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找北 NOWNESS现在 收录于合集 #音乐人 24个
用歌讲故事
李佳隆是国内嘻哈音乐新生代中的一位代表人物。2018年《中国新说唱》双人合作赛,他与艾热的一首《星球坠落》登上热单。两年后,他成为爱奇艺第三届说唱节目的冠军,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位。
他身上有很多碎片化的标签,最年轻《新说唱》冠军、小甜歌热单制造机、auto tune热衷者。这些都是音乐上的标签,而在个人生活和性格方面,标签却不太明显,也平实许多。
在成都南三环的李佳隆工作室见到他,一头金黄色头发已经是他身上最令人意外的“叛逆”。除此之外,还有脖子上一条细细的古巴链和手臂上的文身,看得出他与嘻哈文化的连接之处。
这个言语谈吐平和的歌手,在音乐上有着心中认定的野心。市场对他做出肯定,甜头品尝得到,但他还是决定做一些遵循自我的事情——《传奇》,他的第一张拥有完整概念的专辑,灵感来源于他喜欢玩的游戏。在这个宏大的世界观里,李佳隆将他的内心世界一一展开,杂糅现实与想象,映射出一个阶段性的自己。或许从音乐上的丰满张力,才可以看出他现实情绪的真正出口。
没有一个男孩能逃过NBA球赛。李佳隆最早接触到嘻哈音乐,也是从父亲入神观战的NBA球赛开始。从这里,他逐渐接触到埃米纳姆、50 cent,再到偏旋律性的R&B音乐。高中在外集训美术的他,不想好好画画,尝试写歌来找些无聊中的乐趣,也受到当地厂牌的影响,写出了很多四川话说唱。
上大学后,李佳隆把自己写的歌放到微博上,被重庆wave厂牌的经纪人发掘。从一个人闷头玩到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常常跑到重庆一起和厂牌做歌、演出。虽然表演都是免费的,最多的一次只分到两百块,跟兄弟们一分,没了。“就玩儿嘛”。
NN:从听嘻哈音乐,到开始自己写歌,最早期都写了什么样的歌?
李佳隆:2014年开始,最早也是做一些纯说唱。后来听到了成都集团谢帝他们做的那种四川话说唱,也影响到我去试着写一些类似的。当时在摸索阶段,听着也很一般。从15年开始,慢慢尝试把旋律和说唱加在一起。但那个时候我觉得也是拿不上台面的,确实还很基础。
NN:当时还是自己一个人做吗?有没有周围的朋友一起来做和玩之类的?
李佳隆:15年就自己闷着做。只有我一个大学里的同班同学,他是跳街舞的,跟他关系比较好,就一起耍。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上毛概课,为了挣学分,在台上表演,尴尬惨了。
我在台上用毛概课押韵,他在下面breaking,翻啊,跳啊。天呐,像马戏团一样,我都不敢看他。我听到地上“咚咚”的,太好笑了,真的。我几个哥们儿在后面已经憋不住了。然后旁边的女老师,很年轻,还在鼓掌。上课的时候为了赚点学分,就“出卖”了自己,地狱表演。
NN:太好笑了,这算是第一次表演?
李佳隆:算吧。第二次是在成都锦里。我们学校在绵阳,离成都很近。我们组了一个大学生兴趣组,搭了一个架子,摆了两台音响,一个鼓手,一个键盘,还有两个哥们儿是纯兴趣,帮忙搬东西,我就主唱。
当时啥都唱,把我自己写的东西唱完了之后,也会翻唱一些流行歌。唱一会儿城管就来了,然后又换个地方。我觉得挺好玩的,唱歌的时候会有很多人过来看,很多年轻人,就觉得还可以,挺牛逼的。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演出,因为(毛概)那个,算了吧,算了吧(大笑)。
NN:那后来你是怎么加入重庆wave厂牌的?
李佳隆:我会在微博上发一些我平常做的歌。wave的经纪人七姐看到后觉得还可以,就说要不就一起玩,反正也近。后面我就经常过去重庆,我觉得那是我真正开始起步的阶段。因为之前没有人跟你交流,乐趣会少很多。后来大家聚在一起,做歌,聊天,想法都差不多,感觉会好很多。
NN:在重庆那段时间的经历怎么样,和厂牌一起演出的氛围如何?
李佳隆:基本上一放假就去重庆跟他们一起玩儿。我还记得第一次演出是16年8月份,在重庆坚果。当时算是第一次台下有很多观众的真正演出,还挺害怕的。来的人很多,但我们没有收钱,就免费演嘛。第一次专场,唱了差不多两三个小时,我一个人唱了十几首歌,把我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唱了。
NN:这个时期能赚到钱吗?你父母那时候会不会说些什么?可能做这个事儿不是特别稳定的。
李佳隆:我们基本上是不收钱的,自发性的。有时候大家也会投点钱,因为场子需要场地费。我记得最多的一场分到了两百块,给底下的兄弟们分了分,就没了。没钱也没关系。家长他们肯定还是会考虑学业上的东西,就是让我好好上学。但我就尽量不让我妈知道嘛。
17年下半年,《中国有嘻哈》开播,产业链上的人看到了国内嘻哈音乐市场的潜力,开始寻找同好,牵线搭桥,把市场做起来。位于厦门的出人头地厂牌之前一直在做HipHop文化相关工作,它也加入到了这场市场狂欢中。
2017年底,李佳隆只身飞到厦门,开始高产量地写歌。现在音乐平台上能看到的李佳隆早期作品,都是那段时期完成的,也包括他的第一张专辑《JELLO/REAL》。
NN:在厦门做音乐的那段过程怎么样,能描述一下吗?
