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帏等：创新生态系统中的互补性技术——编排、治理与演进机制丨清华经管说

原创科研事务办公室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收录于合集 #清华经管说 123个

随着技术创新日益复杂和系统化，创新活动的组织以及创新成果的产业化越来越依赖于多主体的系统化协作, 创新参与者之间的边界变得模糊，新兴业态也呈现出交叉融合的特点。在此背景下，技术创新及战略管理的分析单元需要从焦点企业的核心技术创新本身，拓展到围绕这项创新所形成的生态系统，即创新生态系统。创新生态系统的不同研究分支都强调了核心技术之外的其他相关技术也可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互补性资产是核心技术创新商业化所必须的其他能力或资产，互补性技术（complementary technologies）是一种特殊的互补性资产；在互补性资产概念提出20年后，Teece（2006）专门强调了互补性技术在创新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他借用了商业和技术史学者的学者观点：“如果一项关键的（互补性）技术不存在或者开发得不够好，那么产品（或系统）的其余部分将失败。简而言之，（互补性）技术可能成为瓶颈资产。”与此同时，现有的关于互补性技术零散分布在不同的研究脉络分支中，其中的概念、术语及其界线比较模糊。

本研究尝试对创新生态系统中互补性技术作用展开系统性梳理和解读。研究认为，互补性技术对核心技术的功能实现和价值创造以及对焦点企业的价值获取的作用，需要结合创新生态系统来开展研究。为此，本文全面梳理总结了相关文献。研究发现，现有文献关于互补性技术存在三种不同理解，这些研究与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有着不同的关联。

第一，在从创新中获利（PFI）框架下的互补性资产（含技术），影响了Jacobides等（2018）以互补性为核心的生态系统理论。

第二，技术关系视角下的技术互补性，被Toh等（2017）延伸到了创新生态系统中的标准制定研究。

第三，在围绕一项焦点产品的创新生态系统中，核心技术需要有互补性创新才能实现技术功能、形成面向客户的完整解决方案并完成价值创造（Adner，2006）。这一支研究强调了生态系统参与者作为互相依存的主体围绕核心价值主张展开的行动（Adner，2017）。

论文全面回顾评述了创新生态系统中互补性技术的编排和治理机制，分析了互补性技术对核心技术的变革和创新生态系统演进的影响。在此基础上，论文构建了基于互补性技术视角的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框架，如图1所示。

第一，互补性技术的编排直接影响创新生态系统的构建；焦点企业需要对互补性技术展开编排，即明确互补性技术的范畴并进行关于互补性技术的企业边界决策。

第二，创新生态系统背景下，焦点企业需要就互补性技术展开治理，这直接影响着创新生态系统的治理；焦点企业通常需要就互补性技术与其它主体展开合作，这就需要相应的技术层面和组织层面的治理机制。

第三，随着互补性技术演进，创新生态系统也可能发生演进；创新生态系统处于不断演进的过程之中，核心技术与互补性技术的不连续性以及相关生态系统参与者的行动都会影响其演进。

最后，在互补性技术演进的过程中，相关主体需要对互补性技术重新进行编排，甚至有可能导致创新生态系统的重构。

图1 基于互补性技术的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框架

本文将互补性技术的视角引入创新生态系统的研究，有助于连接创新生态系统的结构观和共演观。从互补性技术视角研究创新生态系统，有助于进一步整合不同流派的相关研究；在技术系统复杂性、技术间相互依赖性更加突出的背景下，创新生态系统的研究需要更加重视互补性技术对技术创新的意义。

最后，研究还从互补性技术、技术变革与竞争、互补性资产和互补者企业的角度提出四个未来研究方向。第一，未来可以专门从互补性技术出发研究创新生态系统，并阐明互补性技术如何影响创新生态系统的构建、治理与演进。第二，未来研究可以将创新生态系统的研究与技术变革、技术竞争和产业发展的文献整合起来，而互补性技术则是合适的切入点。第三，未来研究应突出互补性技术与其它互补性资产的区别，揭示两者间的相互作用，及其对相关的创新生态系统的影响。第四，未来可以从互补者企业的视角出发来研究创新生态系统，以及相关的技术竞争和产业发展。

研究启示：从互补性技术的视角理解创新生态系统，对于中国企业的创新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由于企业数量多、主体类型多元、产业链复杂，中国企业更有可能借助互补性技术的跨界组合激发创新。互补性技术的创新，还有可能促进核心技术价值的提升，从而改变技术竞争轨迹、带来跨越式赶超的机会。本研究为中国企业的实践提供了重要启示。当前的国际环境复杂多变，在破解“卡脖子”难题上，中国企业除了要加强核心技术的创新，还可以从互补性技术视角下的创新生态系统研究得到如下实践启示。第一，结合中国情境特点，核心企业可以探索基于创新生态系统的发展模式，例如中国的国产芯片及相关产业。第二，中国企业可以避开在特定互补性技术领域的劣势，结合自身的独特优势，跳过特定的核心技术发展阶段，实现跨越式赶超。第三，“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可以聚焦并深耕于产业链的某一环节，研发“卡脖子”难题中的细分领域，并作为大型企业的互补性技术提供者，嵌入到创新生态系统之中，激发创新活力。

张帏,王荔妍,高雨辰.创新生态系统中的互补性技术：编排、治理与演进机制[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23,44(03):4-20.

作者：

张帏，清华经管学院创新创业与战略系长聘副教授；

王荔妍（通讯作者），清华经管学院创新创业与战略系20级博士生；

高雨辰，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