。她自信、优雅、大方，非常善于表达。边领我们参观，边介绍学院历史、开设课程、教学方法和使用教材等，鲜活生动，耳目一新，还带我们到附近的体育餐厅吃炸鸡。交谈中有个细节，她说您作为法学院院长，装修教室时要多留几个电源插孔，我们上课时经常因为短缺而苦恼。

科左中旗是法大对口支援单位，送法入旗是法大的责任。2020年5月21日，疫情肆虐，老冯约我线上授课，主讲“领导干部法治思维的养成”，我从宪法法律至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权由法定权依法使等方面做了讲解。据说，除主会场外，旗下的苏木、嗄查还设了二十多个分会场，有3000多人收听收看。领导们表示，听懂了，有收获。

老冯喜欢运动，下围棋有章法，玩掼蛋有灵性，踢球擅大脚，打羽毛球能扣杀。有次小聚，老冯透给我一个秘密，他说从启运体育馆西边经过，听见后边两个女生议论，宪法学哪个老师讲得好？一个女生说：焦洪昌的课比较受欢迎，幽默，简明，大气。

老冯也喜欢唱歌，有一首《往日时光》，被他演绎得如同亲历：“海拉尔多雪的冬天，传来三套车的歌唱，伊敏河旁温柔的夏夜，手风琴声在飘荡”。

老冯呀，此生固短，无你不欢，当我像浮云一样飘来飘去时，觉得宇宙太寂寞啦，还是让我们仔细回味那些慢慢咀嚼过的日子吧。

原标题：《焦洪昌：那些慢慢咀嚼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