李佳隆:刚去厦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基本上就自己闷着头做。怎么说呢。我就想着又可以赚钱,又可以做东西,就疯狂地一天写一首。然后出人头地签下了我在wave厂牌的好兄弟Asen,他来了之后,我们会经常出去玩,也认识了一些厦门当地的说唱歌手,八口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NN:那段时间你做音乐的心态怎么样?抱着什么想法去写那些歌?
李佳隆:有很多想法,也遇到很多没学过的东西,然后就疯狂地做歌。那时候就想出人头地,真的想出人头地。开始真正把这个当成自己的职业,因为我本来就热爱它,同时也会有一点小小的天赋,就小小的天赋。
NN:这句话算谦虚吗?说实话。
李佳隆:不,怎么说呢,算谦虚吧,但就真的一点小小的天赋而已。嘻哈这个东西需要你对旋律、flow有一种第六感,但也需要一些努力自己去挖掘。
NN:那你在练习的时候怎么去找这些东西?
李佳隆:其实还是多写。最早不知道怎么弄,就是去找一个模板,你去看他是怎么创作的,歌词、flow是怎么排列的。起步状态我觉得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东西。网上也有很多beats伴奏的网站,当时还不知道版权,就会拿过来用。国内的大家基本上都处于不知道怎么弄的状态。
NN:厦门很高产的那个阶段,灵感都是怎么来的?老板会对你有什么要求吗?
李佳隆:还是跟生活经历有关,想到什么就会把它记录下来。当时一个月有6000块工资,刨去房租吃饭手上还有一两千,总之就每天写写写。包括《回忆垃圾桶》在内的第一张专辑,都是那段时间创作的,现在我会做得会慢一点,因为我不想写重复的东西。
老板对我没什么要求,还是比较自由的。这也是我喜欢出人头地的一点,自由创作,想写什么就先写,确实比较适合做hip-hop的一个氛围。
NN:你会回过头审视自己之前的创作吗?
李佳隆:每隔一个阶段我都会回头去听一下我以前的东西,会发现一些不足,也有一些我觉得也挺好的,包括我没做出来的demo,也可以继续用。以前我会更加注重回过头听旋律的走向,现在我会更多看一些歌词。每个阶段想要的东西比例会不一样,慢慢感觉自己做歌的心态也会不一样。
厦门的那段时间成为李佳隆最高产的时期,也为之后参加节目沉淀了许多作品。
2018年,李佳隆和艾热在节目上合作的一首《星球坠落》,成为节目中最为出圈的作品之一。这首歌之后,李佳隆接到了广告,演出变得多了起来,他形容自己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赚钱。两年后在无锡,第三年的《新说唱》,李佳隆拿到了冠军。
这些年,李佳隆尝试了不少新的说唱风格,但最为人所知的还是他的旋律说唱和标志性的auto tune。
他在歌里也表达自己的困惑:
像个囚徒没后顾
到底犯了啥错
被牵着走像个动物
停留等于自己在给自己挖坑
其他势力趁机开始见缝插针
2020年,李佳隆离开出人头地,回到成都,自己成立工作室,他形容是有得有失。更多资源和更大限度的自由,只能取一头。他也在生活困惑中,想补上属于自己的一页,于是写了一张实验性的、不考虑市场的专辑《传奇》。在故事和隐喻里完整地表达属于自我的内心隐秘。
NN:一直以来,“小甜歌制造机”会是一个你比较明显的标签。
李佳隆:对,很多人都觉得这小孩儿只是做情歌的。我的兴趣点是旋律说唱嘛,但也没有刻意去做情歌。我是知道市场喜欢什么的,但我也不喜欢为了让大家喜欢去追求流量。每个阶段经历不一样,要“平衡”太难了,要不然就顺从自己,要不然就取悦大众。现在我不想去平衡,就纯粹点嘛,纯粹点我觉得是最好的。
NN:《传奇》算是你第一张拥有完整概念的专辑,整体概念的灵感是来源于游戏,讲讲这张专辑吧。
李佳隆:我这张专辑就想讲个故事。做《传奇》这首歌的时候也是玩《刺客信条》比较多的时候。这首歌比较神秘,听着又很宏大,觉得可以做成专辑,顺着把这个故事写完。
“传奇”是一个虚拟人物,也相当于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映射。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会去做什么事情?会去传递他的思想吗?我把想象中他的每个阶段都变成一首歌,一个小故事,再去衔接起来。
NN:你会觉得自己不那么像rapper吗?因为大家的印象中,rapper好像不太是你这个样子,从外形到性格都比较乖一些,你怎么评价你喜欢的这个文化和你自己性格之间的关系?
李佳隆:这我真不晓得。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想大家就叫我rapper,我想做的东西不只是rap,现在说唱太多了,太多了。对我来说,如果一直就玩一个东西,我会觉得无聊,我会去尝试新的事物。
大家只要喜欢嘻哈文化,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文化都是包容的,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它带给你的快乐。
✉️
来聊
你觉得rapper代表了__?
撰文/找北
原标题:《李佳隆,纯粹点就是最好的》